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見他沒有應答自己,眼中漸漸露出幾分失望。耶律衍見狀,忙笑道:“祁渺,你別看子其高談闊論,這去留哪裏由得了他。他馬上就要新婚了,新娘是東陽的韓太尉之女,韓嫣韓大小姐。”


    祁渺當時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過於突兀了些,這會見耶律衍為自己圓場,順勢說道:“原來如此,恭喜楚兄了。楚兄不必為難,剛才是我冒昧了。”


    見祁渺如此直爽,楚子其倒覺得自己有些迂腐了,君子之交貴在交心,自己還是不夠坦誠,不由有些歉意,說道:“我這裏羈絆甚多,一時半會也離不開,辜負了公主一片美意,實在是愧疚難當。”


    祁渺嗬嗬一笑:“楚兄如此坦誠,祁渺還有個不請之請。”


    “請說。”


    “依楚兄看來,北洹將來真的能夠打敗東陽?”


    “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不出意外的話,隻是個時間問題。”


    “我想與楚兄立個賭約。來日,若真如楚兄所料,北洹滅了東陽,楚兄可否前往北洹,助我父王一臂之力,治國理事?”


    楚子其一愣,他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看祁渺的表情,也是深表讚同。這個時候,祁渺提出這個賭約,應該不是一句戲言。這裏麵有籠絡自己為北洹效力的意思,也有出於好意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將來北洹如果真的滅了東陽後,給自己留下一個機會。


    雖然明白了祁渺的好意,但他生性清高孤傲,不肯白白受人恩惠,立即就打定主意拒絕。隻是想到祁渺一片好意,這拒絕的話一時也說不出口。


    耶律衍見祁渺此時還惦念著替北洹招攬人才,不覺有些替她委屈,想著她不日就要成為耶律峻的新娘,心裏更不是滋味。


    祁渺此時也有些鬱悶,她已經看出楚子其想拒絕自己提出的賭約,正尋思著要怎麽開口勸說他,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響動。


    她抬頭一看,一個迅捷的黑影已經向他們撲來,在她看清楚那是一隻渾身長滿斑點凶猛的花豹時,花豹已經到了三人眼前。


    三人的位置,祁渺居中,耶律衍靠右,楚子其靠左,花豹從左前方撲來,首當其衝的目標就是楚子其。


    楚子其雖然才高八鬥,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此時突然看到撲向自己張牙舞爪的花豹,已是驚恐萬分,竟沒有力氣挪動半步,隻是呆呆地站立在那裏。


    拉弓射箭已經來不及了,祁渺一把將楚子其推倒在地,一個箭步已經持劍迎著花豹擊殺過去。


    楚子其跌坐在地上,手酸腳軟,一時半會竟然起不了身。在楚子其還沒弄明白狀況時,隻見一道雪亮的劍光劃過,一股熱騰騰的血腥味迎麵撲來,鮮紅的血伴隨著劍尖的抽離再次激射出來,噴了他一頭一臉。


    緊接著,滴著血的劍尖又一次在他眼前一晃,準確無誤地刺入了花豹的胸前,與此同時,祁渺迅速前移,擋在了他的前麵。


    那花豹受傷後更是狂暴異常,向前猛撲過來,一隻鋒利的爪子一下搭上了祁渺的右肩,隨著“嘶”地一聲,她的皮袍被撕開了幾道口子,伴隨著一陣肌肉被利器刺穿的鑽心的疼痛,祁渺的肩膀上“突突”鮮血直冒出來,染紅了整個後背。


    “小心!”耶律衍揮劍撲了上去,劍刃刺穿了花豹的胸脯,隻聽“噗通”一聲巨響,花豹重重摔在了地上。


    就在耶律衍噓了口氣,轉頭想查看祁渺的傷勢時,那隻花豹又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幾人又撲了過來。


    兩把長劍還留在花豹的胸前,此時的祁渺和耶律衍已經兩手空空。祁渺雖然右胳膊還負傷流著血,以她的身手,要閃身避過很容易,隻是她身後的地上還躺著楚子其,身邊還站著個耶律衍。


    祁渺一咬牙,挺直身軀迎著花豹用力撲了過去。在撲到花豹麵前的那一瞬間,她伸手各抓住一把長劍劍柄,以整個身子向前衝的力道,把劍再次推進了花豹的胸部,直沒劍柄。


    因為用力過猛,她整個人和花豹一起摔倒在地上,花豹垂死一抓,鋒利的爪子再一次抓破了她的後背,又一陣鑽心的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祁渺!”耶律衍驚呼一聲,衝到花豹麵前,用力踢開花豹,俯身把祁渺抱了起來。


    祁渺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嚇人,白色的皮袍被鮮血染滿,怵目驚心,一頭長發披散開來,臉白如紙。


    “我……不要緊的。”祁渺看出耶律衍的擔心,忍著痛出言安慰他。


    楚子其此時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向儒雅整潔,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狼狽樣子,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就急急忙忙上前查看祁渺傷勢。


    “我懂些醫術,讓我看看她。”楚子其見耶律衍看向他的眼中有些憤然,急忙解釋了一句。


    “隻是小傷。”祁渺費力地說了一句,被冷風一嗆,忍不住咳嗽起來,這個動作扯動了傷口,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耶律衍盯了楚子其一眼,又忍住了,如果不是楚子其被嚇壞了,呆立在原地沒有反應,祁渺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想著救人要緊,耶律衍一時也顧不得去指責楚子其,他俯下身一把抱起祁渺,翻身上馬,就往馬車停留的穀口跑去。


    他們進去的地方,離穀口並不太遠,一會功夫就到了。


    看守馬車的澹台榮是個機靈的,一見耶律衍抱著祁渺騎馬飛奔而來,祁渺身上血跡斑斑,立即上前拉住馬的籠頭,等耶律衍下了馬,又掀開了馬車厚厚的門簾,幫著耶律衍把祁渺安放到馬車上。


    馬車裏很寬大,鋪著厚厚的毛皮,一隻小箱子還有一張古琴靠左邊放著,酒具、茶具一應俱全,坐個三、兩個人也不嫌擠。


    耶律衍從箱子裏翻出療傷的藥,望著祁渺猶疑起來,祁渺是個女孩子,自己幫她療傷,不是很方便。轉頭看向車前剛剛騎馬趕到的楚子其,還有澹台榮,更覺得不妥。


    “行走江湖,哪有那麽多忌諱,耶律兄,你動手吧。”盡管腦袋昏沉沉的,祁渺還是看出了耶律衍的顧忌,氣喘籲籲地說道。


    耶律衍見祁渺傷口處,鮮血還在往外冒,一咬牙,把馬車簾子拉嚴實了,又把祁渺轉了個身背對著自己,就動手解開她的皮袍和中衣,露出受傷的肩膀和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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