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緩緩而降,它降得真的十分緩慢,以至於我的耳膜感受不到一點的壓迫感。可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苦痛出現了,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難受,這是來自於胸腔的苦悶,也是來自於腦海的暈眩,我渴望著清醒,也渴望著解脫,但……這種痛苦剪不斷,理還亂,盤旋纏繞於我的心頭,麵對此等難以抵禦的苦痛,豆大的汗珠低落在飛船那白絨地毯上,給那雪白的絨毛稍微加了一點兒沉重與汙濁。


    北線統領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神色一定很不明朗,而且像北線統領這樣的強者,先天之覺的強度絕對可以預感到我目前的狀況。但是……我……為何會這樣?之前還不是好好的嗎?……難不成……是對血氣的……渴望……


    這地裏麵絕對有著什麽東西,是它激起了我對鮮血的,對血氣的渴望!我的先天之覺告訴我,之前逃亡的人類背叛者,現在就在我們的腳下!人類背叛們傷害了我,導致我的一小部分血氣流落到了他們身上,所以,我隻要一感受到它們的氣息,就極欲奪回那些本就屬於我的血氣,這種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就似那涅槃時的烈火,時時刻刻地灼燒著我的心靈,哪怕是凜冬裏的寒風,也吹不滅這炎炎的暴躁……可是……血氣……真的那麽重要嗎?


    白麵饅頭沉麵在地下布上了密密麻麻的麵粉管道,而且隻有在他才能激活這些管道,所以平時那些管道隻是些摻雜了麵粉的泥土,所以他人根本就無法知曉麵粉管道的存在。由於科技之城——塔克諾尼茲是完全懸空的,所以沉麵為了方便,也不會把麵粉管道埋得太深。


    自然,我能想到的,北線統領也能想到,像他這樣的強者,恐怕連人類背叛者的具體位置都應該預料到了吧。


    “你在這別動,我先出去一趟。”北線統領的話語還未曾落下,身後的羽翼就已經……“呃!氣息……居然……消失了!”也就在與此同時,之前的那種難以形容的煎熬與苦痛,還有人類背叛者們的氣息……全都不見了!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連一絲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人類背叛者的火囚護甲,他除了會釋放那個可怕的火焰屏障,還擁有著一種難以理喻的隱蔽性,之前火囚護甲成功打入了我軍內部,可就連鐵劍主也沒有發現一絲的異樣。由此可見,火囚護甲的隱蔽性可謂是相當的強悍,既然我們能夠感知人類背叛者的氣息,那麽他們也就能感受到我們的氣息,所以他們憑借著同樣的手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能力把自己的氣息給隱蔽起來,那麽他們的氣息突然消失也就合乎情理之中。不過看破不說破,我若是把這一情報當場告訴北線統領,豈不是讓他沒有台下,我得找準時機,再把這艙門一情報委婉地轉告給他。


    可強者終歸是強者,雖然我表麵上好似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但內心裏卻是十分地忐忑不安,因為北線統領那禿鷹一般的雙眸正死死地凝滯著我,他的先天之覺恐怕就像那讀心術一樣,我心裏慌亂地打著地算盤他恐怕都看得一清二楚。“嗤嗤……嗡~”飛船的艙門緩緩地展開,艙內身著黑禮裝的安保人員陸續地走下了飛船。“呼……”我也長舒了一聲,一步步地跟著他們走下了飛船,心想:總算是擺脫了那個老家夥的凝視了。


    “慢著!”突然間,一雙蒼白色的大手攔住了我,“你就是如斐吧!”


    我猛然回過頭,“呃……對……”我吞吞吐吐地答道:“沒錯……我就是如斐。”


    質問我的人就是北線統領,果然我已經被他看出來了破綻,強者畢竟是強者,他的先天之覺的強度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我傾盡畢生之力也隻能仰望的高度。


    “跟著我走。”北線統領說:“可別站錯隊了。”而此時此刻他眼前的方向,與那些身著黑禮裝的安保人員所走的方向截然相反。“雖然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憑著現有的蛛絲馬跡我就可以確定……”


    “他們……是指那些穿著黑衣的家夥?”


