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芸洋洋灑灑說了一堆,桌上幾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其實季芸芸很少這樣長篇大論,但她從小到大表現出來的都是成熟懂事的一麵,從不犯錯,所以但凡她說的,大家都會聽到心裏去,更何況這次她講的內容直接關乎他們的未來。


    也許是家學淵源,對季芸芸的話最敏感的是楊聰,他深深看了季芸芸一眼,陷入沉思。


    也許很多人會嗤之以鼻,甚至直言駁斥這是無稽之談,但他相信不是的。


    雖然對他來說工作從來都不是問題,隻要在千湖省範圍內他想進什麽單位都可以,但躺在長輩的功勞簿上高枕無憂絕不是他想要的,不然他不會這麽努力。


    說句不中聽的,考不考第一對他來說真的沒那麽重要,可他不願意得過且過,家世可以是助力,但家人不可能幫你過這一生。


    就像季芸芸,她完全可以什麽都不做,一輩子被家人寵成公主,但她並沒有選擇那樣的人生。


    楊聰是知道的,現在季芸芸可以熟練運用的語言已經超過十幾種了,這方麵她無疑是個天才,但從小到大季芸芸看過的外語書籍還有磁帶錄像帶幾乎可以堆滿整間屋子,她沒有因為天資不凡而自滿懈怠,而是比大多數自認勤奮的人更加努力。


    楊聰甚至覺得,因為認識了季芸芸,所以他在懵懵懂懂的幼年之時就有了想要追趕的目標,然後直到現在……


    不知不覺,已經十年。


    幾人還在消化季芸芸的“驚人”言論,房間門再次被敲響。


    經理徐珂出現在門口,手裏拿著一紮哈密瓜雪梨汁和一桶冰塊。


    “芸小姐,果汁送來了。”


    “謝謝,您放著吧,我自己來。”


    徐珂聞言便把玻璃樽和冰桶放在桌麵上,然後無聲退出房間。


    季芸芸剛想起身給大家倒飲料,楊聰就站起來說道:“我來吧。”


    可能是冰塊落進玻璃杯裏叮鈴咣當的聲音,驚醒了神思不屬的少年們,左洋一回過神來就抓著季芸芸的手問:“不會吧?以後真的不分配工作了?”


    這話一問出口,不僅左洋盯著季芸芸看,其他人也等著聽她的回答。


    不過答話的不是季芸芸,而是趙飛揚。


    “也不用這麽震驚吧!別說大學生分不分配工作,現在多少幹了十幾年的老職工們還排著隊辭職下海呢,為了什麽?還不是想多賺點錢,要麽就是之前的工作實在不喜歡幹不下去,要麽無是原本學化學的被分去幹文秘,學數學的被拉去打算盤,不合適唄!”


    祁格子個性還是保守一些,這一聽未來可能不分配工作了,那不是意味著以後沒了保障?


    像她父母都是在工廠幹了一輩子的,且不論效益好不好,隻要廠子還在,工人們心裏就有底,後半輩子總有退休金和工會照應著,“鐵飯碗”這個詞不是白來的。


    如果大學生們開始在人才市場自由流動,或者說工作不再是一錘子買賣,那未來的變數就大多了。


    也怪不得祁格子會這樣想,這麽長時間以來絕大多數國人一輩子都被綁定在一個地方,有的甚至一家老小都在同一個工廠上班。


    比如像江鋼這樣的大型國企,廠區範圍大到堪比小型城鎮,裏麵內包含了住宅、學校、醫院、商場、劇院、體育館等等,除了火葬場沒有,幾乎生老病死都可以一站式搞定,哪怕一輩子不往外走也沒什麽問題。


    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對“鐵飯碗”和找工作這件事的理解和外頭的人是很不一樣的。突然一下子告訴他們,從此以後你們自由了,各憑本事吃飯,這件事情帶來的衝擊力就比一般的社會議題大得多。


    季芸芸想到了原先姑姑季英傑所在的印染廠,早些年說的並購也不了了之,如今都快要揭不開鍋了,每個月工資都發不全,40歲以上的全部下崗沒商量。


    每次提起這個“老東家”,季英傑都唏噓不已,如果當初不是聽從季中傑的建議入股雲瓏閣,如今是怎麽個悲慘下場還未可知。等40歲被“下崗”了再出來創業,即便季中傑全力支持,她有沒有這個心力還兩說呢。


    現在這樣有奔頭的日子,讓她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再對比起曾經印染廠的同事們,如果沒有當初勇敢邁出那一步,也許今天她也不過是那些憔悴、憤怒、迷茫中的一員。


    季芸芸倒是了解祁格子多一些,見她眉頭微蹙,再聯係到她成長的環境,多少懂一點她的心思,勸道:“格子,你就不用擔心啦,反正以你的成績肯定能考上協和,咱們國內醫生的缺口又這麽大,隻要你順利畢業,最好再讀個研,頂著協和的名頭還怕找不到工作?無論是留在京城還是回來,肯定大把人搶著要的。”


    祁格子最擔心的無非是未來會因為工作不順而增加家裏的負擔,雖然她想讀書父母肯定一萬個願意供著她,可從小自立的祁格子,隻希望能早點穩定下來好好回報這個家。


    學醫雖然是她的誌向,但學醫也真的挺苦的,不僅僅是學業繁重的問題,更苦的是當其他人都瀟灑畢業了,作為醫學生本科就得讀五年,如果再讀研又是三年,然後進了醫院還得從實習醫生做起。


    一個正常年齡的醫學碩士,畢業的時候大概二十六、七歲,這個時候才能開始拿實習生的工資,比起同齡人來說,落後了不知幾千幾萬公裏。


    當然作為醫生辛苦是辛苦,社會地位和福利保障還是不錯,所以學醫是一條長期持有換來長期回報的漫長征途,必須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


    所有這些要求祁格子都符合,吃苦受累她都不怕,選擇學醫雖然出頭的日子是晚了點,但勝在穩定。


    而且外科醫生是個精益求精的技術活,終究得靠水平說話,祁格子出了名的勤懇好學,又是個能鑽得進去的性子,學醫對她來說確實是上上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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