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嚇的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音……音音……你怎麽來的?你哥……”


    “我哥攔得住我麽?就他那個腦子,虧你也敢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他。”程音音漂亮的大眼睛輕輕的眨著,露出小小的得意:“德謇哥哥,你別看了,我哥他再也來不了了。”


    李昊一驚,脫口道:“咋,你把他給殺了?”


    “……”


    程音音很是無語:“李德謇,程處默好歹也是我親哥,我怎麽可能親手殺了他。看來我娘說的沒錯,跟我哥在一起呆久了,人多少都會變成傻子。行了,你也別想了,我就是把他給灌醉了,估計沒有一、兩天醒不過來。”


    真的假的?李昊不是不相信程音音,而是不想信一頓能喝二斤高度蒸酒杜康的小程同學會被灌醉。


    這事絕對有蹊蹺,弄不好丫就是故意裝出來的,好成全他妹妹與老子雙宿雙飛的念想,等回來生米煮成熟飯,那混蛋就可以理直氣壯當老子的大舅哥了。


    悲哀啊,為了一個虛名,連過命交情的兄弟都坑。


    行,程處默,老子記住你了。


    不就是想成全你妹子麽,你特麽都敢死,老子難道還不敢埋了,大不了等回來的時候讓你直接升格當大舅。


    程家獨女未婚先孕,看你爹不抽死你丫的。


    程音音見李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中愈發得意起來,蹦蹦跳跳向著大船跑去,像是一隻被放出牢籠的鳥雀,一邊跑還不忘回頭招呼:“快走吧德謇哥哥,再晚就要耽誤出發的時辰了。”


    “哎,你小心點,當心跳板,別掉到河裏……。”


    去並州就去並州吧,有自己照看著應該不會闖出什麽禍事,大不了等過上一段時間,這丫頭在並州待的煩了再派人把她送回來。


    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看著在大船甲板上跑來跑去,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又摸摸那的程音音,李昊走向她帶來的馬夫:“你怎麽辦,是跟我們一起走,去並州照看你家小姐,還是自己回去?”


    “候爺,小人自己回去就成。”馬夫想是得了什麽交待,並沒有任何為難的意思,朝著李昊行了一禮告辭而去。


    礙眼的人都走了,李昊便也不再耽擱,一擺手招呼眾人上船,出發!


    大船沿渭河順流而下,於華陰入黃河,逆水上行一段之後,入汾河,然後一路北上。


    經過龍門的時候,李昊將薛仁貴(上一章寫錯了人,席君買已經這會兒已經在南海了)叫到甲板上,指著不遠處的龍門縣道:“仁貴,想不想回去看?折衝都尉,算算你現在可算得上衣錦還鄉了,你那丈人想必望眼欲穿等著你回去呢。”


    薛仁貴想了想,最終搖搖頭:“還是不去了吧,省得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的,過家門而不入,你就不怕回去之後嫂子找你麻煩。”李昊撇撇嘴,見薛仁貴似乎有話要說,於是打斷他道:“別跟我提什麽大禹啊,人家那是在治水,是大事,咱們這是什麽,說好聽一點是去並州鎮守,說不好聽那就是去旅遊,性質能一樣麽。”


    說完,也不等薛仁貴反駁,直接對水手下令,在碼頭靠岸。


    船上,不管是水師的水手還是來自遠洋水師陸戰大隊的護衛,全都習慣了在船上的日子,唯獨程音音除了剛上船的那會兒,接下來幾天吐的那叫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小姑娘聽說要停船,高興的跟什麽似的,連暈船都忘了,再次出現在甲板上,眼巴巴的盯著不遠處的碼頭,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岸上。


    李昊見她這幾天瘦的尖下巴都出來了,忍不住有些心疼:“你說你這是何苦,坐不了船卻非要受個份罪。”


    “我喜歡,你管不著。”程音音小腦袋昂的高高的。


    她才不在乎這一路受了多少罪,要隻能比李雪雁多更多的時間與德謇哥哥呆在一起,受再多苦她都認。


    對這個傲嬌的小姑娘,李昊是一點半法都沒有,隻能苦笑勸道:“那你靠裏邊一點,當心停船時衝勁太大把你震到河裏去。”


