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日影西斜。許久之後,夜空中繁星點點,朗月高掛。


    蘇府門外一道靚麗身影此時邁步走來,還未進門,便喊了一聲。


    “爹。”


    燈下的蘇叔,放下手中的卷經笑看著衣衫上有著兩三處血跡的蘇曼兒,道:“回來了。你今天似乎遇到了點麻煩。怎麽樣?”


    “兩隻四階妖獸,一隻五階妖獸。”蘇曼兒微笑著回應道。


    “還不錯。”蘇叔點了點頭,又道:“下次可不許這麽晚了。不管戰況如何,天黑之前必須回來,外麵壞人可不少。”


    “知道了,爹。”


    “你刻畫的符籙用完了嗎?”


    “嗯。都這麽晚了還要練習刻畫符籙嗎?蘇曼兒詢問,接著又開口說道:“我有點餓呢。”


    “今天先不練習了。”蘇叔看著蘇曼兒又說道:“你先去吃飯,稍後換身衣裳,給朝黎端去一點。那小子看書看的整整一天沒有出來。”


    蘇曼兒聽到朝黎兩個字美眸翻了一個白眼,這家夥怎麽又來了?把這當成自己家了?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


    “好吧。”


    “去吧。”中年隨後又捧起手中卷經認真看了起來,不忘提醒說道:“對了,那小子在我的那個琴屋裏。”


    琴屋?蘇曼兒暗自心想,琴屋可對父親來說意義非凡呢。口中說道:“知道了。”


    看了一天藏書的朝黎,饑腸轆轆,正欲出門尋些吃的,卻恰巧看見不遠處的蘇曼兒端著碗碟低頭走來,怕是害怕灑些湯湯水水,所以步伐緩慢。


    少女氣質自是沒的說,連端飯菜都顯得高貴優雅,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想必我這嶽母大人,也是極為好看,隻是至今無緣得見。


    朝黎也是腳步很輕,悄悄走上前去,輕聲說道:“曼兒真是既體貼又賢惠呢。”


    蘇曼兒身形一僵,險些與朝黎撞個滿懷。


    體貼?又是賢惠?這混蛋……


    “這可是我家,你說話要小心點呢。”蘇曼兒抬起頭看著朝黎淺淺一笑,朝黎頓時一呆,這妖精,還是這麽迷人。


    “還讓我端著麽?”


    “嗬嗬,我來我來。”接過碗碟時,兩人手指不經意間碰在了一起。


    “好滑!”朝黎暗自心想,忍不住多摸了兩下,“嗯!確實很滑!”


    “這個混蛋……”蘇曼兒紅暈升起,在月色下美不勝收。隻不過朝黎心不在此,沒有看見。


    “咳咳咳……”遠處一道低沉聲音傳來,另這一對俊男靚女兀自分開。


    “爹。”


    “蘇叔,你怎麽來了?”


    中年看了看自己的掌上明珠,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無恥少年,恨恨的說道:“還好我來了。不然你小子……”


    “額……”朝黎有些尷尬,剛才不會被發現了吧?


    “我去睡了。”蘇曼兒滿臉通紅,一溜煙的跑走了。


    “書都看完了嗎?”蘇叔看著端著飯菜的朝黎,道:“走吧,屋裏說。”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朝黎邊走邊答:“嗯,都看完了。”


    “先吃。”隨後走向書架,自顧自的翻了起來。朝黎見狀也是埋頭吃了起來。


    片刻之後。


    “怎麽樣?有什麽想法?”中年還在隨意翻著書架上的藏書,沒有轉過身。


    “不錯!”朝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滿意的讚歎道:“好吃!”


    “混蛋!我說的是這些書看完了有什麽想法!”蘇叔終於轉過身來,雙眼直視著朝黎。


    “額……想把琴練好,很不容易。沒有一點一滴的積累,不可能熟練掌握琴技。”


    “不錯!”蘇叔似乎非常滿意,接著說道:“悟琴道之人與悟其他道的人不同。寄靈於弦,必須要做到對靈力的把握極為細膩,該婉轉時不能磅礴,該灑脫時不能躊躇,等等。”


    朝黎深表讚同,狠狠點了點頭。


    “這是一本琴譜,你拿去練習。”蘇叔說罷從懷中掏出放在朝黎的麵前。道:“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隨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學生拜見老師。”朝黎突然起身,雙手抱拳,躬身長拜。


    門口的中年身形一頓,但片刻之後又抬步離去。隻是臉上的微笑,朝黎無法看見。


    隨後簡樸琴屋中,又剩下了一個少年,一張古琴。現在,又多了一本琴譜。


    漆黑的夜晚,寂靜無聲。隻有一道雜亂無章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一遍,兩遍,三遍……直到第九遍時,才漸漸匯聚成音。隨後的每一遍,都比前一次更加熟練。隻是當中的琴意有些青澀,稚嫩。


    朝黎沒有用意識中的那篇經書去感應琴意,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所有他走過的路,都是他自己經曆過的人生。自己去感悟,去投入才是屬於自己的琴道。


