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在電話中焦急第說,工人昨天看了新聞,覺的他們被欺騙被冤枉。


    圍毆程致恒那件事,是他們衝動沒錯,但當時他們相信程致恒說不會逼漢唐賣掉工廠來抵債,就算漢唐破產,他也會盡全力保全峪川工廠,不讓工人失業。那天在程致恒麵前來討說法的工人,最後相信,假若漢唐過不了鉛汞超標事件帶來的退貨潮,邁不過這道砍,公司最終破產,名臣也會成為工廠新的後盾,保障工廠的利益,工人的利益。


    可是現在他們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他們那天根本沒有重傷任何一個人,卻被名臣起訴圍毆程誌恒,要承擔法律責任。


    這簡直欺人太甚。


    一麵說會保住公司的,保住工人的飯碗,一麵卻先動手傷人。先動手的明明是他程致恒的人,憑什麽最後要他們負法律責任?


    漢唐的祁總也是無情無義,工人們這些年為他們拚命賺錢,可是出了事,他也是棄工人不顧。


    現在工人一口怨氣出不來,有個別的煽風點火,打算聯合遊街抗議名臣。


    我的天!這怎麽能行?


    工人現在更加氣憤,他們為漢唐賣命這麽多年,那些股東們裝進口袋的每一分錢都流著他們的血汗。現在他們隻想保住工廠,保住他們的工作,就這點要求,並不過分。


    可是沒人理他們,沒人真正為他們考慮,沒人顧忌他們的死活。


    他們隻能用這種激越的辦法解決。


    司徒落心急如焚。


    她一麵拜托劉伯先設法穩住工人,一麵答應劉伯會設法說服名臣不逼漢唐賣掉工廠來抵債。


    這件事是她有錯在先。當時,她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就是來教訓程致恒的,形勢逼人,認識偏差。所謂關心則亂,她當時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動手傷了他們的。


    是她的失誤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激化了矛盾,她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聞不問了。


    程致恒剛好在漢唐的辦公室接待幾位地產界的大佬,商量如何開發峪川工廠那塊地。


    司徒落要想盡辦法阻止他賣掉峪川工廠。


    她一到公司,胡亂地抓起一個文件夾,推門進去,“程總,有點緊急狀況……”她麵露難色,有意掃一眼在座的幾位大佬,似是有話不便說。


    程致恒也納悶了一下,不過司徒落這個樣子很明顯有事,“那各位,我們今天先聊到這裏。”幾位大佬都是有眼力見的人,頓時做鳥獸散。


    司徒落苦思冥想半日要趕走這些大佬的借口,一個還沒用,屋子裏就隻剩她和程致恒。


    她有些歉然,但還是開口了:“關於峪川工廠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作為秘書,你得分得清什麽是重要的事。”要長記性,昨天是為什麽被半道上丟下車的。


    這個是時候程致恒差不多明白,司徒落沒什麽重要的事,隻不過是要趕走想要參與峪川工廠開發的幾個人,“賣掉工廠,是早就計劃好的,不管什麽原因,你都不必開口。”


    程致恒太機敏,司徒落隻不過說了一句,他就知道司徒落的目的。


    和聰明人談話,還真是費腦筋。


    還沒開口就被堵上嘴,司徒落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司徒落想勸程致恒得用他能聽懂的溝通方式勸,他是商人,那就用貿易的道理來勸。


    她清了清嗓子道:“任何貿易的前提是認清形勢,順勢而為。峪川工廠建廠半個世紀之久,它有它存在的價值。將它夷為平地,建起高樓大廈取得是短利,利用它,讓它繼續發揮本來有的價值,取得是長利。你是聰明人,該知道,賣掉工廠是暴殄天物。經濟效益的共享才是武器,有了效益的武器不用,非要用破壞經濟效益的武器才是自殘!”


    其實司徒落原本要說的是,自殘就是腦殘!但是她沒敢說。


    “謝謝你為我考慮金錢利益,但是我的錢夠多,賺錢的方式途徑更多,不需要一個破工廠來給我賺錢。”程致恒瞥了一眼司徒落,很不耐煩,“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司徒落當然知道,他不是為了金錢利益才咬住漢唐咬住工廠不放的。


    他是為了複仇嘛!父親抵不住壓力自殺的仇,母親出走的仇,都與峪川工廠當年的一場危機有關。


    司徒落深吸了一口氣,冒死說道:“這個社會的人有兩種時間,一種是看著未來時間活著,活在當下,活在未來,一種是停滯在過去的時間裏,停滯不前。我不想勸你釋然,但是至少不要這樣偏激,將自己停滯在過去。”


    程致恒的嘴角微微的一動,眸色更深了。


    “當年你的母親離開,是她的選擇的,是她理性對自己的人生做出的決定。伯父當年肯定也是不忍看著工廠倒閉工人失業,為什麽老婦人一直扶持漢唐,而沒有封殺漢唐。老人家她是不想你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廠子毀了。你現在拆分,變賣峪川工廠就是與你父母的選擇背道而馳,與老婦人的期望背道而馳……”


    說這些話的司徒落隻從程老太太那裏知道,程致恒的父親因為廠子陷入困局自殺,母親隨後離開了程家。


    她並不知道程致恒的父親,正是在離婚後被妻子奪走了一半的股權,又被他一直信任的人,在工廠擴大生產的時候,借用一個皮包公司向工廠注入資金,關鍵時刻暗中在原料上動手腳,使得工廠投產的新品還沒投入市場就夭折。而這時候,他最信任的朋友搖身一變成了公司的股東,要求抽走投資,直接導致工廠生產癱瘓,負債累累。


    他的父親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堪重負自殺身亡。


    司徒落的話還沒說完,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下意識的一偏頭,伴隨著程致恒沉悶的一聲“滾!”


    原本在程致恒手中的茶杯擦著司徒落的額角飛過去,撞碎在了司徒落不遠處的地板上,茶水灑了司徒落半個肩頭。


    司徒落還愣在當地,程致恒暴怒打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電腦,座機電話,文件通通被他拋在地上,而他本人像一頭發怒的雄獅衝過來掐住司徒落的脖子,將她拖出門外。


    她像垃圾一樣的,被丟了出去。


    厚厚的橡木門被程致恒重重地合上,司徒落倒在原本趴在門上偷聽的幾個秘書腳下。秘書辦偷聽的幾個人,驚慌失措地扶起一臉吃痛的司徒落,個個一臉的同情。


    司徒落跌坐在地上,肩頭還掛著兩片茶葉子,一大片茶水在她得肩頭暈開,形容十分狼狽。


    人人痛斥程總裁,為司徒落鳴不平,司徒落卻有些尷尬。不知是屁股疼,還是太丟人,她的眼眶熱辣辣的。看司徒落委屈的這個樣子,幾個人更是義憤填膺。


    程大老板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不懂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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