北洹王宮的這一夜,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梅華宮中,小葉妃滿臉欣喜地說道:“還是姐姐厲害,一出手就把祁渺那丫頭擺了一道,以後她要是嫁到了高唐國,看她還有什麽本事報複我們。”


    祁濼更是手舞足蹈,興奮異常。她開心的不僅僅是自己不用遠嫁高唐,更讓她高興的是,祁渺這次栽了,在眾人麵前出醜丟臉不說,還不得不嫁到高唐那鬼個地方去。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她胸中的鬱悶,一掃而光了,叫她如何不開心。


    隻有大葉妃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憂慮地說道:“這件事不知道是誰做的。”


    小葉妃見自己姐姐這麽說,倒有些愕然:“不是姐姐出的手嗎?那會是誰呢?祁渺當眾出了醜,和耶律峻也不清不楚。這醜事宮裏的人可都看見了,她不嫁去高唐,還有何顏麵留在這宮裏?”


    大葉妃搖頭:“這件事明顯是有人想嫁禍給我們,得仔細查查看,究竟是什麽人幹的。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祁渺與別人不同,心大得很,還有幾分本事,又得陛下看重,這件事,還不足以迫她嫁給耶律峻。”


    “那我們總不能空歡喜一場吧?不管那人是誰,隻要能把祁渺那丫頭弄去高唐,我就替他燒高香祈福。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小葉妃看了一眼祁濼,見祁濼和自己一樣摸不著頭腦,眼光又轉向了大葉妃。


    大葉妃的臉色在陰晴之間轉換,過了許久,才道:“這黑鍋,看來我們是背定了。既然還有人打她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索性再加把柴,把火燒得再旺一些。”


    大葉妃說完這話,轉頭看著祁濼,繼續道:“這接下來的事,該看你的了。”


    祁濼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說了一句:“我聽母妃的安排。”


    大葉妃見自己這個女兒今日總算乖巧了一次,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明天,請大祭司為濼丫頭驅鬼祈福。”


    蘭華宮裏的蘭妃,此時也沒有睡,凝香見她獨自坐在榻上,已經發了半個時辰的呆,有些擔心地問道:“娘娘今兒是怎麽了?快三更天了,還不想歇息?”


    蘭妃幽幽歎了口氣,開口道:“這宮裏,最怕的就是那些暗地裏的勾當,叫你防不勝防。大葉妃也是狗急跳牆,這麽爛的招都使了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唉!渺丫頭偏偏就中招了。老話說,再強強不過命,渺丫頭接二連三的出事,也不是什麽好兆頭。”


    凝香問道:“這麽說,渺公主便要替了濼公主,嫁到高唐去了?”


    蘭妃搖搖頭:“這也說不定,一切就看陛下怎麽想。今晚看陛下的意思,是舍不得渺丫頭嫁過去。”


    凝香有些糊塗了,又問道:“娘娘的意思是說,陛下不會答應把渺公主嫁到高唐去,那大葉妃不是白折騰了一回麽?”


    蘭妃道:“未必就是白折騰,我看這宮裏宮外,不少人想渺丫頭離開呢。大葉妃應該還有後手,再有那些推波助瀾的人,在陛下耳邊嘮叨,到處嚷嚷,隻怕到時候陛下也由不得自己的心意了。”


    凝香聽她這麽一說,有些驚訝:“這事這麽曲折啊?娘娘要不要去和王後娘娘說一說,提醒一下,以後也好讓王後娘娘記著娘娘的好。”


    蘭妃冷笑了一聲:“本宮是那看戲的人,何必去趟那渾水。大葉妃不是好人,奚王後也未必就有好心。渺丫頭一身本事,有她壓著,下麵的這些弟弟妹妹還怎麽出頭?本宮把自己的事辦好了,不礙著別人就行。”


    蘭妃說完這話,側身躺下,再不肯多說一句。


    耶律衍站在驛館的窗前,臉色有些陰鬱。他的身後,侍衛長澹台榮正低聲向他稟報:“今天一大早,宮裏就傳出祁濼公主上吊自殺未遂的消息。”


    “上吊自殺未遂?”耶律衍眉頭微皺。


    “渺公主身邊的那個秋子瑜,出宮去了城西的宅子,去見了王楫。之後,王楫就離開宅子,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怎麽回事?”


    “以王楫的身手,尋常人近不了身,派去的人跟丟了。”


    “是我大意了,隻留心了祁漠,不成想那宮裏頭還有人暗算於她。”耶律衍歎了口氣。


    澹台榮壓低聲音:“奚丞相一大早就來驛館,拜會了王爺。”


    耶律衍有些愕然:“奚丞相?都說了些什麽?”


    “聽說是為了峻王子的親事來的,王爺屏退了左右,兩人現在還在屋子裏密談。”


    耶律衍沉默了稍許,又問道:“峻王子呢?”


    “峻王子一大早就鬧騰起來,嚷嚷著要去見濼公主,王爺吩咐人把他囚禁在屋子裏。”


    “我們去看峻王子。”


    耶律衍抬腳出了屋子,朝耶律峻居住的房舍走去,澹台榮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耶律峻的屋子前,兩個侍衛持刀守衛著,見耶律衍走來,兩人急忙行禮。


    “開門吧。”耶律衍看著房門上的銅鎖,吩咐道。


    兩個守衛相互對看了一眼,沒有上前,似乎有些猶疑不決,耶律衍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澹台榮一步跨上前,揚手一把拍中一個侍衛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是不認識我家衍王子?還是咋的?想和你們那個前侍衛長一起去放羊?早說啊。”


    半年前,高唐王宮的前任侍衛長,不知道什麽緣由,莫名其妙的被發配到了荒無人跡的草原深處,和一群羊一起圈禁了一年,最後瘋掉了。宮裏的侍衛提起這事,沒有誰不怕的。


    原來那個侍衛長是得罪了衍王子,才被發配去放羊。門口的兩個侍衛聽了澹台榮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剛才自己可是已經得罪了衍王子,已嚇得臉色發白,呆立在那裏。


    屋子外一片靜默,屋子裏的耶律峻此時卻蹦了起來,把門拍得震天響,還大聲吼道:“混蛋,快開門!等本王子出來,打斷你們的狗腿。”


    被耶律峻的吼聲驚醒過來的兩個侍衛,對耶律峻的話渾然不在意,隻是對著耶律衍又是鞠躬又是賠罪:“衍王子,你大人大量,是我們迷糊,還請衍王子不要怪罪。”


    兩個侍衛說著話,已經把門打開了。見門開了,耶律峻迫不及待地一大步跨出了門,卻被耶律衍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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