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認出珊瑚之後,急忙丟下手中的箭弩,上前幾步擋住了朝著珊瑚舞刀弄槍的眾人:“快住手!這是一場誤會!”


    眾人茫然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同夥,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這位可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中年漢子對眾人解釋。


    十幾號精壯漢子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目光中既有難以置信,又有豔羨敬仰。


    珊瑚微微紅了臉頰,朝大家揮了揮手。


    阿海放開了手中的人質,跟李修一起走上前來。


    珊瑚問中年漢子:“你認得我?”


    中年漢子點頭:“在下劉伯宇,去年的武林大會,在下也有幸親曆,親眼著了盟主大人的英姿,還跟盟主大人在酒樓裏喝過酒。”


    接著他又指著李修,像想起來了什麽:“這位小哥也是見過麵的。”


    他又看了看阿海,搖頭道:“這位就不怎麽眼熟了。”


    阿海無奈:“我明明也在好不好,就是臉上起了疹子,掩蓋了我的英姿。”


    劉伯宇尷尬地笑了笑:“原來如此。”


    珊瑚問:“劉大哥,你們剛才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劉伯宇歎了口氣:“盟主大人別見怪,我們也是事出有因。”


    李修拱手行禮:“願聞其詳。”


    劉伯宇擺了擺手,讓十幾個弟兄都散了,隻留下先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介紹道:“這位是劉青一,是帶你們進來的那位老婆婆的小兒子,也是我的遠方堂兄弟。”


    “那老婆婆不是說她的兒子在礦上嗎?”珊瑚奇怪地問。


    劉青一道:“那是我的哥哥,劉江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快點說個明白!”阿海一頭霧水,急忙催促道。


    “咱們進屋去談。”劉伯宇引著三人回了堂屋,老嫗端了幾碗茶水過來,和幾個黃麵做的饃饃。


    劉伯宇道:“幾位不嫌棄的話,隨便吃上幾口,我們也拿不出再好的東西了。”


    他怕三人心有芥蒂,先喝了一口茶,意思是裏麵沒有下毒。


    李修他們謝過老嫗,一邊喝茶一邊等劉伯宇解釋。


    劉伯宇問:“幾位來到這幽州城,覺得這裏怎麽樣?”


    珊瑚為難地擺了擺頭,實話實說:“不怎麽樣,一點人氣也沒有,挺嚇人的。”


    劉伯宇點頭承認:“你們曉得為什麽嗎?”


    三人同時搖頭。


    劉伯宇道:“本來幽州就不是什麽富饒的地方,十分的開墾,能收獲五六分就不錯了。但是再貧苦,一年辛勞下來,倒也能過得下去。然而,從十多年前開始,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發生了什麽事?”阿海忙問。


    “十幾年前,朝廷派了一位新的太守來幽州城。以前來這裏當官的都待不久,幹個兩三年,都會想辦法找借口調任離開,大家以為這位新太守也一樣,沒想到他這麽一待,就是十來年,都沒想著離開。”


    “城裏那座跟城堡一樣的府邸,想來就是太守的居所了?”李修問。


    “原來你們已經見過了。”劉伯宇點頭,“這還是他來了之後建的呢!”


    李修蹙眉:“幽州城貧苦之地,他還建那麽奢侈的宅邸。”


    劉伯宇苦笑:“一方麵確實是為了炫耀他的財富,但是更多的,是為了防範偷襲他的刺客,聽說那座高牆後麵,不僅有重兵守衛,還有各種機關,私自闖入就是一個死字。就連那座高塔,也是為了方便瞭望,監守城內動向。”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珊瑚聽得氣憤,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自然是因為他幹夠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怕別人報複他唄!”劉青一插嘴道。


    “自打他來了以後,整個幽州的賦稅漲了三成,若交不上來,便派官兵到家裏拉騾子拉牛,家裏有青壯年的,都一起拉去做苦力。”


    李修一拍桌子,差點把那腐朽的竹桌拍散了架,怒道:“賦稅不是朝廷定的嗎?他小小一個太守,便敢私自加賦?”


    劉青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皇帝才不管我們這裏的事情呢,反正我們這裏窮山惡水的,他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李修像是被堵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劉伯宇也跟著道:“我曾聽說,前些年,皇帝還想派個王爺來這邊,我還異想天開這位王爺過來之後,情況會有所改變,哪知道大家傳了半天,連個王爺的影子都沒見著。”


    昏暗的堂屋裏,李修的臉頰一紅,珊瑚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那然後呢?”阿海問。


    “然後我們就一年比一年窮咯!太守大人發現我們實在是沒有油水可刮了,便又到周邊郡縣收銀子,禍害了不知道幾百幾千裏的地方,幽州百姓能跑得都趕緊跑掉了。”


    劉伯宇指了指劉青一,“她的二姐就是那段時間遠嫁他鄉的,對象是個打魚的,雖然貧寒了些,但是至少能吃飽肚子。”


    “又過了幾年,衙門裏突然貼出告示,說要召集人手去采礦,包吃包住,一個月還有五錢銀子工錢,當時大家都快揭不開鍋了,看見這個趕緊都去報名。”


    珊瑚想起了什麽:“青一哥哥的兄長就是在礦上,對嗎?”


    劉青一點頭:“我哥是家裏的頂梁柱,見到告示就立刻趕去了衙門。我們都是莊稼人,還算強壯,就被衙門選上了。”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有活幹,還有錢拿。”阿海道。


    劉青一冷笑一聲:“我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哪知道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被召集的青壯年不知道被馬車拉到哪裏,就再也沒有回來。除了每半年衙門發一回銀子用來堵住大家的嘴,再沒有別的交代。”


    “你們不會去找嗎?”珊瑚聽得隻覺得眼圈發紅。


    “找過。”劉伯宇歎息道,“我們曾經想跟著馬車去那礦上看看情況,但是都被官差攔住了,通往礦上的路都被嚴防死守,似乎就是怕我們去看。”


    “這麽說,劉小兄弟的兄長自從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李修心情沉重地問。


    劉青一卻道:“不,他曾經發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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