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人們的幫助下,九宮八卦陣終告覆滅。我和斐羅踏上麵前豔陽高照的開闊大道,不多時來到太極渚水域。


    麵前一片汪洋,離湖心島尚有大段距離,四野空曠,除了一舟一楫遠在湖心島彼岸,壓根無樹可伐,如何上島成了問題,我二人相顧無言。


    近正午時分加之心頭煩躁,我持了桃花扇不斷輕搖,而搖著搖著我就盯上了它,腦袋裏青耕用它攪弄風浪的畫麵一閃而過,我笑笑對它道,“是你在倆望宮非要跟著我,精衛姐姐說過你認主,我才收了你的。


    安安靜靜地把那條船給我送回來,可不要給我丟臉哦。”言罷駢指施了定位咒,把桃花扇定在彼岸小舟所在。


    斐羅隨我一起望向懸於空中桃花扇,果然沒令我失望,它已完全意會,依舊平靜的湖麵上,隻見那葉輕舟調轉方向,悄無聲息地快速回駛而來,兩側卻無絲毫風浪。


    我挽臂一絲得意望向斐羅,他目視前方,忽得抬手揉了揉我的長發,“小道姑幹得不錯!”


    我一把把他的手拍開,邊整理我的一頭青絲,邊駁斥他道,“我是說過要跟老頭兒好好研習術法,可怎麽就成了道姑了?等等,話說你還拜了我尼窟哥哥為師,按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師姑或者姑姑,可不是道姑哦。”


    他未理我,大步向前,行至水邊,一個縱躍落入靠岸的小舟中,一撩袍子坐了下來,雙臂架在腿上悠閑地望著我。


    我橫了他一眼,自空中收回我的桃花扇,跟著躍入舟中,又瞄了一眼舟楫,示意他劃船。


    “你再施個咒,讓它給我們送過去就好了。”斐羅理所當然地望向我手中桃花扇。


    我輕搖團扇,望向湖心島道,“我要盡可能地保留靈力,畢方口中的白澤君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也好,泛舟觀景,秀色可餐。”斐羅雙手各執一楫,再次回調船頭,像湖心島劃過去。


    “景兒?這裏何來景致?你不覺得空蕩蕩的雍厝峰似極了莽荒島的森杳峰嗎?完全沒有仙家之氣。太極渚更是空有死水一潭,湖裏連棵水草都沒有。”一說完便發現不對,莽荒島是我和蕭衍一起去的,斐羅哪裏知道,不禁有些歉然道,“你沒去過莽荒島。”


    斐羅當作沒有聽到,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隨口道,“景致在心中,記得你們漢人詩經中有: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一個突厥人還會背詩經,被他瞧得我渾身不自在,隻好道,“我突然想起來,剛剛破石人陣也是一場惡戰,你也還是保存體力,我讓桃花扇再送我們一程便是。”低頭對著桃花扇竊竊低語道,“還是靜靜地,如離弦之箭送我們到彼岸。”


    言罷偷眼看向斐羅,他垂眸嘴角微提,收回舟楫。


    我扁扁嘴巴,再施定位咒,桃花扇在空中小幅快速扇動,小舟“噌”地竄了出去。


    斐羅立時使了千斤墜穩了身形,我緊緊抓了兩側的船板,眨眼便送我們到了湖心島。


    我隨斐羅起身下船,而小舟速度太快了,一動一靜間隻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我臂膀,攬我入懷。


    我沉默著,竭力抑製著眩暈和腹內的翻騰,我可不想在他麵前吐出一堆穢物。


    “難得如此乖巧,離弦之箭,扇靈理解到位。回時不妨再來一次。”斐羅肆無忌憚地取笑著我。


    我抬頭怒視他,卻被他按了腦袋靠回肩頭,“不要過於勉強自己,臉色如此難看,惡戰在即,調整好了再說。”說著不住輕撫我後背,不得不說,如此是好過了些。


    片刻,至我覺得呼吸順暢了,眼前清明了,輕輕推他,他也識趣地放開我,雖然眼中一絲不舍一閃而過。我隻當未見,收了桃花扇回來,回身向島中心望去。


    而此時我才發現數丈外有一頭戴蓑笠,一身粗布衣衫,頭發灰白的老翁正背對我們,在湖心島正中的湖心潭上垂釣,難道這就是畢方口中君子美無度的白澤君?


    十幾萬年之久甚至更久,我所見到的畢方、遂崢、精衛、??疏,都是芳華永駐的神仙模樣,哪怕白璃初時也是明豔動人,可白澤為何卻是這副尊容,還有這般鄉野漁夫的裝扮。


    我扯扯斐羅衣袖,悄然向他靠近,心中卻充滿疑竇,以白澤的修為,我們一路破了他的天罡地煞陣、九宮八卦陣,甚至上島之後,斐羅無所顧忌地說話,他怎會發覺不了,卻偏偏置若罔聞。如此的定力,才更讓人覺得可怕。


    行至湖心潭跟前,才知太極渚得名完全得自湖心島中心的深潭。潭水神奇地一分為二,正是太極圖陰陽雙魚的圖案。潭水黑色一端翻滾著黑色岩漿,似要隨時將人吞噬一般,濁氣一片。白色一端不斷從底部湧上成串的細密水泡,上方卻是一片祥瑞之氣。


    令人稱奇的是他手中的釣竿,竟然一竿雙線,末端不是魚鉤,而是兩個圓形的黑白玉石,剛好是黑色玉石在白色潭中,白色玉石在黑色潭中,儼然是陰陽魚的魚眼。魚眼所在之處,也是黑色岩漿與白色氣泡爭先恐後聚集之處。


    而那黑白兩股氣流蜿蜒纏繞著向魚線、魚竿而去,一直到握住魚竿的那雙手上,受此兩股氣流侵襲,白澤的雙手一黑一白直至腕處,胳膊有衣袖遮蔽,我雖看不到,但細看之下,明顯不對,他垂首向下,臉部有蓑笠遮蔽,可是頸項上明顯也呈黑白之相。


    白澤雖端坐岸邊,但卻分明顫抖著,似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強自抑製,而看來此刻已至臨界,即將崩潰。


    我心中明白,也所以他雖知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根本無分身之力。


    救人在即,無暇考慮更多,我抱拳道,“白澤君,小女粗通醫術,你被完全不相容的兩股氣息侵襲,再不救治恐有危險,得罪了。”


    言罷我玉魄針針出手,以靈力貫之,分別擲向他印堂,太陽,背俞,血海,膈俞,太衝,內庭等穴位,藉放血將黑白二氣流引出。


    至他雙手顏色如常,我知他已無礙,收了針回來。


    白澤卻忽得暴喝一聲,“誰讓你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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