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兄台,我們初來乍到,經過一片洪荒赤地才輾轉至此,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不過這一天下來的確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隻肥雞來得太及時了。”我眉開眼笑地對著他道。


    獵戶也正走到火堆旁邊,他身形高大步子卻輕盈,全身淺褐色的皮膚,肩臂因常年狩獵,看來充滿力量,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白白的牙齒,“姑娘不必客氣,這裏是灩瀾山,今日趕上收獲了兩份獵物,亞昱便請遠道而來的客人一份。”說著他也望了斐羅一眼。


    斐羅依舊冷淡,之前道過謝後便不再言語,動手把野雞穿在樹杈上,搭了架子,開始燒烤。我腹誹著,這人是做王做慣了吧,似乎覺得別人奉獻再多也是情理之中的。


    “灩瀾山,好名字,白天看這裏一定好山好水,風光綺麗。不過亞昱,有道是無功不受祿,但我們也是誤入貴地,未曾有準備,我身邊沒有其他東西,隻有這支白玉簪還值幾個錢,送給你吧。“我抬手拔了頭上的發簪,遞給了亞昱。


    斐羅餘光掃過,卻並未言語,我才憶起這是到了他那裏後,巴沁給我整理發髻時候給我插上的。雖然是他的財產,但送我了便是我的,自由我做主。


    亞昱倒沒有推辭,順手接了過去,持在手中細細打量了一下,“白玉發簪?”他重複著,思索著,又看看我的一頭長發沒了發簪之後便散落肩頭,旋即理解了它的用途,“那就謝謝了,我送給我女人,拾掇她的頭發,看來白日做事時用了發簪很有用處。”


    看來在他們的時代,發簪一物還沒有出現,所以他並不知曉,不過我心底暗讚他的悟性。又想到另一件事,想來他既有家室,應該也有住的地方,我可不打算跟斐羅今夜餐風露宿,單獨相處,便直言問道,“還有件事,不知道是否方便,我們來此沒有地方容身,今晚能不能請亞昱收留一晚。”


    亞昱咧嘴一笑,“這個好說,我住的地方比較簡陋,隻要你們不嫌棄,且跟我走,姒嫿她既善良又好客。隻是離此處還有些距離,不如吃過烤雞我們就動身。”


    “嗯。”吃食住宿都有了著落,我心裏踏實多了。而說到烤雞,我已經聞到肉烤地香酥的味道了。


    斐羅別的也就罷了,烤雞似乎是有一手。他神情專注,在柴火上很有耐心地慢慢翻動著那隻野雞,確保每個麵都均勻地受著火焰地炙烤。不多時那本來就飽滿的軀體,更顯膨大,還“滋滋”地滴出油水,肉香彌漫在空氣中。


    我忍不住舔舔嘴巴,巴巴地等著分食這肥美的烤雞。終於見他揚起樹枝,看了我一眼之後,拾起地上的一片樹葉,捏住了一條雞腿,微一用力便撕了下來。


    我咬著嘴唇,正要伸手去接,他卻抬手遞給了亞昱。亞昱看了我一眼,知斐羅是在逗我,笑著接了過去,大快朵頤起來,還不忘衝斐羅豎了豎拇指。


    我低下頭,肚子裏五髒廟卻像是喇嘛開大會奏了樂般,叫得可歡了。一氣之下,我拾起小樹枝在土地上畫了一個個圈圈,又在上麵狠狠地畫上叉叉,暗暗詛咒斐羅一萬次,小聲嘟囔著,“小肚雞腸,伺雞報複,長得呆若木雞,讓你今夜睡得雞犬不寧。”


    此時,另一隻雞腿伸到我麵前,引得我抬頭望他,才問道,“畫了這麽多餅,充饑嗎?”


    我眯著眼掃了他一眼,一把把雞腿拿了過來,張口狠狠咬了一大口,好燙,不過外酥裏嫩,我在嘴裏翻滾著雞肉,不住地對亞昱讚道,“好吃!”


    “是這位老兄手藝好,”亞昱用力地拍拍斐羅的肩膀,又不忘誇讚,“與我女人有的一比。”


    我正大嚼著雞腿肉,見此情景差點噴出來,曾幾何時有人敢如此對那個不可一世的突厥王。斐羅卻似乎放下了他的身份,並未和亞昱一般見識,徒自啃著手中的雞翅膀。


    一頓飽餐後,我的衣服也烤幹了,外袍還給斐羅後,我們起身雖亞昱往他的家而去,他家便在這灩瀾山的另一麵。


    行走至山頂時,望著山間的流水,終於知道灩瀾山緣何得名——水光瀲灩,波瀾不止,如玉帶連綿纏繞,山色空蒙,宛如仙境。


    灩瀾山下,我們來到亞昱的宅子,是兩間如同大蘑菇一樣的茅草屋。不過紮在木架上,遠離地麵三尺左右,已經足以避過潮濕蛇蟲。


    遠遠便見到一個女子在籬笆小院外候著,而忽然我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亞昱扛著那隻乳羊,見了女子,還是更快地奔過去,打著招呼。姒嫿,他的女人。


    亞昱將他背上的獵物卸下,放在旁邊,拉了姒嫿過來,顯然也已說明來意。


    姒嫿,人如其名,長得眉目如畫,和亞昱一樣愛笑,“客人,來家裏住吧,簡陋是簡陋些,遮風避雨,有張榻子歇息總還是可以的。”姒嫿抬手向裏麵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我向院裏看去,茅屋前有個比桌子略大些,高度卻是可以直接坐上去的家具,上麵堆滿了好多野果。茅屋牆邊擺了些亞昱狩獵用的器具,旁邊有個半人高的水缸,以及一個木盆。


    “謝謝收留,今晚打擾了,有地方容身已經知足了,我叫桃子,他是斐羅。”說到最後一個字,才憶起他不喜歡別人喊他名字,偷眼看去,他隻是望向那宅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桃子,隨我來吧。”姒嫿伸手挽了我的胳膊,往宅子走去,“兩間茅屋,一間我倆原來住的,今晚你們住,還有一間原先存放雜物的屋子,我和亞昱收拾一下就能睡。”


    “不不不,”我連連擺手,“那怎麽可以?我來收拾就好,就是一晚,你們在原來的屋子好好歇著。”說完我又看看斐羅,今晚看來隻能將究一下了。


    “那我倆一起去收拾吧,”她應著,又望向亞昱,一臉溫柔地囑咐著,“水備好了,你累了一天,快洗洗吧。”


    如花美眷,殷殷關懷,亞昱臉上頓時樂開花,二話不說,把身上獸皮和衣衫一把脫下,打了赤膊,便向木盆而去。


    至此,我確切地憶起,是了,便是那畫中一幕,與此刻一模一樣的情景。這善良的夫婦,男子竟成了最後作妖的妖人。


    一時間,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望向斐羅,他幽深的眼神中無任何變化,不置可否等在矮桌一邊。


    不知當時哲哲與我一起看畫的記憶是否留在了他腦中,他對此作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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