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楫三人聽祁渺說有驚無險,三雙眼睛全看向了她。


    “蕭冼想把我引到祭台去,無非是想找機會突襲,當著那麽多教眾的麵,他不敢冒然下手。隻要我當眾揭穿了他,那些教眾必然會聽我的號令,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就不是他圍剿我們,而是我們去圍剿大國師府。”


    祁渺放緩了語氣:“今天是初二,離十五還有十三天,我會傳信讓牟羽把他的人召集到隴源來,再與樂平王商議,讓他暗地裏相助。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把握一舉滅掉蕭冼,李坦這邊也可按計劃繼續進行。你們覺得還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嗎?”


    王楫、薛明、秦風三人相互看了看,看得出他們都很糾結。他們沉默著,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王楫是因為看出來祁渺已經下定決心,以他對祁渺的了解,自己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就算是把祁渺綁回闔城去,將來這件事也會成為她心裏邁不過的那道坎。想想從前的那些事,他就頭大,他寧願陪祁渺去冒險,也不願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痛苦樣子。


    秦風權衡再三,覺得祁渺說的對,如果放棄的話,此次行動徹底失敗不說,牟羽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會白白送了性命,那可不是幾十幾百人,而是成千上萬的人。祁渺的謀劃一旦成功,那就徹底扭轉了眼前的局勢。隻是,臨行前奚王後再三交代,要把祁渺安全帶回去,他也信誓旦旦做了保證。


    薛明從內心是支持祁渺的,當兵打仗那麽多年,他壓根就沒想過當逃兵。以祁渺的膽識和謀略,他始終堅信,就算情況再怎麽凶險,她也能想出辦法來絕處逢生。隻是他一向佩服簡先生的神機妙算,擔心這樣行動或許真的會讓祁渺有性命之憂,又覺得應該阻止她。


    祁渺也看出三人欲言又止,知道他們有顧慮,又說道:“秦叔叔、王楫師兄、薛大哥,你們也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就這麽放棄了,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我這一輩子都會不得安寧。你們心裏也一定不願意跟著我去當逃兵,因為那將成為你們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會永遠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她笑了笑,語氣很決絕:“我不會放棄,我想搏一把,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嚐試一下。至於你們,如果願意留下來陪我一起,我很感激。如果不願意,我可以安排你們先離開。”


    “師妹,我和你一起。”王楫最先開口說道。


    “我可不想當逃兵,公主,你說怎麽辦吧。”薛明也不再猶疑。


    秦風沉吟道:“聽公主剛才的安排,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隻是計劃還需要再詳細些,要考慮到可能發生的每一種情況,製定出相應的對策來。我們人手太少,我擔心到時候的防衛會不會有問題?”


    祁渺見他們三人都同意了,暗自鬆了口氣,說道:“我們目前的人手是少了點,單靠我們肯定不行。牟羽手下有人,隻要他來了,人手少的問題,就不用擔心了。再說了,我可是夷教的善使,有那麽多的教眾,到時候還怕人手不夠麽?”


    秦風聽她這麽一說,不由笑道:“公主說的是,那些教眾找尋善使這麽多年,一旦善使出現,那一定是萬人膜拜,盛況空前。這麽多年來,蕭冼之所以不敢說出善使的真正身份,也是擔心這一點。”


    “蕭冼既然擔心這個,這次這麽做,他就不怕公主現身當眾揭穿他嗎?”薛明問。


    祁渺嘴角微微上翹,眼中有譏誚之意,“他當然怕,所以,他不會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他會半路劫殺,或者讓我們上不了祭台。”


    “要避開半路劫殺倒容易,隻是那祭台近百丈高,蕭冼隻要派人守住了四周,我們要上去還真不容易。一路殺上去的話,風險太大。”秦風說道。


    “當然不能硬殺上去,那樣代價太大,還會造成台下教眾的混亂,要想個巧妙的法子上去。”祁渺說道。


    “祭台上會不會也有危險?”王楫開口問了一句。


    祁渺聞言一愣,點頭道:“很有可能。如果我是蕭冼,我會在祭台上作最後一番布置,給對手致命的一擊。”


    “這麽說來,還真是危機重重啊。”薛明感歎了一句,王楫和秦風臉上也露出了憂慮。


    祁渺見此,輕聲笑道:“隻要知道了危險所在,那就好辦多了。”


    “這麽說,公主,你有辦法了?”薛明眯起了小眼,剛才緊張的神情一掃而光。


    祁渺含笑道:“辦法自然有。秦叔叔,你馬上傳信給牟羽,告知他這裏的情況,讓他迅速召集人手趕來隴源。薛大哥,你讓人繼續盯著蕭冼,打探清楚他們行動的具體情況。王楫師兄,你幫我把義父找來,我和他商量一些事情。”


    聽祁渺口氣這麽篤定,秦風三人都鬆了口氣,一起告辭出門,分頭去辦事。


    闔城東城宅院的議事大廳裏,簡先生站立在地圖前,目光落在隴源兩個字上。


    薑伯從門外急匆匆走了進來,一見簡先生就說道:“先生,不好了,渺公主有危險。”


    “怎麽說?”簡先生聞言轉身,雙目看向薑伯。


    “盯著大祭司府的人傳來消息說,三天前,端木行帶人去了隴源。”


    “三天前?怎麽今天才來報?”簡先生的語氣裏隱隱有怒意。


    “三天前,端木行帶著人出去,說是去打獵,往常也是常去的。盯梢的人怕被發現,隻能在周圍遠遠跟著,見他們白天打獵,晚上紮營玩樂,也沒什麽異樣,也就沒來報告。不想今天一大早,才發現端木行是另一人假扮的,這才急著來報。”


    “三天前去的,這麽說,端木闊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祁渺去了隴源。”簡先生向前踱了幾步,站立在門口,“薑伯,祁渺那邊有消息嗎?”


    “還沒有,應該是沒什麽事吧。”


    “從高唐來的消息說,李坦近來兵力調動頻繁,那幾個製造兵器的地方也是白天黑夜在趕工,按這情形推算,少則半月,多則一個月,他就會起兵奪取雋水。祁渺那裏情況很緊急,現在端木行又趕去湊熱鬧,還真是凶多吉少。”


    “先生是擔心渺公主應付不過來?以渺公主的才略膽識,問題應該不大。”


    “她性子倔,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哪裏會顧及自己的生死。端木行此去是個最大的變數,她有心倒也沒什麽,就怕她隻顧著別的把這給忽略了,那就危險了。”簡先生輕輕歎了口氣。


    薑伯望著簡先生,張了張口,卻沒說出半個字出來,隻輕輕歎息了一聲。


    “薑伯,馬上傳信給祁渺,告訴她端木行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刺殺她,讓她做好防備,不可大意。還有,提醒她,李坦起事就在這個月內,如果情形不好的話,先撤回來,再另作謀劃。”


    “好,我這就去傳信。”薑伯說著話。已經轉身出門。


    簡先生抬頭望向陰沉灰暗的天空,抿緊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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