    “哦!”程音音雖然嘴上答應的痛快,但卻沒有絲毫的動作。


    在船上這兩天時間,可是把她給憋壞了。


    當初為了讓家裏人相信她不會私自出逃,離家的時候她讓自己的丫鬟穿上自己的衣服,扮成自己的樣子,故而身邊連個體己人都沒有。


    要不是李昊還算是細心,每天都會親自幫她打水和送飯,估計可憐的程家大小姐就算不餓死,也要髒死。


    可是李昊就算再細心,終是不能當丫鬟使的。


    更不要說,此時他們兩個還沒有成親,該避嫌的時候還要避嫌,故而送水什麽的李昊身邊大多也帶著人,把東西送到了便會直接離開。


    就算偶爾關心一下她,也隻是遞杯水,遞個帕子什麽的,哪有丫鬟伺候的那麽仔細。


    可就算如此,程音音依舊被感動的夠嗆。


    以前在家的時候程夫人也不是沒有病過,可是老程就算想要關心,最多也就是叉著兩隻手站在一邊幹著急,想幫忙都不知道怎麽幫。


    但德謇哥哥就不一樣了,盡管因為避嫌,兩人這段時間從未有過實質上的接觸。


    但程音音清楚的記得,自己渴的水都是李昊親手用兩隻杯子來回折,直到水溫涼一些了才會給自己端過來。


    更不要說,這兩日因為暈船,程音音連床都不下不了,為了照顧她的麵子,那些穢物也都是由李昊親手端出去倒的。


    雖然每次倒過之後,換回來的馬桶都是新的,舊的顯然是被直接丟掉了,但這依舊讓程音音十分感動,畢竟家裏老頭子都沒替母親做過這些。


    想著想著,程音音的俏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自己最邋遢的一麵都被德謇哥哥看到了,我們應該算是最親密的人了吧。


    如果將來他敢不娶我,我……,我就死給他看。


    對,就是這樣,誰勸都不好使。


    “喂,音音,你怎麽了,臉怎麽那麽紅,是不是生病了?”


    李昊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又似乎很近,嚇的程音音連忙失口否認:“啊?沒,沒有!德謇哥哥,你,你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想嚇死人啊。”


    “我走路沒聲?”李昊指著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哎,你去問問薛仁貴和鐵柱,我剛剛叫你四、五聲你都沒反應,還以為你魂被人勾走了呢。”


    程音音像被人發現了最大的秘密一般,委屈巴巴的一跺腳:“不要你管,煩死人了。”


    “好吧,不管就不管。”看程音音的樣子,李昊覺得就算自己病了,她都不會病,索性也不再繼續追問,岔開話題道:“船已經靠岸了,等下我要去牙行幫你選個兩個侍女,你要不要跟著去看看?”


    “當然要去,你根本就不會選人,萬一選來兩個粗手笨腳的,到底是我伺候她們還是她們伺候我。”


    “那就快點去收拾一下,這都中午了,你要不快點,等到了牙行,估計人家都打烊休息了。”


    “……,啊,啊,啊!李德謇,你這個大混蛋,本姑娘給你拚了……”


    盡管程音音有種被冒犯到的感覺,盡管她覺得德謇哥哥是在冤枉自己,但等到下船的時候,日頭著實已經偏西。


    迎著李昊怪異的目光,小姑娘嘟著嘴,不滿道:“什麽嘛,這明明才未時,你幹嘛那麽著急。”


    李昊吐槽不能,歎了口氣道:“音音,現在是未時末好不好,你自己看看,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自覺理虧的程音音這次難得的沒有再反駁,隻是低下頭,可憐兮兮的嘀咕:“什麽嘛,以前人家在家裏都有侍女幫忙的,可是在船上隻有我一個人不說,連梳妝打扮的東西都不全,這怎麽能怪人家。”


    好吧,事情的確是這樣的。


    可這又能怪誰呢,誰讓你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不想著帶,我李昊李德謇,堂堂從三品的大佬,路過華州的時候能想著下船幫你買胭脂水粉和梳子就已經不錯了,難道還指望我把東西買齊?老子又不是女人,怎麽會懂這些。


