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宋雅欣在秦南家裏度過了一夜,第二天離開了那裏後,她就病了。她告訴所有來探望過她的人,隻是說頭疼,而因什麽原因引起的頭疼,她沒有和任何人說起。


    當然,宋雅欣是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頭疼的。讓她頭疼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就是她已經離婚的事,對她是有影響的。本來宋雅欣早就有了與她老公離婚的想法,而且她在外邊所做的一切和將要達到的目的,都是以離婚為前提的。可當她真正離婚後,並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樣讓她感到解脫,相反倒像是被帶上了一層精神枷鎖。當初宋雅欣一直認為她的老公純粹是性無能,而當她知道了他已經在外麵和別人生了孩子的時候,她主動地提出了離婚,而當時,她的老公欣然答應了。那一刻,宋雅欣才開始反思自己:她的老公麵對著自己讓別的男人感覺到頗為性感的肉體,為什麽就會讓他那般無動於衷呢?宋雅欣想到了那句她早就熟知的話,男人的性無能,往往是女人的過錯。


    她不想再繼續折磨自己。


    離婚,那是她所期望的未來的高水準生活的前提。


    宋雅欣當然明白,如果不是她的父母的阻攔,他們之間絕不會維持那麽久。可離婚卻讓宋雅欣丟盡了麵子。那就是因為很多人都知道她老公自從在他們結婚之前就讓她懷孕的事,而有了孩子後,他就患上了性無能症。可宋雅欣提出離婚的理由,卻是他在外邊有了第三者,而那個第三者還為他生了一個健康的孩子。這讓宋雅欣簡直是無地自容。


    這些天來,宋雅欣曾經為此而頭疼過。


    而讓宋雅欣頭疼的第二件事是在那天晚上,秦南告訴她有關辦公大樓的事的內幕後,她立即就有了一種被張恒利用和玩弄了的感覺。她早就有了精心的打算和安排,就是要嫁給張恒,那也是張恒早就答應她的。她對嫁給張恒充滿了信心。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秦南的漫不經心的幾句話,就讓她多年的努力與精神寄托頃刻之間就變得那樣的渺茫和漫無邊際。而尤其讓她感覺到窩火的是,她早已是張恒掌上的玩物,而自己卻渾然不知,竟然還對他那麽情有獨鍾。她想哭,可已經哭不出來,她不想去找張恒核實事情的真偽,因為她知道那一定是真的,因為大樓的事已成定局,而且就在手續還沒有徹底辦完之前,


    裝修隊伍就早已進駐並開始施工了。整個事情都是秦南操辦的,他是最了解情況的人,他的話已經不會有假。對於宋雅欣而言,剛剛離婚,而又將失去嫁給張恒的可能,那無異於雞飛蛋打。宋雅欣的心裏比誰都明白,她曾經怎樣地努力過,她曾經怎樣地精心謀劃過。可那眼看著都可能成為過去,她怎麽可能不頭疼呢?


    宋雅欣躺在床上,心裏是矛盾的。可她明明知道秦南說的不會有假,可在骨子裏卻還希望張恒對她的感情都是真的。她下意識中還時不時地期盼著張恒能打電話找她,不管是有事也好,沒事也罷,隻要他能來電話,那就說明了她還是他的需要。那樣就會讓她的心裏多出幾分安慰,可她始終就沒有等到張恒的任何信息。而宋雅欣明白張恒是知道她已經病了。那是秦南來她家看她時,提到過他已經在與張恒通電話時說到過她病了的事。宋雅欣還是不時地能夠從她那不是太通暢了的淚水的隧道中擠出幾滴眼淚。沒有人能理解她,因為她的內心世界幾乎從來就沒有對她接觸的男人中的任何一個,真正完全而又坦誠地開放過。


    那天下午,她撥通了修婷的電話,她的目的是想讓修婷打電話直接告訴張恒說是自己病了,以便觀察一下張恒的反應。修婷接通了電話:“我是修婷。”


    “我是宋雅欣,你在哪兒?”宋雅欣問道。


    修婷稍微停頓了幾秒鍾,才說道:“我在遊泳館遊泳呢,剛上來休息。”


    宋雅欣聽到這裏,心裏一下子沉了下去,她馬上想到了她和修婷還有張恒不久前一起去遊泳的情景。此刻,她幾乎不假思索地問道:“你和誰在一起?”


