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從林丹汗腦海裏掠過,自己要是傳位給妹妹的孩兒的話,狼騎兵是不是就能徹底忠誠於蒙古了?


    進一步想,妹妹隻要生下男丁,自己幹脆直接傳位給狼騎兵,這汗位還是最終會回到孛兒隻斤氏的手中。這樣蒙古帝國就是他狼騎兵的了,那才是妥妥地萬無一失。


    林丹汗虛歲才三十二歲,春秋正盛,本來是不需要這麽早考慮傳位的事情的。


    不過他十三歲即位,當了十九年大汗,一直為蒙古帝國殫精竭慮,旁人看他高貴威風,是不可能理解他這個大汗當得有多累的。


    別人能力有限的時候,都可以把事情推脫給其他人。隻有他林丹汗,推無可推,小小年紀就承擔了不該承受的重擔。


    成年後更是帶著手下的怯薛們東征西殺,希望恢複蒙古帝國的榮光。


    然而手下犧牲了不少,這敵人卻越打越多,那些可恨的台吉們都自私自利,絲毫沒有為帝國統一盡力的念頭,林丹汗隻覺國運艱難,每一步都這麽費勁。


    林丹汗一直以為,這重建蒙古帝國本來就是艱難無比的事情,一時的挫折是難免的,也向來這樣激勵自己繼續奮鬥。


    直到狼騎兵來了,自己做起來艱難無比的事情,到了他的手裏就奇怪地變得簡單。人家指揮若定,運籌帷幄,沒怎麽費力,這漠南蒙古眼看著就要統一了。


    林丹汗反躬自省,體會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當大汗的料,要是沒有狼騎兵的輔佐,蒙古帝國在自己手裏,統一的希望太渺茫了。


    要是狼騎兵是蒙古人,那自己幹脆當個掛名兒的虛君,把一切都交給狼騎兵。就算是大權旁落,養出一個權臣又怎樣?隻要蒙古帝國統一複興,自己的夙願得償,自己還真不在乎。


    可惜狼騎兵偏偏是漢人,來蒙古輔佐自己不過是臨時的,自己想讓人家當權臣,人家還看不上那個位置。林丹汗腦海中不由蹦出兩句漢詞,“胡漢恩仇,須傾英雄淚。”


    林丹汗對自己的漢文水平進行了誇獎,這兩句要是流傳出去,一定會流芳千古的。


    陶醉了會兒,林丹汗回想起了兀良哈族祭祀大典上,兀良哈族老們對著者勒蔑的靈位伏地大哭的情景。兀良哈人現在可以無愧先祖了,自己呢?


    哪天自己魂歸長生天,見到成吉思汗先祖,對先祖說:“子孫無能,蒙古帝國還是沒有統一。”先祖會不會氣得揍自己一頓?


    要是泰鬆的兒子做了蒙古大汗,達成了蒙古帝國的統一,乃至再次西征,重建包括那些韃靼同胞的蒙古大帝國,自己的夙願就超額實現了。


    那時候就可以對先祖說:“我是把汗位讓給了別人,但蒙古帝國統一了,坐在汗位上的還是我們孛兒隻斤氏的後代。”那是個什麽情景?


    泰鬆公主見皇兄盯著帳頂,咬牙切齒,發呆了半天,情況有些不對,上去拍打哥哥的臉,好一會兒才把林丹汗叫醒。


    林丹汗雙眼放光,“你去告訴狼騎兵,我得到了成吉思汗先祖的神諭,隻要你生下的第一個男丁,讓他姓孛兒隻斤,我就將汗位傳給他,讓他狼騎兵做咱們蒙古帝國的大汗。”


    泰鬆公主一下子蒙了,皇兄這是犯病了?怎麽突然瘋了?