    “他們的上司和巫師是合作關係。”北線統領壓低了聲音說:“巫師……你懂吧?”


    “呃……不懂。”


    “這事隻能細說,有機會再跟你解釋。除了那個夜下守夜人,其他的巫師都是瘋子,沒人知道他們會做什麽。”北線統領嚴肅地說。


    “巫師……你不是巫師嗎?”我試探性地問。


    “記住!年輕人,我不是巫師,我是個堂堂正正的法師。”北線統領皺了皺眉頭,更加嚴肅地說:“好了,我們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得趕快把你帶到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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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技之城是被超大型的反彈保護膜包裹的,抬起頭來仰望天空,無論何時時都不會有那刺眼的烈陽,也不會有那陰沉的雲層,因為反彈保護膜在烈日下會吸收大量的光線,並在陰雨天氣把光線釋放,所以科技之城裏麵終日光芒萬丈,既沒有煙塵風浪,也不會有著霧靄氤氳,經過一番精心的計算,城內的溫度以及氧氣濃度都會達到一個令人類極其滿意的數值,身在其中,的確是十分的舒適愜意,可隻要不是常年在裏麵生活的人,總感覺城中十分的沉悶,有一口氣怎麽咳也咳不出來,就好比是常年吸著氧氣袋,每吸一口都無比的輕快,但這氧氣袋中的氣體,永遠不會是新鮮的,那些美輪美奐的人工製作在大自然麵前,實在是太矯揉造作了。


    “我們還得等多久啊!”鎖匠好不耐煩地說。


    “這才過去五分鍾,你著什麽急啊。”報幕員不緊不慢地說。


    也就在這時,鐵劍主的表情,在一瞬間凝結了。


    “我的……鐵劍!”鐵劍主來回張望了幾下,他憑借著先天之覺感受到了多年來陪伴自己的鐵劍的氣息,而且鐵劍旁的,正是人類背叛者堂狂耗等人。鐵劍主來回地張望並不是因為他沒有找到人類背叛者的具體位置,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他們就在自己的腳下,可是自己現在正身處科技之城中,根本沒有辦法直接把地麵給掀開,因為懸空的科技之城是被極其堅固的反彈保護膜所籠罩,隻有使用類似於胞吞胞吐的方式才能進行內外物質的交換,而高鐵和飛船就是利用這種方式在城內外來回來往。不過現在利用這些方式來出城,恐怕為時已晚,但若不用此計,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怎麽了?”鎖匠用手指著鐵劍主問。


    “嗯~在下不知道。”報幕員依然拖著長音說:“估計是他想那把鐵劍了。”


    “人類背叛者……人類背叛者就在我們腳下!”天弓婭莉莎德拉大聲地說。


    “我們腳下?我們腳下是高鐵站啊,話說這高鐵站是大理石做的還是硬化塑料做的,我怎麽都沒見過這種材質?”鎖匠回答道。


    “嗯哈哈~這麽有科技含量的城市能是像你想象的一樣那麽簡單?”報幕員不痛不癢地反問道。


    “她的意思是在科技之城下,人類背叛者們正在地下前進。”常年沉默的塗鴉使者麵無表情地說。


    “喂,老兄,你倒是笑一笑啊,別總那麽嚴肅啊。”


    “對啊對啊~你看在下,每天多開心啊~”


    “蓋斯!讓他們逃了!”天弓大聲地說。


    “什麽?蓋斯?誰是蓋斯啊?”