    “我和張總,還有他的幾個朋友。”


    “修婷,你告訴張總,說是我病了,已經在家裏休息幾天了。”


    晚上八點多鍾,修婷來了。


    宋雅欣開門後,又重新回到了床上。修婷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離宋雅欣很近的地方,和她聊了起來。


    宋雅欣問道:“你剛和張總分開?”


    修婷點了點頭。


    “你們遊完泳後,又去吃飯了?”


    修婷回答:“剛吃完沒有多久。”


    修婷是問一句說一句,宋雅欣感覺到進度太慢,隻好直奔主題而去:“還有誰和你們一起去遊泳?”


    “我不認識,好像是張總一個單位的。”說到這裏,修婷想到宋雅欣一定還會接著往下問,就主動地說道:“男的女的都有。晚上吃完飯時,我把你有病的事告訴了他,他說抽時間來看你。”


    宋雅欣依然不滿足於修婷告訴她的她急於想知道的內容,便又沒話找話地說道:“張總真是個有信譽的人啊,那天我們在一起時,說過再找機會去遊泳,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安排了。”


    “他沒找你?”修婷吃驚地問道。


    “沒有,我是從你的電話中才知道你們去遊泳了。”


    “我還問過他,怎麽沒叫你來,他說找過了,你來不了。我也就沒再多問。”


    修婷說者無心,宋雅欣聽者有意,她沒有想到張恒竟然會告訴修婷,他已經找過她。宋雅欣的心裏越發產生了怨氣。可她還是沒有在修婷麵前表現出來,隻是回避了這個話題:“他找我也是為了讓我作為陪襯,找你才是目的。”


    修婷不溫不火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他找我能有什麽目的?不是上次說好的嗎?有機會再去遊泳,隻是你沒有去而已。我如果知道你會有想法,那我也就不去了。”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怎麽可以不去呢?也就是遊個泳,在一起玩一玩唄。你可別因為我的這句話,以後就不去了。他如果找你,你就去。不過……”說到這裏,宋雅欣停頓了一會兒。


    “不過什麽?像是多麽神秘似的,說話還吞吞吐吐的。”修婷一邊說一邊瞥了她一眼。


    “修婷,有些話我不怎麽好說,可又覺得應該說。”


    “那你就說嘛,吞吞吐吐的,讓人難受。”


    “我是覺得,我隻是一種感覺,怕說出來你不讚同我的看法。”


    “什麽讚同不讚同的,該說就說嘛。”


    “那好,我覺得張總對你特別有好感,我怕他主動邀你出去,會對你不利,你和我一樣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人單身。怕時間長了,你會吃虧。”宋雅欣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


    修婷馬上表現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你這是想哪兒去了,我又不是一個小孩兒,也不是一個黃花姑娘,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怎麽就會輕易上當,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再說了,你不比我更了解張總嗎?他也不是那樣的人啊,是不是?”


    宋雅欣聽到這裏,感覺不能再說什麽,也就應付到:“那好吧,也許是我多慮了,我也是好意提醒一下,我們畢竟都是女人嘛。”


    “我知道你是好意,好了,我明白了,以後除非沒法拒絕,我是不會再輕易赴約的。”修婷說道。


    宋雅欣聽到修婷這樣表示,心才放下來一些。


    其實,宋雅欣的心裏是矛盾的,那就是她對張恒開始產生了強烈的反感,這種反感來得似乎是快了一點兒。可她在知道了秦南告訴她的那些她根本就不知道的內幕的時候,她在感情上不可能不產生反感。而在心理上,她又不希望那都是真的。她更不希望看到張恒對修婷那麽有興趣這種事實漸漸地擴大為一種成果。因而,她才勸說修婷應該留有幾分餘地。這才是宋雅欣的真實目的。


    第二天上午,宋雅欣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發現那是新世紀公司的會計於娜打來的,她已經在宋雅欣家的樓下等著宋雅欣開門了,她是來看宋雅欣的。


    宋雅欣給於娜開了門,宋雅欣把她讓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自己也坐了下來。宋雅欣說道:“怎麽還能勞駕你來看我,都挺忙的。何必呢。”


    “沒事,正好有機會出來坐會兒。怎麽樣?好一些了吧?”