    林丹汗見泰鬆迷茫的樣子,反而笑了,“我沒有瘋。你也清楚,隻有狼騎兵能做成統一蒙古帝國的大業,你哥哥我是不成的。隻要咱們蒙古帝國複興,我是不會貪戀這個汗位的。”


    泰鬆聽明白了,自己不過是為未來的孩兒討要一塊封地而已,哥哥卻幹脆要把汗位傳給他,自己當然高興了,“可是額哲怎麽辦?”


    林丹汗的兒子額哲去年剛剛降世,還是狼騎兵來投之後出生的,是大福晉蘇泰所出,林丹汗這個亂命一出,察哈爾部一定會大亂的。


    林丹汗目光堅定,“為了蒙古帝國,一切都是值得的。誰要是敢反對,我親自去教訓他。”


    泰鬆公主對政治上的事情完全不懂,皇兄的決定真的對麽?不過不懂有不懂的辦法,自己的心上人一定是懂的。


    當下勸林丹汗:“皇兄啊,這件事情重大,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先去告訴狼騎兵,讓他幫你參謀參謀,再做決定。”


    泰鬆公主帶著隨從,星夜奔召城方向找狼騎兵去了。她還沒見到狼騎兵,副使的八百裏加急奏折已經到了京城。


    天啟和內閣同時看到了奏折,天啟當時就有理了,“你們看,我就說狼騎兵是人才吧?我要給他升官你們不讓,這要是狼騎兵投了韃,那都是你們的責任。”


    中極殿大學士韓爌不慌不忙地應對,“按奏折裏說,狼騎兵是做了不少事情,林丹汗給他封官招駙馬是正常的。不過這些事情都是有利於林丹汗的,對咱們大明並沒有好處。


    他沒給咱們大明立功,咱們憑什麽給他加官晉爵啊。”


    新任的禮部尚書魏廣微反駁,“林丹汗現在是咱們的盟友,他強大了,後金麻煩就多,怎麽就對大明沒有好處了?”


    這魏廣微僅僅因為姓魏,就被九千歲從南京拉過來入了閣,自然幫皇上說話。


    戶部尚書何宗彥反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林丹汗此前可也沒少來咱們九邊打劫,焉知他強大了,受害的隻有後金?”


    這位三朝元老的麵子,天啟不太好駁,就使了個眼色。東閣大學士顧秉謙站了起來,“狼騎兵是陛下的心腹,他在林丹汗那裏話語權重了,林丹汗自然不會再來犯邊。”


    文淵閣大學士朱國禎號稱剛直不阿,最是看不起“庸塵無恥”,專拍皇上和九千歲馬屁的顧秉謙,“狗改不了吃屎,韃子還能改了劫掠的毛病?”


    “狼騎兵那邊都招駙馬了,成了林丹汗的一家人,肯定向著大舅哥,你怎麽能保證他能勸諫林丹汗不來我大明劫掠?”這個給朱國禎溜縫的是太子太保朱延禧。


    首輔葉向高見皇帝的臉色不好,連忙過來打圓場,“韃子給封的官兒再大,那也是蠻夷。狼騎兵作為漢人,總要麵對祖宗,不會那麽輕易被韃子收買的。


    所以這件事不像副使想的那麽急。這漠南蒙古整合得差不多了,林丹汗總會和後金衝突起來,那個時候就是檢驗狼騎兵出使成果的時候了。


    到時候狼騎兵要是在和後金的戰鬥中立下功勳,那給他封賞大家就都沒有意見了。我看這件事咱們可以從長計議,陛下不必著急,咱們可以徐徐圖之。”


    這個時候天啟可後悔把老師孫承宗派出去了,這在場的五個閣老隻有兩個附和自己,自己的意誌在內閣無法貫徹。


    首輔葉向高看似中立,老成謀國,在那裏和稀泥,在年輕氣盛的天啟看來,就是坐失良機。


    十八歲的天子還沒練出那麽多的城府,覺得和內閣這幫老家夥整不明白,一甩龍袍,怒衝衝地回去幹木匠活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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