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株通身泛紫的心形兩葉草,把我從往事中拉了回來。


    我抑製不住欣喜道:“找到了,沒想到這深山竟然有百年難得一見的紫珂草!有了這株百年紫珂,就可暫時壓製住毒······病症。


    隻需將其搗成漿汁服下,在七七四十九日藥效期之內,摸清病因,配置出方子藥劑便可!”


    蘭嫂和大山哥聽聞,也甚是歡喜。


    “夫人,這叫啥紫啥草的,真有這麽神奇?虧著俺今日為了采崖壁上的靈芝,一並將它薅了下來。沒想到這草,竟比靈芝還靈!”大山哥搓著一雙遍布老繭的大手,笑的一派憨厚。


    蘭嫂也高興道:“既然這紫呼呼的草,可以暫時解了夫人相公的毒!那夫人還是快些給你相公吃了,也好早日恢複!”


    看得出來,蘭嫂和大山哥對於離王的傷勢,是真的關心!


    我點頭應諾,又挑揀了幾味散寒祛濕,生肌止血的藥草,一並交給蘭嫂,托她給熬了。


    又對他夫婦二人,鄭重的道了聲謝。


    才簡單清洗了紫珂草上的泥土,從廚房尋了個石臼,並著一副陶碗木匙,往我和離王暫居的木屋行去。


    重新換了額上的錦帕,又用筷子撬開牙關,喂了些清水潤喉。


    雖照例撒了好多水出來,到底是喂進去了些。


    小心翼翼的把紫珂草一整棵,放到石臼裏,均勻的槌成淡紫色的漿汁。


    因著湯汁太少,也沒用陶碗,直接用木匙就著石臼,細細舀了了個幹淨,也將將隻得了一匙。


    我看著這難得的救命良藥,又看了看離王那緊閉的唇角。


    終是下了決心,一口把木匙中的藥汁含了,兩手掰開離王的唇瓣,親口哺喂了下去。


    好在,這次離王不知怎的,竟然乖乖咽了下去。


    又拉過離王的手,切了脈息。


    果然紫珂草,不愧為解毒聖草,才剛剛服下,脈息就已有些微好轉。


    我不由長鬆一口氣。


    接下來離王醒轉,隻是時間問題。


    我望了望屋外天色,已是入夜時分,四周山野寂靜。


    隻偶爾能聽到幾聲蘭嫂囑咐大山哥,注意熬藥火候的絮叨。


    屋內不知何時,已點了油燈,一燈昏黃如豆,火苗時消時漲,影影幢幢。


    我不由覺得有些溫暖。


    今夜在此休息一晚,明日離王應該就能大好了,我二人也該是離開此地的時候。


    斷不能讓這對淳樸熱心的夫妻,因著我們,被拖累了。


    蘭嫂端著山雞湯和一小碗粟米粥,歡歡喜喜的進了屋門。


    一看我擺在桌上的石臼,就知道我已經把紫珂草槌成漿汁,喂了離王。


    鬆了口氣道:“夫人快些來吃,天色不早了。再喝碗這驅寒的雞湯,驅驅寒濕氣。一會藥熬好了,夫人和夫人相公再喝了藥,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保管明天就都大好了!”


    “蘭嫂,你也用了飯食早些睡吧!”我柔和道。


    “不打緊不打緊,俺晚睡慣了的。你大山哥出去打獵,有時候走的遠了,三更天才回來。俺一個人,到是也不怎麽怕,就是老是惦記他,惦記的睡不著。非要等他全乎著回來了,站到俺麵前了,俺才能放心睡著!”


    蘭嫂越說臉越紅,說完了,又覺得自己又囉嗦個沒完。


    不好意思的用手拽了拽粗布衣襟,借口去給我看看藥熬好了沒,出門去了。


    臨出門前,不忘囑咐我,快些趁熱把雞湯和粟米粥喝了,涼了驅寒效果就不好了。


    我望著蘭嫂消失在房門處的背影,笑的一片溫暖。


    手被毫無預警的抓住,我愕然扭頭看去,剛才還閉目昏睡的離王,竟然醒轉了。


    此刻,朝著我虛弱的笑著。


    雖然仍舊虛弱,但麵色青色盡去,開始紅潤起來,應是暫時壓製住了毒性。


    我大喜過望,忙探手摸了摸額頭溫度。


    果然,毒被壓製,熱也退下去了。


    又趕緊切脈,脈象已然恢複平穩有利!


    紫珂草不愧是解毒聖草!


    離王看著我,對他上下其手的忙個不停,笑意愈深,略帶嘶啞低沉到:“凰兒,沒有未成親,先守寡,可是歡喜傻了?”


    我笑容停滯,尷尬間想起還有雞湯和粟米粥沒有喝,忙把離王扶起來,尋了枕頭,墊在他身後,讓他倚好。


    起身去端了雞湯來,試了試溫度,撇開浮油,略吹了吹,細致的喂給離王喝。


    如此,一個垂目入定的喂,一個笑意盈盈的喝。


    一碗雞湯,很快喝了個精光。


    我起身去放碗,順便想著把粟米粥趁熱喝了,不能辜負蘭嫂一片好心。


    剛一起身,就被離王給拽的重心不穩,趴在了他懷中。


    我雖心有錯愕,但也沒掙紮起身,隻無聲的伏在他懷中。


    頭頂傳來離王悶悶的略帶嘶啞的聲音:“凰兒,別動!就這麽讓我抱一會,抱一會就好。”


    劫後餘生,山野老林裏破舊的農舍,我二人無聲的相擁。


    不知離王心裏此刻想了些什麽?


    我什麽都沒想,隻是很平靜。


    自母妃歿了以來,八年的日日夜夜,除了中毒將死的那夜之外,此刻是我八年來最平靜的時刻。


    這種平靜,被一聲略顯尷尬的憨厚聲音打斷,“夫人,藥······”


    我窩在離王的懷裏,都能感受到大山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尷尬。


    掙開離王的懷抱,我轉身快步走到門口,伸手去接大山哥手中的兩碗藥,不好意思道:“讓大山哥見笑了,這藥交給我吧!大山哥為了采藥,也跑了一天了!快些用了飯食,早些休息吧!”


    大山哥看了一眼倚在床頭的離王一眼,九尺高的山裏漢子,不知怎地竟嚇得有些瑟縮。忙把手裏的藥碗遞給我道:“夫人,你家相公醒了就好!俺這就去叫你嫂子,過來給你們再送些飯食過來。你夫妻倆用了飯食,也早早休息吧!”


    說完,像是後麵有狼在追,扭身拔腿就往廚房跑去了。


    我端著藥碗,轉身上上下下把離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皺著眉頭,心裏納悶道:沒什麽不同啊,隻不過現在醒了,睜開了眼睛而已。怎麽就把個常年跑山,獵殺猛虎的漢子,給嚇成那樣!


    定是大山哥,沒見過這麽美貌的男子,以為撿到了山精鬼怪之類!才嚇得如此慌張。


    端著藥碗,走到床邊,又仔細的近距離看了一遍離王的五官,不由得點頭讚許自己猜的沒錯。


    定是因著離王這貌美近妖的臉,把人家憨厚樸實的大山哥給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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