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楚克一出白城,立刻命人加快速度,飛馬回了奈曼部落。


    奈曼部在白城的東北,靠近科爾沁,離白城比京城和召城都近得多,因此泰鬆公主見到狼騎兵前,袞楚克也已經回到了奈曼部。


    對於泰鬆公主為什麽沒跟著回來的疑問,袞楚克麵無表情,一概不予回答,先是穩穩當當地完成了繼承台吉的儀式,趁著儀式人都在,把人都招到了宗祠前,大喝一聲,“把人給我綁上來!”


    林丹汗賜的兩個美女被綁了上來,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新任的族長要搞什麽幺蛾子,兩個美女眼淚汪汪,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得罪了這位雄壯的大漢。


    袞楚克向祠堂磕了個頭,回身對大家說:“這次在察罕浩特,我受到了巨大的屈辱,我們奈曼人受到了巨大的屈辱,我們的先祖受到了巨大的屈辱,我們絕不能答應!”


    察罕浩特就是白城的蒙古名字,眾人聽到袞楚克說得這麽嚴重,紛紛交頭接耳。袞楚克接著大聲吼道:“林丹汗悔婚,把泰鬆公主嫁給了兀良哈的首領狼騎兵。


    她泰鬆公主不願意嫁給我,那是我個人的屈辱。但是可惡的兀良哈人嘲笑我們奈曼人,說我們奈曼人弱小好欺負,不是兀良哈人能比的。


    他們兀良哈人世代就應該做黃金家族的古列堅,我們奈曼人想娶公主,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們這個剛合並的部落有什麽資格嘲笑我們?他們還說……還說我們奈曼的先祖太陽汗敗在他們先祖者勒蔑的手上,我們奈曼人就應該世代給孛兒隻斤氏和兀良哈氏為奴。


    偉大的成吉思汗都沒有這麽說,他們兀良哈人欺人太甚。林丹汗背信棄義,拋棄了我們奈曼人,背棄了成吉思汗的意誌,已經沒有資格做蒙古人的共主。”


    說罷,袞楚克拔出一枝箭,折成兩段,“我在這裏,對著太陽汗,對著諸位先祖起誓,和兀良哈人勢不兩立,我奈曼部落從此不再尊林丹汗為主。”


    眾人都在消化袞楚克的話,一時沒人發聲,袞楚克拔出彎刀,砍下了兩個美女的頭顱。


    大家猝不及防,見殺了林丹汗的人,已經無法阻止。而且袞楚克的煽動,讓一些熱血上頭的年輕人怒不可遏,紛紛高呼,“台吉做得對,幹掉兀良哈人!”


    一個族老憂心忡忡地發問,“兀良哈人確實可恨,可是我們不再奉林丹汗為主,會不會招來他的討伐,我們哪裏打得過他?”


    袞楚克瘋狂地大笑,“咱們的鄰居科爾沁人投了博克達徹辰汗,他林丹汗怎麽了?


    我這就遣人去東京府投效。林丹汗要是討伐咱們,咱們有後金人和科爾沁人支援,我們的五千兵馬,也不是吃素的。”


    族老們見事已至此,基本無可挽回,再說也確實對林丹汗的倒行逆施忿忿不平,都對這位新任的台吉表示了支持。


    不過有老成持重的族老馬上建議,派人去東京府投效的同時,應該馬上派人和科爾沁部聯絡,互為掎角之勢,以便萬一林丹汗來討伐,可以得到援兵。


    同時讓部民們打包好輜重財產,必要的時候先逃到科爾沁人的地盤避難。


    奈曼人厲兵秣馬,準備迎接林丹汗的怒火。同時偵騎四出,擴大了偵查的範圍,隨時監視著白城方向的動靜。


    …………


    召城附近,狼騎兵營地,月色如水。


    泰鬆公主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情郎,看情郎大獲全勝,成功接應了來投的部落,更是高興得不得了。


    狼騎兵聽泰鬆公主講完賜婚封王的事情,一拳砸在案上,“公主啊,你皇兄這件事做得莽撞啊,這應該事先和我商量商量,這下子損失可大了。”


    泰鬆公主很奇怪,“給你封王,我打聽了部民們的反應,都是很支持的啊。你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又是我的夫婿,封王不是很正常麽?”


    “我不是說封王的事情,我是說袞楚克的事情沒處理好。”


    泰鬆公主不高興了,淚水開始在眼圈兒裏轉,“你還堅持要把我嫁給袞楚克那個野蠻人?我對你的心思,難道真的打動不了你?你的心腸是鐵石做的?”


    狼騎兵拍拍公主的肩膀,“你對我一往情深,我怎麽會不感動?


    莫說現在咱們的形勢好了,不差奈曼部這一頭爛蒜。就是以前,你皇兄要是非要把你賜婚給我,我狼騎兵堂堂男子漢,也不至於非得把美女往外推。


    說實話,以前就是帝國的形勢不妙,你皇兄的態度也不堅決罷了。我稍一拒絕,大汗就不提了,我何必去折損大汗的臂膀?現在既然大汗賜婚了,我狼騎兵當這個金刀駙馬又如何?”


    “皇兄賜了袞楚克不少的財物,還賜了他兩個美女,看他走的時候,對皇兄很尊敬有禮貌,已經想通了,這能有什麽問題?”


    “大汗是被他蒙蔽了啊。袞楚克作為部落的少主,哪裏會缺美女?他在大汗身邊當了三年的宰桑,不過是為了你黃金家族的血脈罷了,怎麽是賜財物美女能彌補的?


    這半年來,我和袞楚克多有接觸,很了解這個人。他要是一直氣衝衝地憤憤不平,這就還有得商量。突然變得和善了,大違他的本性,一定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反叛。”


    泰鬆公主慌了,“那趕緊派人飛馬去告訴皇兄。”


    狼騎兵搖搖頭,“晚了,現在奈曼部多半已經反叛了。其實我不反對你皇兄的決定,但這個事情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當機立斷,既然得罪了袞楚克,就得罪到底。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既然決定悔婚,幹脆就找個借口把袞楚克扣下,比如說他在大汗麵前摔茶碗,大汗震怒之類的。


    然後派人帶重兵去奈曼部,在部族中選有競爭力的人,立為新主,全力支持新主上位,讓他把袞楚克的親信全砍了。新主沒有退路,隻能忠於大汗。


    等新主坐穩了位置,再把袞楚克放回去,借刀殺人。這樣大汗的名聲不受損,奈曼部也不會反。你皇兄這個時候忽然仁慈起來,這就是縱虎歸山啊。”


    看著泰鬆公主睜大了眼睛,捂住了嘴,狼騎兵又拍了拍她的後背,“權力鬥爭是血腥的,你這樣天真純潔的小姑娘,就不要摻和了,待我想想怎麽能盡量彌補,減少損失。”


    “讓我哥哥趁奈曼部沒準備好,馬上去討伐?”


    “不行,這樣大汗的名聲就毀了。


    這個事情我來辦,把這件事當成兀良哈部和奈曼部的爭端來處理,就說我為了和袞楚克爭奪你,和奈曼部發生了戰爭。最後打敗了袞楚克,搶到了泰鬆公主。”


    這樣的故事群眾喜聞樂見,泰鬆公主明知道是狼騎兵要為皇兄背鍋,還是感動得不得了,踮腳親了狼騎兵一下,“我的心上人就是這樣的大英雄,我這不已經被你搶到帳篷裏來了?”


    公主抬著頭,仰慕地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眼睛裏全是情意,一時心意大動,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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