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灃已經說得很委婉了,祁渺還是聽了出來,謠言一定比他說的難聽百倍。隻怕在眾人的眼裏,自己已經是一個不知廉恥、以狐媚手段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了。


    難怪秋子瑜要提醒自己,祁池他們隻字不提謠言,是怕她聽了難過。空穴不會無故來風,特別是這驅鬼的事,還牽扯到了端木闊,後麵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想到端木闊,祁渺輕輕歎了口氣。


    “端木闊要插手這事?簡直是找死。”祁池說著,眼中已經隴上了一片殺意。當年端木闊的一句妄言,讓祁渺差點送了性命,現在端木闊若再插手祁渺的事,自己肯定饒不過他。


    “大哥,不可。”祁渺搖了搖頭。


    北洹大祭司是曆代家族世襲,地位一向超然,就是北洹王室,也不是可以輕舉亂動得了他們的。現任大祭司端木闊,更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她這次回來,除了解翼城之圍,就是想要查清楚那個一直想置她於死地的幕後之人。


    當年端木闊占卜解卦,說自己是魔神轉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如果是無意倒也罷了,如果是有意,他最有可能就是那個幕後主使人,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呢?


    祁渺百思不得其解,腦海中又浮現出馬車裏烏孫大國師叮囑她的話,“你不是惡魔轉世,你身負天神的使命,來拯救萬千世民。孩子,你要記住,你手裏捏著北方千千萬萬人的性命,你一念善則百善,一念惡則百禍生。”


    現在想來,大國師說話的那一刻,看向她的目光中似乎有猶疑,有不忍,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難道自己真是天命神授之人?可這又妨礙了端木闊什麽事?還有烈王的那件事,很明顯是有人做了手腳,這人會不會就是端木闊?


    “三妹妹,你也別擔心,耶律峻那小子怎麽配得上你,父王不會同意的。”祁灃出言安慰她,打斷了她的思考。


    “耶律峻連你的一根小手指都配不上。”祁池大聲附和著。


    祁淳更是在邊上嚷個不停:“父王要是同意把三姐嫁給耶律峻,我就幫你逃婚,有弟弟我陪著你浪跡天涯,多好啊。”


    祁池和祁灃見他小小一個人,居然用這麽大的口氣說話,都笑了起來。祁灃指著祁淳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真有那個時候,你可不要躲啊。”


    祁淳挺直了背,還伸手“劈裏啪啦”拍打了幾下自己的小胸脯:“那是自然,說話不算數,我就是小狗。”


    祁池卻一本正經地對祁渺道:“淳弟說的好,要是父王真想把你嫁給耶律峻,我們就護著你逃走,這個大王子我也不做了,找個地方我們幾個逍遙快活去。”


    祁灃也道:“那敢情好,憑我們幾個的本事,就做個富家翁也是能夠的,那日子還真是令人向往。”


    祁渺見他們幾個越說越不像話,不由笑道:“淳弟還小,也就罷了。大哥、三哥,你們舍得丟下大嫂、三嫂麽?就是舍得,我也是不開心的。”


    祁淳一聽她這話,已經笑眯了眼,指著祁池和祁灃道:“看看,說大話的是你們吧。算了,我大人大量,也不和你們計較,你們就放心把三姐交給我,隻是到時候,看我和三姐逍遙快活,千萬別嫉妒我們啊。”


    祁池笑罵道:“你這個小鬼頭,把渺丫頭交給你,哪裏讓人放心得下,到最後一定是你哭著喊著求渺丫頭照顧。”


    祁淳卻是有些不服氣:“別小瞧人,到時候看誰照顧誰。”幾人又說笑了一陣,祁池、祁灃三人告辭出了大殿。


    秋子瑜走了過來,看向祁池說道:“大王子殿下,請留步。”


    祁池停住了腳步,單獨留下與秋子瑜說話。


    秋子瑜對祁池說道:“殿下對渺公主兄妹情深,有件事想請殿下幫忙。”


    “隻要是渺丫頭的事,本王子義不容辭。”


    “現在民間謠言四起,不理會,隻怕聲勢會越來越大,裹挾了朝廷,讓陛下為難,反而對渺公主不利。這種事,公開辟謠未必有用,最好的法子是把水攪渾。”


    “把水攪渾?”祁池有些不解。


    “如果是大王子你,在坊間聽到幾個關於渺公主不同版本的傳聞,你會信哪個?”


    “師姑的意思是?”


    “對於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的人來說,誰都會選擇自己以為的那個,而且都會想要說服別人也相信。這麽一來,爭論就無可避免。坊間議論的人多了,孰是孰非,誰又說得清呢?”


    聽她這麽一說,祁池這才煥然大悟,再一細想,就很有些佩服秋子瑜的厲害了:“師姑這計策甚妙,我會安排人去辦。”


    “還請殿下仔細斟酌,別留下首尾。”


    祁池點了點頭,又叮囑祁渺:“這幾天你出宮不方便,有事讓人遞信給我,我會幫你辦妥。”


    祁渺眼圈一紅,急忙轉過身去避開祁池,隻低聲道:“大哥,謝謝你。”


    祁池看著她,想再勸說幾句,卻又覺得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幫她做點事實在。這麽想著,勸說的話就沒有出口,告辭出了宮。


    第二日一大早,重華宮裏,奚王後屏退了所有人,隻留下祁漠一人。


    “漠兒,你和祁池怎麽鬥,母後管不了,隻是你不能針對渺丫頭,你不能害了她。”奚王後有些哀怨地看著祁漠,幽幽說道。


    “母後是想追責於我?”祁漠冷冷地問道,自己這個母後一心隻想做那長孫皇後,待祁池比自己這個親生的兒子都親厚。


    “她是你的親妹妹,母後不想看到你們手足相殘。”奚王後忽然有些頭痛,祁漠一向和她不親近,這會流露出的神態更是有些敵視。


    “我還是您的親生兒子呢。”祁漠嘴角的嘲諷味更濃了。


    “如果你父王知道的話,你應該知道,他會怎麽看你。”奚王後歎了口氣,隻得拿北洹王來說事,不想這更是觸怒了祁漠。


    “母後盡管去找父王,替祁渺那丫頭伸張正義好了!”


    祁漠一甩手,出了重華宮,與迎麵而來的祁灃、葛氏擦肩而過,不待二人打招呼,已經揚長而去了。


    “二哥這是怎麽了?看樣子好像很生氣。”葛氏有些不解。


    “是與母後生氣了吧。”祁灃轉頭看著祁漠的背影,低聲說道:“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肯作罷。”


    “他忌恨大哥麽?”


    “對三妹妹也一直不待見,他是看走了眼,三妹妹豈是個一般人。”祁灃嘴角微微上翹,“他們天生就是對頭,不爭不鬥就活不下去似的,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小時候?”


    “是啊,那時候啊……”祁灃微微眯起眼睛,思緒回到了兒時與祁渺他們一起,那些無憂無慮、充滿歡聲笑語的日子裏。


    “母後來了。”葛氏輕輕拉了拉祁灃的衣袖,祁灃這才回過神來,攜了葛氏,一起給奚王後行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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