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莫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婆子一個按著肩,一個蹲在她麵前,手掌不間斷的甩在她的臉上。


    隨著手掌的落下,她小小的臉在左右的擺動著。


    饒是那個婆子不忍心,放輕了力道,但是她常年做粗活,加上莫心還小,二十個巴掌下來,依舊打得她嘴角出了血,雙頰也紅腫了起來。


    她本來巴掌大的臉蛋瞬間腫大了一倍不止。


    莫心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角的血也流了出來。


    她想開口,痛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悶哼幾聲。


    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不停的掉著,不知道是因為這份屈辱還是因為她過於的疼痛。


    二十個巴掌打完後,按著她的婆子收了手,她才抬起手臂,顫巍巍的想碰碰自己的臉,但是才一接觸,就痛得眼淚流得更凶了。


    “你也別怨我們,我們隻不過聽命行事,隻怪你蘭姨過於受寵也不知收斂,得罪了人,這過卻得你背。”


    莫心聽到婆子的話,她抬起被淚水打濕的紅腫臉頰看向婆子。


    才抬起頭,一盆水就從她的頭頂淋了下來,劃過臉,打濕全身。


    從身上流到地上,再在她身下擴散成小小的水塘。


    她一生的狼狽好像都在這一刻受盡。


    冷水劃過臉頰,與傷口觸碰後是又辣又深的痛,她想開口,但是水流她的口鼻,窒息一般的感覺。


    她不能說話,不能呼吸,甚至不能思考,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渙散。


    大約她要死了吧,她這麽想著。死了也就不會這麽痛了,她好痛,隻要不痛了,怎麽樣都好,去天上找蘭姨也好。


    不知淋了多久,就在莫心冷得僵硬,就這麽呆坐著不再做任何反抗的時候,婆子停了下來。


    她將水盆抱在懷裏,看著莫心,臉上的不忍擴大了許多。她最終沒多說什麽,和另外一名婆子起身走了出去。


    關門上鎖的聲音引起了久不動作的莫心的注意,她木然的看過去,下一刻身子不支的倒在早就積了不少水的地上。


    她渾身髒亂潮濕,趴在同樣髒亂的水地上,就像溺水的人,絕望又找不到可以抓住的救命木筏。


    “怎麽辦,她不會死吧?”


    門外有細微的小女孩的聲音傳來,像是被嚇壞了,囁喏又恐懼。


    “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打的她。”


    另外一個聲音稍大,但是也明顯在極力壓製,不難聽出聲音還有些細微發抖。


    莫心認得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這是常常欺負她的林滿月的聲音。


    她們來這裏做什麽?還想再打她一次嗎?


    “聽王婆子說她被打得隻有一口氣了,她要是一會……一會……公子回來知道了怎麽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她自己惹惱了王妃才受的罰,我母親說了,這是王妃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被欺負的樣子,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接著門外傳來一陣雜亂中帶著慌張的腳步聲,林滿月她們的聲音也消失了,四周空蕩蕩的就隻剩下莫心。


    她趴在地上,開始頭昏腦漲,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冷的,她覺得有些惡心,想吐又沒有力氣吐出來。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拽緊了手掌。


    她們方才說是王妃的意思,剛才的婆子還說是因為蘭姨她才被如此欺負。


    到底是為了什麽,她和蘭姨一向本分,從不主動招是非,為什麽蘭姨已經過世還要被提及羞辱。


    她突然感到不甘,她是個隨波逐流的人,在失去所有親人後甚至產生了厭世的想法,所以任憑別人欺辱她都沒有還手,也懶得還手。


    她們不該,不該一次次辱沒她的蘭姨,生平第一次她產生了想要報仇的想法,想要為自己為蘭姨討回個公道。


    她不想死了,她想活著。可是她用力撐著雙臂想要直起身子卻爬不起來。


    拚盡全力好不容易爬起來一些又重重摔了下去,如此反複幾次,她在使不出半點力氣,就這麽趴在地上。


    有沒有人經曆過這樣的一種絕望,四周都是黑暗,就剩她一個人。她看不到一點光亮,也找不到出口。


    靜得就隻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意識的沉淪。


    死也不能,活也不能,想暈過去,疼痛又一遍遍提醒著她。


    這一刻的痛和恐懼她想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眼皮沉重得發顫,她沒有力氣掙開也不想掙開,就在意識完全消散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她用盡全力看過去,模糊中好像看到了趙啟樾和小棠那緊張的臉在像她靠近。


    ……


    莫心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隻覺得四周都是霧茫茫的,她找不到蘭姨,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前方的路都被霧氣遮住了,不知通向何方,她很害怕,不敢過去。


    她隻能在原地不停地轉圈,大聲呼喊著蘭姨的名字,一遍一遍,沒人回答她。


    “大夫,她怎麽樣了,這都一天一夜了,怎麽還不醒?”


    在趙啟樾的臥室內,他的床前站滿了人,除了他自己和小棠,還有府內的大夫,就連久不露麵的鄞王妃也露了麵。


    她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旁恭敬的站著的周嬤嬤就是吩咐林媽媽懲罰莫心的人。


    莫心此刻躺在趙啟樾的床上,慘白著臉,大夫正在給她搭脈。


    她的睡相不好,總是亂動,嘴裏還胡亂喊著蘭姨的名字。趙啟樾看得擔心,他問了大夫許多遍“她怎麽樣了”以後,就不停地在床前踱步。


    周嬤嬤看在眼裏,十分不滿。


    本來讓莫心一個雜物房的婢女睡在小公子的床上就已然不妥,現在還情了府裏的大夫來看,小公子又是一副擔心的樣子,實在不成體統。


    隻是小公子堅持,王妃也默許了,她不好再多說什麽。


    一直凝神不說話的大夫終於放下了莫心的手站了起來,趙啟樾立馬走了過去:


    “大夫,她到底怎麽樣,我看著像是夢魘了,她怎麽還不醒啊?”


    “樾兒,你不要著急,等齊大夫慢慢說。”


    一直沉默的王妃開口到,齊大夫同她低頭見禮後才對著趙啟樾道:


    “莫姑娘臉上的傷已經無大礙了,燒也退了,至於為什麽還不醒,大概是昨晚燒得太厲害有些傷了頭部。再加上這次被嚇壞了,她所見到的都是她恐懼的,也就遲遲不願醒來。按時給她喂藥,保持身體的幹淨清爽,不日就會醒來的,公子不必太過擔心。”


    “那她傷了頭部,以後會有影響嗎?”趙啟樾鬆了口氣,又想到什麽,緊張的問道。


    “多少會有一些,刮風下雨的可能會有不適,不過影響不大,平時注意保養就好”


    “那就好,勞煩齊大夫了。”趙啟樾說著,眼睛卻是看向莫心。


    “公子客氣,那在下就先下去了。”


    齊大夫說完,王妃跟著道:


    “小棠,你同齊大夫下去抓藥吧。”


    小棠領命退下後,鄞王妃才起了身,找到趙啟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你先下去休息吧,母親讓人來幫莫心擦身子,你個大男孩在這,可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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