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聽得一頭霧水,“他們來玄雲宗幹什麽?”


    朱尚忠抓住跑到腳邊的白鼻子隨手扔進了藤筐,“他們也不是衝著玄雲宗來的,而是從西荒一直往東跑,要是不改道的話,恰好經過咱們這兒。”


    “白虎是怎麽回事兒?它在追誰?”二毛追問。


    “不知道,”朱尚忠搖頭,“九州盟的人在前麵跑,朝廷的人在後麵追,那個大家夥跟在他們後麵。”


    “那個黑衣女子……”


    不等二毛說完,朱尚忠便急切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就別再囉嗦了,趕緊跑吧。”


    “這事兒跟咱們有什麽關係?咱們為什麽要跑?”二毛不解。


    朱尚忠心急如焚,“我倆看見巫師殺人了,他們也看見我們倆了,萬一他們殺人滅口咋辦?”


    二毛說道,“你和黃七趕緊找個空房子躲起來,我又沒看見他們殺人,他們不會為難我的。”


    “那也不行啊,你是玄雲宗的人,玄雲宗跟九州盟是一夥兒的,他們不會放過你的。”朱尚忠拉著二毛往外走。


    見二毛不想走,黃七也出手幫忙,與朱尚忠一人抓著一隻胳膊將二毛拖出了房間。


    三人剛剛走出房門,西麵山中便傳出一聲震耳虎嘯,與此同時幾個渾身是血的武人自樹林裏疾衝而出。


    西廂共有五排房間,二毛住在中間一排的最南側,距離西麵樹林不過十幾丈,突然出現的眾人令朱尚忠和黃七亡魂大冒,異口同聲的高喊快跑。


    二人喊快跑倒是多有默契,但對於逃跑的方向卻是一點兒默契也沒有,朱尚忠拉著二毛往北跑,黃七拉著二毛往南跑。


    伴隨著衣袖撕裂的聲響,朱尚忠抓著一條衣袖往北跑了,而黃七則抓著另外一條衣袖鑽進了南側樹林。


    二毛背著藤筐留在了原地,錯愕茫然,左顧右盼。


    不等他回過神來,衝出樹林的那些人便疾衝而至,這十餘人都是九州盟的術士和武人,老少皆有,身上血跡斑駁,他先前見到的那個黑衣女子和那青裳少年也在其中,也不知是有傷在身還是咋地,二人都被人背在了身後。


    衝在最前麵的人二毛認得,正是歸元派的裴一帆,當日他曾經在路上遇到過裴一帆等人,那時候與裴一帆同行的也有十餘人,隻不過此時這十餘人中大部分不是當日與裴一帆同行的那些人。


    二毛認出裴一帆的同時,裴一帆也認出了他,“二毛,快躲起來。”


    二毛答應一聲,轉身跑向自己的房間。


    就在此時,一個紫衣老者突然出言發聲,“站住。”


    二毛聞聲止步,疑惑回頭。


    此時裴一帆等人也停了下來,那紫衣老者手指二毛沉聲說道,“看他身形。”


    紫衣老者話音剛落,便有人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魚目混珠?”


    紫衣老者皺眉點頭,“想要甩掉他們,隻能行此下策。”


    眼見無人反對,裴一帆快步來到二毛身邊,“二毛,你怕不怕死?”


    “啊?”二毛愕然瞠目。


    “壞人正在追我們,”裴一帆回頭指向那個青裳少年,“此人身係社稷蒼生,決不能有絲毫閃失,你穿上他的衣裳,扮他引走追兵,可好?”


    二毛又是一聲“啊?”


    “我也知道此事有些強人所難,隻要你願意,事後我們一定會重重獎你。”裴一帆說道。


    二毛歪頭看向那青裳少年,此時眾人正在剝他衣服,而那青裳少年則是一臉的不耐,一直叫嚷著要喝水。


    上次遇到裴一帆的時候,裴一帆已經告訴了他這少年的身份,不過雖然知道此人身份尊貴,二毛卻並不想答應裴一帆的請求,因為這事兒太危險了,簡直是十死無生,而瘸子一直教導他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見二毛麵露難色,裴一帆便猜到他並不願意李代桃僵,但此事關係生死,他也不好意思強人所難。


    正在裴一帆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二毛手指黑衣女子出言問道,“她怎麽了?”