    “還算可以。也不知道哪兒不舒服,也許就是太疲勞了,屬於亞健康,需要休息休息。”宋雅欣根本就沒有認真,隻是隨便地說道。


    “那你可病了好多天了,從來就沒聽說你休息過。怎麽突然就病了呢?”


    “我也說不好。怕是不會有什麽大毛病。崔總是不是著急要紙款了?”


    “是著急了,不過你可別誤會,打電話找你是為了要錢,今天來你家不是為了要錢,隻是來看看你。”於娜一味地解釋著。


    於娜是第一次來宋雅欣的家,她們的歲數差不了多少,她又和宋雅欣認識有些年了。就是寧陽都市報沒有用新世紀公司的新聞紙之前,她們就已經成了朋友,那當然是因為新世紀公司把她們聯係在一起的。最初認識的時候,那是張恒請市房屋交易所所長吃飯時,為了活躍氣氛,把她們倆人邀請到了酒桌前。從那以後,她們就經常結伴出現在張恒所需要的場合,隻是後來,於娜看出了宋雅欣與張恒走得越來越近,而且明顯地超出了她的想像,她才漸漸地淡了出來。可宋雅欣還是時不時地約於娜逛市場買衣服參觀箱包展,或者一起出去吃飯等等。可以說她們之間是無話不說,那都是關於女人或者男人的話題。可她們之間就很少談到過關於工作上的事,尤其是關於新世紀公司的事。


    “就是來要錢也是對的。”宋雅欣說道。


    “我剛才說了今天不是來向你要債的。我是第一次到你家來,也不帶我參觀參觀?這麽大的房子,這麽好的地角,住起來既舒服又方便,多讓人羨慕。”於娜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往客廳和陽台聯結的地方走去。


    “房子再大,也得住出個人氣來,沒有人氣,房子大了有什麽用?”


    於娜回過頭來,問道:“哦,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


    “那有什麽不明白的,生活得好與壞,除了房子好,還要有心情。”說著,她們就走到了陽台上。


    “你的心情不好?我可從來就沒聽你說過。”她們站在八九米長的封閉陽台上,一邊看著窗外一邊聊著。


    “你不知道吧?我已經離婚了。”


    於娜吃驚而又不假思索地問道:“不會是因為張總吧?”


    宋雅欣馬上問道:“你怎麽會這樣想?”


    “這是我的第一感覺。我想不會是因為你和張總的關係而離的婚吧?”於娜還是絲毫沒有掩飾她自己的感覺。


    “我和張總的關係好嗎?”宋雅欣一邊說一邊坐在陽台的休閑椅上,她用手指了指另外的一把椅子,示意讓於娜坐下。


    於娜坐下後,接著說道:“好,當然很好,我從和你每一次見麵的情緒中,都能感覺到你和他的關係。你甚至在我麵前提到他的次數比提到你老公的次數都多。你不會離婚就是為了要嫁給他吧?他可還是一個人單身啊!”


    “他單不單身和我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不單身你怎麽可能嫁給他?”


    宋雅欣顯得有些煩躁:“別總說嫁給他嫁給他的。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我要嫁給他?”


    “你別太任性了。如果愛一個人,那就不能怕有挫折,越是生氣越說明你的心裏還是在想著他。張總現在事業上如日中天,又是一個通天人物,未來的發展前景極其樂觀,誰要是能和他在一起,那是不愁沒錢花的。”


    “看來,你比我更了解他。怎麽個如日中天?


    “你還不知道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就憑你們之間的關係,他能不告訴你”於娜真的有些不解。


    “你直截了當地說,我想知道。”


    “你們報社買下的那棟辦公大樓,就是張總和另外一家公司開發的,都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賣出去,這回卻讓你們報社買下了。你想誰能辦了這樣的事。咱們寧陽的高檔辦公樓賣不出去的太多了,誰能把這樣的事辦成?張總辦成了,你想他多有能力。”


    “那他是怎麽辦成的?”


