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走進來,向北洹王行禮後,急急稟道:“陛下,南靖出事了。”


    北洹王一怔,看了一眼祁灃,問道:“南靖?什麽事?”


    “南靖的成宗皇帝駕崩了,丞相周琦在中秋慶典的晚宴上,被人當眾刺死。”


    “哦,凶手是誰?”


    “說是太尉孫執中謀逆,指使刺客混入進宮的百戲班,當眾殺死了周琦,成宗受到,當場舊疾複發身亡。現在即位的是成宗的嫡長子李元武。”


    “這麽說是祁渺他們得手了?刺客有沒有被抓住?”北洹王又問道。


    “說是處死了幾個,還有幾個在逃。南靖下了通緝令,全國追捕刺客。”


    “處死的是幾個?都是些什麽人?”北洹王的語氣似乎有些急促。


    “說是四個男子,被斬首示眾,人頭都掛在黎陽的城門上。”


    “四個男子,那麽說渺丫頭他們沒有被抓到,他們應該是逃脫了。”祁灃大大地鬆了口氣。


    黎木遲疑了一下,才問道:“陛下剛才說渺公主得手了,難道這件事是陛下吩咐的?”


    北洹王臉上露出了一抹譏誚,搖了搖頭:“祁渺瞞著本王,三個月前就離宮前往南靖去刺殺周琦,為她師兄報仇,祁池也去了。他們眼裏哪裏還有我這個父王!”


    黎木聽這話又是一驚,想到祁渺在翼城的行事,倒也為她的一身膽氣折服。忽然想到隨之而來的變數,又急忙稟道:“陛下,如此一來,南靖會不會對我北洹有所動作?”


    北洹王道:“本王讓祁灃今晚率領前鋒營和虎嘯營,前往高唐與南靖接壤的邊境駐守。稍後,你帶領五萬人馬,與祁灃匯合,提防南靖發起攻擊。”


    “高唐王那裏,也需要知會一聲。”


    “你去安排。”


    “臣領旨!”


    黎木說完正打算告退,北洹王又道:“祁灃,你速去做準備,今晚就動身。黎木,你留下,本王有事對你說。”


    “祁灃聽令,請父王放心,祁灃定不辜負父王的期望。”祁灃說完又遲疑了一下,“父王,兒臣想去與母後辭行。”


    北洹王聞言,雙眼直視祁灃,眼神裏有探究的意思。就在祁灃想開口再次請罪時,北洹王忽然說了一句:“去吧。”


    祁灃行禮退出了書房。北洹王目送祁灃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轉身看向黎木,說道:“黎木,你跟隨本王東征西討數十年,忠心耿耿,本王一直把你當兄弟看待。”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祁渺這丫頭越來越長本事了,本王拿她還真有些不好辦。”


    黎木聽這話,已知北洹王是在考慮對祁渺、祁池等人的處罰,沉思稍許,才緩緩說道:“以黎木愚見,渺公主年少,行事難免有些不周密,陛下也是愛之深責之切。高唐局勢不容樂觀,陛下還需對公主寬容些,公主定然感激。以公主之能,一定能為陛下守好高唐這個橋頭堡。”


    北洹王點了點頭,有些不無遺憾地說道:“祁渺若是個男孩子,本王倒沒有那麽多顧慮了。”


    黎木跟隨北洹王多年,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祁渺公主若然是個男孩子,隻需立其為王位的繼承人,對北洹對陛下都是最理想的結果。可惜祁渺公主是個女孩子,北洹雖然不象南靖那樣歧視女子,卻也從來沒有過女子主政。


    以祁渺公主之才,不用可惜,用了,以後不管哪位王子上位,隻怕都是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局麵,難免引起蕭薔之禍。嫁去了高唐則不同,她本事越大,在高唐越有權勢,對北洹就越有利。這也許就是陛下當初做出賜婚決定的主要原因。


    雖然想明白了這些,黎木卻沒有再開口,這事說小了,是陛下的家務事,外人不好過問。說大了,關乎國家命運和江山社稷,作為臣子,自己還是不主動摻和的好。


    奚王後見到祁灃,還未說話,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祁灃行過禮,起身來到榻前,安慰道:“母後,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南靖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渺丫頭他們已經得手,現在應該在回北洹的路上了。”


    “真的?渺丫頭、你大哥他們都沒有受傷吧?”奚王後一聽這消息,立即從榻上坐了起來,喜出望外地問道。


    “有消息說,南靖皇宮中秋慶典的晚宴上,周琦被當眾刺殺,成宗皇帝舊疾複發,也駕崩了,現在南靖正在通緝刺客。所料不差的話,應該就是大哥、渺丫頭他們幹的,而且,他們已經離開了黎陽。”


    “南靖在通緝他們?唉!但願這回來的路上,不要有什麽事才好。”


    “母後放心,您想那南靖的皇宮,渺丫頭他們都有本事進去行刺,還安全逃離出來,這南靖小小一個通緝令,又怎麽難為得了她?”


    奚王後點點頭,想起祁灃忽然來見自己,隻怕還有別的事情,又問道:“灃兒,你去見你父王了?”


    祁灃點頭道:“父王讓我率軍前往邊境駐防,防備南靖的動向。”


    奚王後聽了祁灃這話,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渺丫頭還沒回來,你又要上戰場,叫母後怎麽放心?”


    祁灃見她擔心自己,隻得安慰道:“母後不必憂慮,隻是做些防備,南靖新君初立,朝局尚且不穩,未必就真敢發兵來攻來打我們。大軍壓境,主要還是父王想給南靖施壓,助渺丫頭他們一臂之力。”


    奚王後有些默然,她如何不知,祁灃是在安慰自己。這麽些年來她辛辛苦苦為北洹王操持後宮,為他生兒育女,雖然知道他的心目中除了天下,再容不得兒女情長,她也沒什麽抱怨,隻希望他會顧及一下這些兒女們,不要逼迫太甚。


    沒想到他對祁渺還是做的那麽絕情,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祁湘如此,祁渺還是如此,把祁渺逼得要去自尋死路。隻怕將來為了他的天下,他會犧牲掉所有兒女的幸福,甚至生命。作為母親,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祁灃見奚王後沉默不語,知道她還在惱怒父王,有心勸慰她幾句道:“我知道,母後為渺丫頭擔心,父王也是為江山社稷著想,他心裏也不好受。母後放心,我們兄妹都會照顧好自己。”


    奚王後沉沉歎了口氣,她出身世家大族,這些家國大義如何不知如何不曉,隻要北洹王肯有憐惜自己這些兒女們的一分心思,她也不會如此絕望。她已暗自打定主意,以後事關這些兒女,特別是祁渺,她無論如何都要爭上一爭。


    說完這話,她抬頭見祁灃巴巴地看著自己,不由又道:“灃兒,你不用為母後擔心,母後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天氣冷了,你多帶些大毛的衣服去。遇事要多留個心眼,不要輕易涉險,有什麽需要,派人給母後捎個信來,母後著人去辦。明日,母後就開始為你和渺丫頭、你大哥幾個祈福,求天神保佑你們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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