    “在下嚴重懷疑~你是聽錯了。”


    “哈哈~哈哈哈……”他們兩人放蕩不羈地笑著,畢竟他們什麽也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們也的確做不了什麽,所以還是不知道為好,至少少了個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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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了。”北線統領嚴肅地說。


    我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座高聳的琥珀色的梯台狀建築,建築前部的牌匾上書了幾個漢字“dqd基地守衛附屬研究院”。等等……漢字!這裏怎麽會有漢字呢?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牌匾上寫的還是這幾個漢字。沒曾想,天無絕人之路啊!我如斐在這異國他鄉……不對,這哪裏是異國他鄉啊,明明就是另一個世界,我如斐在另一個世界……居然又看到了家鄉的文字!這真是……等等……剛才,那個高鐵站的牌匾上寫的好像也不是拉丁文,那裏寫的是英文!那麽……科技之城……到底是……


    “科技之城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北線統領應該已經看出了我的猜想,說:“我估計科技之城來自於另一個世界,而那個世界好像就是你所在的吧,也許你們也不在同一個世界……這些本來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或物,突然間出現在我所在的世界中,正是我所在的世界的獨特之處。”


    “哦,是這樣的啊”我表示著肯定的回複裏卻攜帶著很多的不解。


    “唉,說來話長,日後有機會再跟你解釋吧,如果你看到了自己的同胞,請不要過分驚訝。”


    “呃,這我是能做到的。”


    我步履輕盈地走上台階,眼前的玻璃門自動打開了,裏麵是一個無瑕潔白的世界。淡白色且近乎透明的地磚,天花板與牆壁,它們都是清一色的淡白色。白色調的物體可以在受到哪怕是最為微小的汙染之時,也能及時地給出人類一個“這裏很髒,我被汙染了”這樣的一個反饋信號,換句話說就是髒東西在白色的氛圍下更容易暴露的,更容易被人發現。這樣的色調搭配可以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感覺,一種就像是身處高級醫院的良好氛圍,畢竟作為一個研究所,如何的整潔都不會過分,而且這麽做也會向世人展示出自己萬分嚴謹的態度,因為自己容不得任何肮髒的東西前來玷汙。所以我希望,自己不會是他們眼中的汙染。


    身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們來回地忙碌著,他們當中有人用腋下夾著記載了工作報告和實驗數據的筆記本,神色凝重地望著前方,也有的人推著上麵不知裝載著何物的鋼製四輪小推車,小推車的樣式就像是醫院裏麵經常使用的那種,不過這類小推車的鋼板更為的沉重。


    在一大片白衣人中,有一人的打扮卻是十分的另類,或許……這哪裏是另類啊,這完全就是格格不入!“呦!這不是北線統領嗎?”一個身著暗紅色禮服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說:“在這裏看到了我,很意外吧?”


    “呃,當我感受到你的氣息之時,的確很意外。”北線統領也笑著說到。


    原來,眼前這身著暗紅色禮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北線統領多年來的“老對頭”,並且與北線統領一樣同是奧術共濟會在元素締造這一領域的領軍人物——熔域領主。兩人的能力互相克製也互相的抵消,所以他們兩人年輕時並不和,甚至還多次因為一些小小的矛盾而大打出手。不過隨著在戰爭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兩人早已結成了生死之交。


    北線統領的寒冰,熔域領主的熔岩,以及不經常露麵的風怒行者的暴風,並稱為奧術共濟會的元素三巨頭,他們三人均已至耄耋之年,可大魔法師畢竟是大魔法師,麵對衰老的到來自然有著自己的對策。


    北線統領雖須發皆白,臉上略有皺紋,但卻不顯露出一點的老態,走起路來就好比是禦風而行,說起話來談吐有力,言語落下擲地鏘鏗。而與北線統領年齡相仿的提比略則已是步履蹣跚,走起路來需手拄拐杖,而且還踉踉蹌蹌得不停。身著暗紅色禮服的熔域領主雖然也是老年人,但外表上卻是充滿幹勁的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形象,他的頭發依然是年輕時的火紅色,隻是略微增加了些許白絲。可能是能力的緣故,時至今日他依然火氣十足,因此在戰鬥上也是勇猛異常。


    “這裏不宜多說,我們先去老地方。”熔域領主說:“敵人現在已經滲透到這裏了,還有……”他指著我說:“他是誰?”