    “這你還問我?你得去問他。他是不是太忙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宋雅欣沒有回答於娜的問話,而是問道:“你知道那棟大樓是他和誰合作的嗎?”


    “那家公司的法人不是張總,可新世紀公司的股份有張總的,有一次,在那棟大樓還沒有封頂的時候,崔總讓我把新世紀公司的錢往那家公司的賬上打了4000萬,說是借給他們用的,可一直也沒有還。”


    “那崔總沒有讓你催過這筆錢?”


    “沒有,從來就沒有過。”


    “看起來,崔總是很大度的。人家雖然也是個女人,可真是和我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你想能一樣嗎?你還不知道吧,她是李凡副書記的小姨子。”


    “你說什麽?”宋雅欣吃驚地問道。


    於娜壓低了聲音說道:“她是李凡副書記的小姨子。”


    “會是真的嗎?我和她接觸的時間太長了,她可從來就沒有露過。”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我在電視上見到過李凡副書記的夫人,她本來是不應該在電視上露麵的。可有一次春節前,她跟著李凡副書記去走訪一個殘疾人家庭,不知道是不是寧陽電視台台長為了討好李書記,竟然給報道了出來,她長得漂亮還特有氣質,我就一下子記住了她。那次我在外麵吃飯,正好碰到了崔總和李凡副書記的夫人在一起吃飯,我就禮節性地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崔總在一點兒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就向我介紹了她,說那人是她的姐姐,那時我才知道。後來,我回到單位後曾經問過她,那些話得到了證實。崔總叮囑過我已經知道了,就不要往外說了,她做人是很低調的。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和李凡副書記的關係。我還真就沒有和誰說過這件事。你是第一個從我嘴裏知道這件事的人。”


    宋雅欣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張嘴問道:“那你知道不知道那家房地產公司除了張總以外,還會和誰有關係?”


    “那不知道,那裏我也沒有熟人,說不清楚。”


    於娜離開後,宋雅欣又回到了床上。


    她怎麽也睡不著。她沒有想到她整天幾乎不間斷地和張恒接觸,可她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此刻,她不僅僅是在想那棟大樓本身的事,還想到了那棟大樓會不會還與別人有關聯?她這樣想的唯一理由就是崔月英既然是李凡的小姨子,她又把4000萬元打到了那家公司的賬上,而李凡又不斷地建議報社買下那棟大樓,這其中到底有沒有什麽內在的聯係呢?她的心裏亂極了……


    就在這天下午三點鍾左右,張恒還真的來看宋雅欣了。宋雅欣見到他的時候,心裏依舊是矛盾的。可他畢竟來了,這總還是讓她的心裏多出了一分慰藉。張恒也同樣坐在了前一天修婷來時坐過的位置上:“你怎麽會病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宋雅欣對他的問話不感興趣,而特意這樣問道。


    “昨天才知道的。是修婷告訴我的。”張恒爽快地回答。


    “在這之前沒人告訴過你?”宋雅欣一臉的嚴肅。


    “誰會告訴我?沒有人告訴過我呀。”


    “那秦總也沒有告訴過你?”宋雅欣的態度更加認真。


    “他沒告訴過我呀,真的沒告訴過我。”張恒說話的速度放慢了,像是一邊說一邊猶豫著。接著,他又說道:“也許是告訴我時,我太忙,把這件事給忘了。”


    “你真讓我失望,也許是忘了。我在你那裏已經不再重要了,是吧?”


    “這是什麽意思?我不就是來晚了點兒嗎?再說你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病,要是了不得的病,不早就去醫院了嗎?還能在家裏呆著?昨天晚上,我本來想過來,和幾個客人在一起,也就沒來。”


    宋雅欣想了想,才接著說道:“那幾個客人不會是指修婷吧?”