    當然,這些李昊最多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宣之於口。


    不管是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後,數十年的生存經驗告訴他,永遠不要試圖跟一個女人講道理,否則一定會死的很慘。


    龍門縣的碼頭並不大,平時也很少大型船隻停靠,今日李昊他們的戰船往岸邊一停,立刻引來了無數的關注。


    紛紛對著大船指指點點,好奇的討論船上會裝載什麽東西,亦或是哪裏來的大商人路過這裏,不知能不能搭上關係,混到船上幹幾天活兒。


    隻有那些駐守碼頭的官兵和經常跑船的家夥知道,這特麽根本就是普通的貨船,而是水師的大殺器,能坐這種船的人,絕對是大佬中的大佬。


    於是,有聰明的,二話不說直接回城,去找縣尊大人匯報情況,笨一些的則是不斷往前湊著,打算靠近看看,水師的大殺器到底與普通的貨船有什麽不同。


    李昊等人便是在這個時候從船上走了下來,百餘陸戰大隊的護衛,一身黑黝黝的戰甲,當先下船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將人群與戰船隔開。


    薛仁貴和鐵柱二人跟在李昊與程音音身後,手按刀柄,目不斜視。


    如此氣勢之下,圍觀的百姓自然不敢再繼續靠近,一個個也不用護衛們驅趕,主動閃到了一邊,給李昊等人讓出一條路來。


    對此,李昊在岐州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倒是沒有過多的表示,一邊走一邊扭頭對薛仁貴說道:“仁貴,這可是到了你的地頭了,等會兒往哪兒走,全聽你的。”


    薛仁貴抱拳應諾,二話不說便替李昊指起路來。


    人群中,有眼尖的家夥看到一身明光鎧的薛仁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嘴巴張的老大:“是,是薛家那小子,薛仁貴回來了!”


    “真的假的,我聽說他去長安做了大官,可眼前這位卻是個隨從的身份,你該不會看錯了吧?”


    “靠,老子就是看錯了自家婆娘,也不可能看錯他。這家夥當年一直在我家門口擺攤賣東西,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麽可能看錯。”


    “是麽?那你慘了,希望你當年沒有得罪過他,否則……嘿嘿……。”


    “滾,我是那樣的人麽。要說當年的話,我還施舍過他一個饅頭呢,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認出薛仁貴之人頗有些失意的說著,身邊傳來同伴的聲音:“一個饅頭你也好意思說,說不準人家……”


    話說了一半陡然頓住,因為兩人發現,正陪著李昊和程音音的薛仁貴突然停了下來,正轉過頭看著他們。


    完了,被聽到了,該不會被報複吧?


    要知道大人物們可都是很看重臉麵的,自己剛剛說的那些等於是掀了人家的老底,被打死都很正常。


    正想著,薛仁貴已經走了過來,分開人群,來到兩個中年人麵前,對其中的一人道:“龔大哥,還認識我吧?”


    “我……,我……”龔姓中年人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認識還是說不認識,正糾結的空當,發現薛仁貴剛剛陪同的幾人也發現這邊的異狀跟了過來。


    龔姓中年人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李昊和程音音兩人還好說,年輕、麵善,可比正常人高出近半個身子的鐵柱實在是太嚇人了,尤其是看到他背後那門板一樣的巨刀,是個人腳都得打顫。


    李昊湊過來之後,先是看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中年人,這才若有所指的對薛仁貴問道:“怎麽,遇到熟人了?”


    “將軍,我給你介紹一下。”薛仁貴指著龔姓中年人道:“這位是龔大哥,四年前的冬天,若不是龔大哥看我可憐,賞我一口飯吃,便不會有今日的仁貴。”


    “哦?還有此事?”李昊詫異的看了薛仁貴一眼,又看了看不斷擺手口稱不敢的中年人,出人意料的對此人行了一記大禮:“閣下高義,李德謇代仁貴謝過閣下救命之恩。另外……”


    李昊抬手自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向龔姓中年人:“不管遇到什麽困難,可持此物至長安衛國公府求援,隻要尊駕沒有做有違唐律之事,衛國公府可保你全家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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