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黃台吉帶正白旗部隊進攻察哈爾部,是預先策劃好的試探性進攻。打的主意是先到奈曼部,和投奔後金的袞楚克匯合,打聽清楚察哈爾部的虛實,再決定攻打哪裏。


    然而狼騎兵行動迅速,從召城回來後,以最快的速度整軍出發。黃台吉從東南來,狼騎兵從西南來,都還沒有到奈曼部,兩軍就碰到一起,打了一場遭遇戰。


    雙方心裏都沒底,這動作就都不大,互相試探,誰都沒有決死一戰的想法兒。


    作為第三方的奈曼部本來就一直有斥候在外偵查,袞楚克聽斥候來報,南麵黃台吉和狼騎兵的部隊發生了戰鬥。


    自己剛剛投靠後金,一定要在新主子麵前表現一番,因此馬上盡起五千兵馬,前來助戰。


    一般情況下調動五千兵馬不可能這麽快,但奈曼部剛剛背叛了林丹汗,一直擔心遭到討伐,士兵們枕戈待旦,早就準備好了。因此袞楚克一聲令下,大隊人馬才能馬上出發。


    到了陣前,袞楚克一看情形,後金攻打車陣失敗,正在被黑色槍騎兵追殺,情況緊急,腦子一熱,也沒多想,當即命令重騎兵衝進去,解救後金步兵。


    袞楚克是員出色的猛將,要是在一位睿智的大帥指揮下,打仗的本事是沒說的。


    不過他和黃台吉還沒有碰麵,現在自己做主,在他直線型的腦袋裏,這打仗幹就完了,一千重騎加速猛衝,殺向了陣中的黑色槍騎兵。


    槍騎兵的兩個百夫長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敵眾我寡,那就趕緊逃命。也顧不得追殺金兵,撥馬向南轉進。


    不過兩隊黑色槍騎兵原來分別是由西向東北和東南方向衝殺,敵人從北麵而來,這逃跑起來要先停住腳步轉彎,速度就慢,奈曼重騎奔馳而來,瞬間就到了身後。


    這個時候兩個百人隊進退失據,有的繼續加速逃跑,有的回身想和敵人搏鬥,奈曼重騎如泰山壓頂,靠北的一個百人隊瞬間就被淹沒了。


    狼騎兵身邊的千夫長們急得跳腳,請示大帥趕緊派兵支援,從車陣的兩翼出兵,一邊截斷敵人的隊伍,一邊接應逃出的自己人,盡量減少損失。


    狼騎兵下令叫兩翼的黑色槍騎兵準備好,聽自己的號角就開始衝鋒,然後左手摸了摸下巴,遲遲不下攻擊的命令。


    黃台吉見奈曼的援兵至,甚為滿意,見奈曼的重騎衝入陣中,抬了抬手,想要下什麽命令,又停了下來。


    奈曼重騎的突入確實解救了撤退的金兵,不然黑色槍騎兵持續衝擊下,金兵損失的可就不止五百人了。


    在黃台吉心中,金兵可要比蒙古重騎的命金貴,因此雖然此時發布命令或可阻止奈曼重騎陷入危局,他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


    再說此時奈曼重騎在袞楚克的指揮下,雙方尚未溝通,也未必會聽自己的命令。


    袞楚克渾然不覺,見自己的部下幹掉了一個百人隊,又追上了另一個百人隊,南麵的百人隊雖然距離較遠,但剛開始起步,速度上不去,被全速奔馳的奈曼重騎輕易追上。


    整齊的奈曼重騎帶著殺氣,消滅黑色槍騎兵的另一個百人隊像削瓜切菜一樣,毫不費力,隨即又瞄上了先前撤退的三百多人。


    袞楚克見自己的隊伍大展神威,殲滅仇敵兀良哈人,爽到極點,仰天大笑。


    站在狼騎兵身邊的幾個千夫長咬碎鋼牙,眼見著自己人被刺倒,被戰馬踩踏,死無全屍,狼騎兵卻遲遲不下支援的命令,急得跺腳。


    也有幾個見狼騎兵全神貫注地盯著戰場,仔細想了想,似有所悟。


    先前撤退的不到三百黑色槍騎兵手裏連槍都沒有,更是玩兒了命地狂奔,前鋒已經跑出了戰場,隊尾則被奈曼人咬住,一個個被刺倒在地。


    奈曼重騎前鋒追上了沒槍的黑色槍騎兵,殺得過癮,後隊已經進入戰場,狼騎兵一揮手,“衝鋒!”


    衝鋒的號角嗚嗚地響起來,車陣兩翼各一千七百黑色槍騎兵發動戰馬,衝下緩坡。


    大笑的袞楚克見坡上又衝下敵人,看意圖是攻擊奈曼重騎的隊尾。重騎兵打仗全靠衝擊力,反身作戰是無法執行的,幹脆下令吹響號角,決意讓部下鑿穿戰場,從另一麵衝出。


    狼騎兵命部下擂起戰鼓,黑色槍騎兵雙腿加力,戰馬加速急奔,奈曼重騎的前鋒由北向南,黑色槍騎兵右翼部隊由西向東,兩股鐵流轟然撞在了一起。


    雙方槍槍到肉,刺破鐵甲,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黑色槍騎兵從緩坡上衝下,有重力的加成,奈曼重騎已經達到了速度的極限,這一衝撞雙方不分上下,各自損失了一百多人。


    兀良哈方麵,十幾個沒有跑出來的無槍重騎也倒在了自己人的馬蹄下。不過奈曼重騎被右翼黑色槍騎兵截斷,堵在了戰場裏。


    後麵的奈曼重騎不得已勒住戰馬,還有的互相衝撞,自相踐踏,這個時候黑色槍騎兵左右翼一齊發力,前隊刺出長槍即向側麵退出,攻擊變得流暢,打出了重騎兵的車懸戰術。


    黃台吉看到黑色槍騎兵衝出的時機恰到好處,搖頭歎息,這狼騎兵不但有新的兵種和戰法,戰場上的敏感性也堪稱名將,看來此次的試探攻擊有了結果,這察哈爾蒙古暫時打不得。


    車陣後麵的火槍手看出便宜,不待主官下令,就開始向蝟集在戰場上的奈曼重騎開火,他們本來接受的命令也是便宜行事,這等打靶的機會怎可放過?


    戰場中央的奈曼重騎陷入了死地,又失去了衝擊力,成了被攻擊的靶子,遭到三麵圍攻,有的就朝東麵後金的方陣逃去。


    此時後金的一千敗兵已經退入了陣中,大陣重新變得整齊,見奈曼重騎的亂兵要衝陣,毫不客氣地射箭警告。


    這要是被敗兵衝亂了陣腳,黑色槍騎兵跟著衝進來,馬上就是全線崩潰的架勢。金兵將領都是久經戰陣,都不用黃台吉指揮,就下令阻擊潰兵。


    好在畢竟是友軍,金兵倒沒有向奈曼重騎的大隊射箭,一陣密集的箭雨射在了距離大陣五十步的地麵上,冷森森的破甲錐插在地上放出藍光,立刻阻止了奈曼重騎靠近。


    這金兵全是強弓手,後金的破甲錐威力無雙,十幾個衝進了五十步線的奈曼重騎兵被射得刺蝟一樣,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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