    “當然不是指她,晚上有點兒別的事。你是不是有點兒吃修婷的醋?”說著,張恒站了起來,把身子挪動了一下,坐到了床邊上,把身子靠在宋雅欣的身上,又用一隻胳膊搭在了宋雅欣的肩上。


    “去去去,去你的。我吃她什麽醋呀。你也不是才認識她,你要是有什麽想法,不早就下手了。”宋雅欣一邊往外推著張恒一邊說道。


    “對呀,你說的一點兒不假,我也不是才認識她。要想做點兒什麽,還能等到今天?”張恒把身子轉了一下,和宋雅欣麵對麵地坐著。


    “對什麽對呀!你以為我說的是真的。你對人家就是早有興趣,那也得人家對你也感興趣呀。你有那個機會嗎?現在像是機會來了,還緊鑼密鼓。這才幾天,就又去遊泳。修婷對遊泳感興趣,這是我早就知道的,可我就不知道你也對遊泳那麽感興趣。我就不明白你究竟是真的對遊泳感興趣,還是對修婷感興趣?”宋雅欣十分苛刻地說道。


    張恒的心裏有些不悅的感覺,可他沒有過多地表現在臉上,還特意用兩隻手握著宋雅欣的兩隻胳膊,半開玩笑似地說道:“有你,就足夠我用的了。還哪能顧得了她呢。再說她也是一大把年紀了。就算是再有姿色,也畢竟歲數不饒人啊。”


    宋雅欣聽到張恒這般表示,心裏舒服了一些,可還是說道:“你們這些男人,我還不知道嗎?吃著碗裏的,總還是惦記著鍋裏的。你沒走近她時,就總是覺得她神秘,就總是覺得她和自己的老婆不一樣。可當你走近她的時候,就會覺得其實就像是那不同顏色的餃子粉包的同一樣餡兒的餃子,味道都是一樣的。”


    “哈哈哈……”張恒一陣大笑,把宋雅欣笑得五迷三道。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的那句話為什麽能有那麽大的魔力,讓他笑得那樣地開心。


    宋雅欣的情緒好了許多,她也笑了,她笑著問道:“你笑什麽?說到你心裏去了,是不是?”


    “是是是,確實是說到我心裏去了。這話對人是真有啟發,尤其是對男人。你真是有見地。”張恒應付著,他不能告訴宋雅欣她說的這些話,正是多少年前修婷為了打消他的非分之想時,在為他點的那頓餃子宴上曾經說過的話。他之所以大笑著,那是因為他想到了當年修婷說這句話時,那是為了說明自己和別的女人都是一樣的,那顯然是為了一種擺脫,而此刻宋雅欣說到這些話時,那是為了讓他自己少走近修婷。自己這一生就聽兩個人打過這樣的比方,怎麽會都是為了一個人呢?怎麽就會這麽巧?張恒瞬間的想法,不僅沒有拉遠他對修婷覬覦的距離,相反卻更激發了他要解開她的那種神秘感的欲望。


    “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是吧?其實,這裏麵挺有哲理的。”宋雅欣以為她自己說的話打動了張恒,而讓張恒有了大悟大徹的感覺,就得寸進尺地說道。


    她這麽一說,就又引來了張恒的一陣笑聲。張恒為了不讓宋雅欣尷尬,就一邊笑一邊變了話題:“好了好了,你就不用說了,你不用再說了,你不就是想告訴我別的女人和自己的老婆都是一樣的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張恒一陣又一陣的笑聲,幾乎讓宋雅欣在瞬間消除了他沒來之前對他的不滿,她聽到張恒扯到了老婆的話題上,便馬上說道:“那你還有沒有打算讓我成為你的老婆?”


    “你怎麽突然想到了這事。”


    “還怎麽突然想到了這事?我從來就沒有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什麽障礙都沒有了。其實原來也不是我這裏有什麽障礙,我當時就說過,我隨時都可以解除我自己的婚姻關係。現在連心都不用操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張恒臉上沒有了笑容,可他還是把宋雅欣緊緊地摟住:“寶貝,別急。你總得容我慢慢來,再說你這邊也不能讓人家看到你剛分手,就和我……”


    沒有等到張恒說完,宋雅欣就把他的話打斷了:“我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他是有過錯的一方,我是受害者。我才不在意別人說我怎麽剛離婚就結婚,會不會是有預謀的呢?有,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我真的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你需要表態。我在意的是你需要兌現你對我的承諾。”


    “好好好,你給我點兒時間……”


    宋雅欣又一次打斷了張恒的話,她一邊把張恒從自己的身前推開一邊說道:“你還需要什麽時間?時間已經夠長的了。你所有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我也已經離婚,你還是一個人單身,你說你還需要什麽時間?”