    “嗯哈~”北線統領笑了笑,說:“放心吧,自己人。”


    我隨他們兩人步入了一個類似於升降電梯的場所。這與我們世界的商場裏麵的玻璃製觀光電梯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不過我沒有看到任何的曳引係統,就是負責輸出與傳遞動力的曳引鋼絲繩,導向輪,反繩輪之類的物件。啊!這是……我好像看出來了這個電梯的原理,這是恐怕就是……


    熔域領主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半空中的淡藍色ar屏,那是用阿拉伯數字寫的“100”,看來,我們要到這麽高的地方啊!可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落下的一刹那……


    沒有一點兒的雜音,也不曾有過任何暈眩狀的感覺,甚至電梯上升時那種超重的壓迫感都沒有,就是在那一瞬間,我們從水平位置頓時上升到數百米之高處,腳下的玻璃管道就好比是一道光,嗖嗖嗖地往外放,若不是有那管道做著參照物,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電梯是在上升。我抬頭看了下電梯上部的ar屏,果然,是一個用阿拉伯數字寫的“100”,一百層,保守估計高度也得達到三百米,而且實驗室的個個樓層高度可能還會大於三米,也就是說,在剛才這不到一秒的時間,這個電梯就走過了如此長的距離,隻要簡單的換算一下,就會發現這個電梯時速的恐怖——大約一千公裏每小時。


    果然,我的推斷沒錯,科技之城的電梯使用的是真空磁懸浮技術,這種技術最初是應用於磁懸浮列車上的,由於空氣阻力的存在,所以地麵交通工具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限製,而真空管道的存在則可以大大減緩這類阻力,並且幾乎不會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另外,真空管道的隔音,屏蔽效果極好,任何令人不悅的聲音都不會出現在乘客的耳中。那麽,我在前往科技之城時乘坐的高鐵好像……也是這類真空磁懸浮列車,怪不得我當時連一點的雜音都沒有聽見。


    不過,在科技極度發達的科技之城,估計這些都隻是小兒科了,甚至是一些即將被淘汰的舊貨。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未來一百年後會發生什麽,就像一百年前的人們猜不出現在發生的事件。


    電梯的艙門打開了,這一切都發生地那麽快,以至於我還沉浸於之前的幻想中。


    “喂,你別在愣著啊。”熔域領主不耐煩的說:“我們可沒有時間等你啊。”


    “呃呃~抱歉抱歉,我這就過來。”


    “他是……”


    突然間,一個如同銀鈴般的女性聲音響起了,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這是……沫妁傾的聲音……等等……沫妁傾是誰?我怎麽憑空想起了一個名字啊!但……這名字聽起來又是這麽的親切,這麽的熟悉……仿佛就是我昨夜嘴裏還在呼喚的……可……又是這麽的陌生,仿佛相隔了千山又萬水,仿佛僅僅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仿佛是我前世的記憶碎片,這……是近在咫尺卻又咫尺天涯的痛苦,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他怎麽了?”熔域領主問。


    “我感覺不對。”北線統領回答道,隨後他對我說:“如斐,你到底是怎麽了?”


    而……我為什麽叫如斐!如斐到底是誰啊!我又是什麽時候使用的這個名字的!記憶的道路被重重地封鎖住,一層層的銅門鐵鎖擋在了記憶回溯的路上,而欲想撬開任何一個擋路的鎖鏈都會痛苦萬分,甚至比那對鮮血的渴望都要痛苦……我跪在了地上,難以忍受的苦痛灼燒著我的內心,我卻無能為力,隻能任憑它這麽灼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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