    次日朝陽升起,美好的一天,重新開始。


    “爹,你第一次融匯琴意,用了多久?”案前少女認真寫畫,手中動作不停,開口問道。


    中年靠在躺椅上低聲說道:“一整天。”


    “他昨晚似乎就成功了呢。而且,根本不需要你教。”


    “死丫頭,這就誇上了?”中年笑著罵道:“這小子,彈了一晚上也不覺得累。天都亮了還在練習,倒是刻苦。”


    事實上,在聽見昨晚的琴聲時,當中一縷琴意若隱若現,這讓蘇叔也有些驚訝。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融匯貫通。


    蘇叔看著簡樸琴屋的方向,口中喃喃說道:“若是能將琴意化作攻擊……”


    “砰——”


    就在此時,中年話未說完,琴屋的方向一道火光衝天而起,明亮奪目。


    蘇曼兒美眸眨了眨,這是什麽情況?


    而蘇叔卻是一愣,瞳孔逐漸放大,隨即站起身來,原地消失不見。


    片刻之後,簡樸琴屋內濃煙滾滾。一道較高的身影提著一具黢黑的身軀走了出來。


    “爹,怎麽了?”此時的蘇曼兒也是快步走來,開口問道。


    “發生什麽事了?”而廣坤也是頂著兩個黑眼圈聞聲而來。兩人先後入院,站在中年的麵前。


    “沒什麽事。就是暈了。”


    中年深邃的眼眸看向朝黎,眸中帶著溫和的笑容。未曾想到能在這偏僻小城遇見如此鬼才的少年,與我這丫頭,倒是般配。


    “打盆水來,將他潑醒。”


    “好。”廣坤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便端著一盆清水走來。


    “潑吧。”蘇叔開口吩咐道。


    “咳咳咳……”


    “哈哈哈……”


    “老師,我成功了!”蘇醒的朝黎驚喜的大聲喊道。


    “嗯。不錯。以後還要勤加練習。”眼前少年帶給他的驚喜一波接著一波,此時已經麻木了。


    “是。老師。”朝黎點了點頭。


    “隻是這琴屋……”罪魁禍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事。本就是用來紀念的,放在心中就可以了。”中年輕輕擺手,無所謂的說道。


    “好吧。”


    “咦?廣坤,你這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夜沒睡好嗎?”


    “昨晚上半夜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在彈琴,一遍又一遍,難聽至極。吵的我睡不著。”


    “額……”朝黎訕訕一笑,沒敢答話。


    “倒是你,我發現你不是在昏迷的路上,就是已經昏迷了。”


    “額……”朝黎又是一陣無語。


    “醒了就行。我回學舍補覺了,那裏還清淨一點。”廣坤看向蘇叔,欠了欠身。道:“蘇叔,我走了。”


    “好,去吧。”中年點了點頭。


    “天都已經亮了,你是不是……”此時,蘇曼兒笑吟吟的看著朝黎,指了指廣坤,暗示著什麽不言而喻。


    “時間還過得真快啊……”朝黎躺在地上抬頭看向天空,隨即又顫巍巍的說道:“你看我,渾身冰冷,昏迷後身體又虛弱。老師你府中別院這麽多,要不我就在這長住一段時間,調養一下身體吧。”


    “你……”蘇曼兒眼神一凝,頓時氣結。虛弱?剛才的興奮勁頭去哪了?還要長住?這無恥的混蛋分明是演的……


    “好,那便在這裏住下吧。”蘇叔含笑開口。


    “爹……”蘇曼兒有些不情願,隨後狠狠的瞪了一眼朝黎,後者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對了,朝黎你就住在曼兒旁邊的別院。”


    “啊……不行!”蘇曼兒眨了眨美眸,驚訝又堅定的出聲。


    蘇叔接著又道:“這彈琴與畫符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對靈氣的感知和控製有著嚴格的要求。而你初學,曼兒又沉浸符籙多年。你二人住的近一些,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請教曼兒。”


    “是,老師。”朝黎長籲一口氣,心中暗道原來是這樣。


    “曼兒,你去幫朝黎收拾一下房間。”


    “我不去。”蘇曼兒看著朝黎那猥瑣的笑容,讓我去幫他收拾房間?怎麽可能!


    “曼兒。”


    “哼!”少女隨後有些委屈的站了起來,朝著別院的方向走去。


    “老師,我去幫幫她。”朝黎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跟了上去,隨後遠處隱隱傳來兩人鬥嘴的聲音。


    “婉清……”中年望向遠方,喃喃開口:“你,還好嗎?”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朝黎已經能熟練掌握琴技,彈奏的曲音也是如夢似幻,餘音繞梁。而且對靈氣的控製和感知能力,也是遊刃有餘。


    這一天,朝黎又在撫琴,似是心有所感,心念微動,頓時天地間的靈氣瘋狂湧向全身,像是與他產生了某種共鳴。


    “一品凝真,鍛體境。”


    少年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原來彈琴,也是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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