    “子許將軍已經油盡燈枯,毒發身亡了。”裴一帆多有悲傷。


    聽得裴一帆言語,二毛心中猛然一凜,這個名叫子許的女將軍當真是義薄雲天,忠肝義膽。


    想到子許很可能認識瘸子,再見裴一帆懇求的眼神,二毛歎氣點頭,“好吧。”


    見二毛應允,裴一帆麵露喜色,待二毛開門將藤筐放回屋裏,眾人一起動手,為二毛和那少年對換了衣裳。


    “一帆,我們帶著他和將軍往東去,”紫衣老者沉聲說道,“你和高真人護著少主往北走。”


    不等裴一帆答應,一名身形高大的壯漢便背起二毛飛掠向東。


    朱尚忠和黃七並未走遠,一直在附近偷看,眼見眾人帶走了二毛,二人被嚇的亡魂大冒,正準備自藏身之處出來商議如何是好,但剛一露頭,一隻渾身雪白的獨眼巨虎便自西麵密林一躍而出,再次衝躍之後來到了眾人先前停留的地方。


    眼見巨虎出現,二人嚇的急忙縮了回去。


    白虎出現之後吊睛挑眉,仰頭聞嗅,隨即緩慢轉身,朝著二毛居住的房間走了過去。


    二毛走得急,房門是虛掩的,白虎用頭拱開房門,裏麵隨即傳來了三月驚怯且決絕的狂吠,狗哪有不怕老虎的,但為了保護自己的幼崽,它也隻能以命相搏。


    黃七可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三月被白虎咬死,就在她想要現身引走白虎之際,白虎卻突然仰頭狂嘯,接連三聲,聲傳四野。


    狂嘯過後,白虎轉身退出,開始四處聞嗅,先是往北,隨後又往東,幾番猶豫,最終向東急躍而去。


    目送白虎遠去,朱尚忠和黃七剛想冒頭兒,不曾想又有一群人自西麵疾掠而至,現身的這五人都是紫袍巫師,手裏都持有法杖。


    就在紫袍巫師四顧觀望之際,一群藍袍巫師緊隨而至,恰好此時白虎自東麵山脊一躍而過,有人見到立刻急指發聲,“白虎在那兒。”


    一眾巫師聞言立刻想要奮起直追,不曾想一個麵容陰冷的紫袍巫師卻突然抬手,“不急,他們剛才脫離了咱的視線,有沒有可能自這裏兵分兩路?”


    “大人言之有理。”有紫袍巫師出言附和。


    “薑召,你想多了,”一個須發皆白的紫袍老巫師沉聲說道,“白虎是夏沐的坐騎,它攻擊咱們是因為記得當年發生的事情。它追趕九州盟的反賊,是因為裏麵有夏沐的孽種,跟著它肯定沒錯,它追趕保護的必是正主。”


    雖然同穿紫袍,但薑召穿的是正紫法袍,而那須發皆白的老巫師穿的是深紫法袍,除了他們,其他紫袍巫師穿的都是淡紫法袍,由此可見這老巫師是這群人的頭領,薑召對此人也很是尊重,聽得此人言語,立刻率領眾人向東追去。


    直待眾人走遠,朱尚忠和黃七才得以露頭會合,朱尚忠皺眉咧嘴,“怎麽搞成這樣兒?”


    “唉,早知道咱倆就不回來了,往別的地方去就好了。”黃七亦是多有懊惱。


    “你這麽說也不對,”朱尚忠出言寬慰,“他們也不是追著咱們來的,他們本來就往東跑。”


    “咱如果不回來,二毛這時候還在屋裏睡覺,也不會被他們看到。”黃七內疚。


    朱尚忠搖頭,“不不不,他就算在屋裏睡覺也不行,你沒看見老虎剛才把門拱開了嗎,他要是在屋裏可能就被老虎給吃了。”


    “我有點兒糊塗了。”黃七疑惑愁惱。


    “怎麽了?”朱尚忠不明所以。


    “我一直以為當年救我的那個人是二毛的父親,因為他們的氣息非常相似,”黃七說道,“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我搞錯了。”


    “什麽意思?”朱尚忠還沒明白。


    “剛才他們換衣服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少年的樣子了,與當年救我的那個人有七成相似,那個少年應該才是救我那個人的兒子。”黃七說道。


    “哎呀,別管誰是誰的兒子了,現在怎麽辦呢,”朱尚忠心急如焚,“他們要是追上二毛,二毛就死定了。”


    “還能怎麽辦,追上去設法救他呀。”黃七轉身欲行。


    “你還是別去了,”朱尚忠伸手拉住了她,“你把那個能隱身的玩意兒給我,我去救,我跑的快。”


    “還是我去吧,”黃七說道,“你不能隱身,他們看到你的樣子以後肯定找你麻煩,再說山中無路,你就算穿了神行衣也跑不快。”


    “不行,”朱尚忠搖頭,“我不能這麽不講義氣,一起去。”


    “好吧。”黃七多有勉強。


    正如黃七所說,山中無路,朱尚忠跑不快,待二人灰頭土臉的爬到東山山頂,眾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連那隻身形巨大的白虎也不知所蹤。


    朱尚忠急切眺望之際,黃七皺鼻聞嗅,“糟了,他們用了身法,聞不到氣味了。”


    “你又沒長狗鼻子,他們就算不用身法你也聞不到啊。”朱尚忠隨口說道。


    “都怪你,非要跟著,這下好了,跟丟了。”黃七埋怨。


    “我可是講義氣的,我哪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朱尚忠嘟囔。


    “現在怎麽辦?”黃七焦急。


    “也沒別的辦法了,隻能等了,看那個老虎還叫不叫,它要是叫,咱就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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