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是隴源城最大的青樓,這裏有西澤國最漂亮的姑娘,也有西澤國頂級的美酒“醉仙”,然而這裏最負盛名的卻不是這兩樣,而是醉仙居的老板金不換。


    十年前,金不換隻是流落到隴源城的一個乞丐,身無分文,靠乞討為生。十年後,金不換卻是西澤國的首富,富可敵國,揮金如土。從乞丐到億萬富翁,金不換的發跡史眾說紛紜,每個傳聞都堪稱傳奇。


    有傳聞說他能聽懂各種野獸的聲音,跟隨駱駝客進大漠時聽到野狐說話,找到了一個被黃沙淹沒消失很久的神秘古城,那裏埋藏著數不盡的財寶,他一夜暴富。還有傳聞說他會念一種古老的咒語招魂,他用招來的那些魂靈聚財,積累下了億萬財富。


    更有甚者,說他是沉寂了百年的魂靈轉世,能穿行在陰陽兩界,財富於他來說,不過是點石成金的遊戲……總而言之,沒有人說得清他的財富是怎麽來的,他對自己的發家史三緘其口,隻是一味地揮霍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得了一座金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很多人渴望知道金不換的發跡史,從中找到發家致富的秘法,不惜用重金去收買金不換的手下,甚至是每個奴仆。至今為止沒有人得手,他的那些手下、奴仆看起來似乎對他很忠誠,大家猜測,他們或許是見慣了金山銀山,看不上那些小錢。


    金不換的宅院稱“金府”,相應的那些庭院、樓閣,名字裏都有一個“金”字,如金穀苑、灑金閣、藏金樓、彩金池等等,至於日常用的金子打造的鍋碗瓢盆,都不足道。在很多人的眼裏,金不換的人生就如同他那張彌勒佛似的笑臉,早就沒有了悲愁困苦。


    然而,此刻坐在金穀苑待客大堂裏的金不換,卻是滿臉愁苦,兩眼不斷瞟向他對麵坐著的客人。客人很年輕,二十不到,矮小瘦弱,陰沉著的臉上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陰冷之氣,即使隔了幾丈遠,金不換還是感受到了寒氣。


    客人是端木行,他坐在那裏瞅著金不換,從端木闊口中知道金不換,他就在在想這個人的樣子,結果還是大吃一驚。五短身材的金不換,就是那種扔在人堆裏你不會多看一眼的人,他太尋常了,與那些傳聞一點也不匹配。


    “端木公子此次前來,不知有何吩咐?”金不換滿臉討好的笑道。


    端木行收回了目光,玩弄著手中的神符令,冷冷地說了一句:“找到祁渺,打探清楚她的情況。”


    “祁渺?公子說的是祁渺公主?她在隴源?”金不換貌不驚人,反應倒是很快。


    “自然是她。一天時間夠了麽?”


    “一天?”金不換驚愕地望向端木行。


    “時間不夠?”端木行抬眼看了一下金不換,似乎在重新審視他。


    “夠了,夠了,明天我就把祁渺的消息稟告公子。”金不換連連點頭答應。


    端木行掃了眼屋子,又吩咐了一句:“給我找個地方住,要背街僻靜點的,出入方便,除了你沒人打擾。”


    “我這裏還真有這麽一個地方,在城的西北角,附近都是官員們的私宅,過往行人少,我現在就陪公子去。”


    端木行起身,金不換急忙上前引路。


    一個時辰後,金不換回到了金穀苑,他在園子裏徘徊了一會兒,徑直往園子深處走去。他來到被花木遮擋著的一座假山前,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什麽人,俯身鑽進了石洞。


    石洞裏空蕩蕩的,青石板鋪就的地麵,四周的石壁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他伸手輕輕挪開一小塊青苔,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方塊,方塊是由四個小方塊組成,分別標有“東西南北”四個字。他飛快地按動了幾下,隻聽“哢嚓”一聲,腳下的青石板向兩邊移動開來,現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


    金不換下到地洞裏,青石板緩緩合攏。石洞裏沒有一絲光亮,他伸手摸到了打火石,點燃了火把,火光照射出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的盡頭是道石門,在石門開啟的那一刻,他閉上眼睛,避開了外麵照射進來的強光。


    出了石門,這裏是一個很大的園子,卻沒有假山、奇花異草等景觀,隻栽種了繁茂的樹木,而且大多是柏樹。園子裏的房屋等建築也不夠精致,比起金穀苑來,可以稱得上簡陋二字。


    他走進三開間一排的正房,裏麵的陳設也很簡單,木桌木椅,零星放置著幾盆花木,卻異常的整潔幹淨。屋子裏空無一人,他恭謹地站立在靠門邊的位置,似乎有些惴惴不安,低垂著眼簾靜候著。


    “你來了?”一個聲音在屋子裏響起來,仍然沒有出現任何人影。


    “家主,端木行來了,老奴剛才把他安置到了城西北的宅子裏。”


    “哦,他終於來了。”


    “他手裏有神符令,隨行的有六個家丁。他給老奴一天的時間,要求幫他找到祁渺。”金不換一直沒有抬頭,更沒有四處張望,隻小心翼翼地應答。


    “又是祁渺,他們倆還真是不離不棄,不死不休啊。”屋中人低笑了一聲,笑聲很古怪。


    “老奴想請示家主,要不要把祁渺的消息告知端木行?”祁渺與樂平王一接觸,就被金不換手下的人發現了,後來探查得知祁渺還是夷教的善使。


    “他不是天選之才麽?讓他自己去找好了。想逆天改命,簡直是癡心妄想,他早就該死了,也該讓那個老東西自食其果了。”屋中人的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濃烈恨意。


    “老奴明白。”


    “祁渺那裏最近有什麽異動?”屋中人又問道。


    “她最近和樂平王接觸頻繁,她的人一直在監視大國師府。這幾天大街小巷傳言四起,說是夷教善使要在本月十五那天,在城郊的祭台祭祀火神,為教眾祈福,這個消息是大國師府放出來的。”


    “本月十五?”屋中人沉吟了一下,“蕭冼這是要引蛇出洞,祁渺若是就這麽死了,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你迅速召集人手,在十五那天混進那些教眾裏,一定要阻止蕭冼殺祁渺。”


    “那端木行這裏,要不要也防備些?”


    “他一定帶來不少死士,你讓人找到他們,看好了,不能讓他們趁混亂對祁渺下手。不管怎樣,這次端木行一定要死。”


    “大國師那裏知道了我們這麽做,以後會不會對我們產生敵意?”


    “蕭冼是逃不過這一劫的,就算是逃過了,我們為什麽要讓他知道是我們做得?以前和他結交,是想兩麵討好,不管李坦和樂平王誰勝出,對我們都有利。眼下要對付的是端木行,其他的事暫且放一放。哼!他想逆天改命,有我在,他休想得逞!”


    “老奴會按照家主的意思去辦。”金不換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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