    張恒坐回到他剛才坐過的椅子上,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說道:“你用不著激動,你總得讓我想一想,選擇一個什麽時間好些,我還算是一個有影響的人物,你總得讓我把問題考慮得周全一點兒吧。”


    “什麽周全不周全的,我就是需要盡快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公開化,讓我從地下走到地上來。”宋雅欣的情緒依然是激動的。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會兒,仍然覺得自己的話沒有打動張恒,就又接著說道:“張恒,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娶我?你是不是就想利用我?而你現在所有的目的都已經達到,就不再需要我了,是不是這樣?”


    “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所有的目的都達到了?我承認在新聞紙的問題上,都是你在那裏起的作用,你幫了大忙,我也從來就沒有讓你白忙活。不算這些,平時存在你名下的錢已經有幾百萬了,你是清楚的。那是你在報社一輩子兩輩子都不可能掙到的錢。還不行嗎?”


    “不行,當然不行。你答應過我,將來要娶我,要讓我成為你的老婆,我才會那樣做的。你現在以為幾百萬元就能和我扯平了,那不是太便宜了嗎?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你的最終目的並不僅僅是讓寧陽都市報長期使用你擁有股份的新世紀公司的新聞紙,你一步步地設計好了所有的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包括你製造的車禍,包括你給汪總送去的20萬元,還包括你投資我們的印刷廠,那是想實現對印刷廠的控股,從而讓報社從經濟上對你產生依賴,而你還想在這個過程中,尋找到合適的代理人,當實現不了時,你才讓汪洋走進了深淵……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從容地達到你的最終目的,那就是你想把你那棟出售根本無望的大樓賣給報社,你終於如願以償了。表麵上是你幫了寧陽都市報的忙,而實際上是寧陽都市報挽救了你。否則,你的公司就死定了,你也就死定了。現在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計劃發展的,你已經實現了預期的計劃,我也就結束了曆史使命。你不得不承認吧?我還在這裏苦苦地求你和我結婚,我已經感覺到那是不大可能的事,這就是我這幾天才悟出來的道理。你還想告訴我什麽?你還能告訴我什麽?”宋雅欣越說越氣憤,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張恒聽到這裏,心裏就像是發生了七級地震,他表麵上努力地讓自己不動聲色,但心裏是明白的,他從來就沒有在宋雅欣麵前說過上海路大樓的事,隻是在秦南麵前流露過那棟大樓是和他有關係的。那是不得已而為之,那是為了讓秦南感覺得到李凡建議他買下的那幢大樓是他張恒和李凡聯手要做的事情,那也是他秦南非做不可的事情。之所以讓秦南知道底細,是為了加速事情的運作。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宋雅欣也會這麽快就知道了這其中的秘密。張恒在震驚的同時,瞬間就想到了宋雅欣還會知道些什麽呢?她對這件事的了解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張恒終於說話了,而且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這是聽誰在無中生有?就連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會知道?都是些根本就沒有影的事,你竟然說得有鼻子有眼,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你就不要故作鎮靜了。你敢說那棟大樓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早就知道你和李凡副書記不斷地來往。我還以為你們關係一直不錯,你是拉他作為靠山,隻是作為靠山而已。真沒有想到,沒想到你們竟然會……”


    “你不覺得你聯想得太多了嗎?我不希望你把別人也攪進去,尤其是……”


    “害怕了,是吧?你還有害怕的時候嗎?”宋雅欣有些步步緊逼。


    “沒有什麽害怕不害怕的,根本就沒有的事,談什麽害怕?你太神經質了。我該走了,再呆下去,會讓你更加激動,弄不好,我也容忍不了了,等讓我們的情緒都平靜下來的時候,我再找你……”說完,他又在宋雅欣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張恒離開宋雅欣家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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