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漢忽然渾身一震,腦子通透了。


    可不就是,小兒子才是他葉家的希望,大兒子分了就分了吧,大不了就是日子過得清苦些,但是等小兒子出息了,那就什麽都值了。


    “族老說的是,為了河澤,這事情我會壓下的,不會讓大山鬧大。”


    族老卻是搖頭,這葉茂盛真是沒拎清,這哪是鬧的大不大的問題。事情既然出了,那就是說不清的,無論如何都得背鍋。可是分家的好處是,以後葉河澤中舉,少了兩個兄長的拖累,官路會好走許多。


    畢竟,葉大江這小人行為,實在是上不了台麵,一大家子若仍舊一起,難免以後鬧出事情。


    葉家族老沒什麽指望,就想著葉家能出一個舉人,也算是光宗耀祖,他對葉家列祖列宗有交代了。


    葉河澤,不僅僅是葉家一家子的希望,也是上河村整個葉氏的希望。這農村窮苦人家,出個秀才都實在是不容易,要是出個舉人,那可是能改風水的!


    葉家族老發話,又有村長做公證,這個分家的事情就這麽敲定了。


    葉老漢為了小兒子著想,拉著周氏不讓摻和,同意了分家的事情。


    “分家可以,但是怎麽分,得有個章程,村長,族老,這是我葉家的私事兒,我總能做個主了吧?”周氏的小心思又起了。


    村長想插一句,但是被葉家族老拉了把,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行了,那你們自己打算吧,明兒將分家協議放到我這兒,我也好將田地之類的重新登記在冊。”


    說完,村長和葉家族老走了,院門一關,直接隔絕了外頭村民的八卦之心。


    人一走,周氏又是能耐了,這屋子數她最大,剛想要說什麽,就瞧見張海川還站在屋子裏,急了。


    “你咋還不走!我葉家分家,你張家摻和什麽!”


    張海川聞聲就冷笑,“怎麽,都要分家了還管這麽多,你不讓我站著我偏要站著,我倒要看看,這個家怎麽分,敢欺負了我大姐和我外甥女,先問問我的拳頭。”


    張海川實在是擔心周氏的偏心,說是分家,別到時候是直接單單的就把葉大山一家子趕出去了。


    周氏卻拿起掃帚,要把人打出去,一邊打一邊喊,“張巧兒,你這婆娘真是能耐了啊,竟然還敢去娘家搬救兵,我們老葉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倒黴媳婦,我兒子聽話孝順,肯定是你攛掇的讓他分家的,我打死你這個懶婆娘……”


    屋子一通亂,張海川護著自己大姐,將張巧兒拉在身後,葉大山又去忙著勸阻自己親娘,四個人鬧成一團。最後還是葉老漢出麵製止,又讓張海川先行離開,這才算是事了。


    “川子,你先回去。”張巧兒把人送到門口,眼含祈求。


    如此卑微的眼神看的張海川心頭一痛,“姐……”


    他哪裏見過自己大姐這副模樣,這在葉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川子,姐和你說句心裏話,這個分家,我盼了很多年了,隻要能分了,即便是不拿一分一毫,我也是甘願的。”


    這是張巧兒第一次示弱訴苦,對著娘家人,對著自己的弟弟,她袒露了心聲,“川子,算姐求你了,你別摻和行嗎?”


    怎麽分,分到多少,張巧兒都不在意,隻要能分家,她就心滿意足了。


    張海川受到了打擊,懵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聲音酸澀,“姐,我回去就是了。”


    “等等。”


    張巧兒又把人喊住,側過身偷偷的把東西遞過去,“川子,銀子這些先放你這裏,改明兒分家好了,我再來尋你拿。”


    張巧兒將原先從親娘那裏拿來的二兩銀子遞過去,生怕這錢揣在懷裏不安全。


    等再次回到堂屋,這才開始葉家的分家一事。


    有族老發話,又有村長做公證,這分家的事情就是鐵板釘釘了,葉大江見這個家今天一定要分,也就沒了其他心思,就想著怎麽能在分家中占便宜。這會兒葉大江就慶幸了,好在自己這小弟是要求學的,人在書院不知道這麽一回事,要不然他可真不知道怎麽辦。


    大哥是個愚笨的,好糊弄,但是這弟弟,卻是精明著呢!


    周氏卻發話了,清了清嗓子就道:“這個家如今被你們鬧成這樣,不分也得分,成了,如了你們心願了,一個個的心大了,就想分出去當家做主,我老婆子管不得你們了?哼,我倒要看看,你們這分出去單過,日子能過的如何起來!”


    “娘,我們不分家也是可以的。”周春花忍不住插了句,心知分家是必定的事,但是還是嘴甜賣乖。


    周氏卻不領情,若說惱怒張巧兒這個大兒媳攛掇大兒子提出分家,那麽周春花這個二兒媳攛掇二兒子串通媒人說媒,那就更惱怒!要是沒有這說媒一回事,這裏頭的彎彎繞繞怎麽就被那多嘴的媒人給牽扯出來了,不牽扯出來,那大兒子又哪能知道?


    周氏這會兒又慶幸,當初二兒子來找她說這個事情的事情,她是拒絕的。這會兒事發了,責任不在她,她腰板挺的直直的。


    “周春花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攪事精,我看大江就是被你吹的枕邊風,什麽歪心思都敢有,要不看在大江的臉麵上,我直接撕爛你的嘴。”周氏罵人向來毫不留情,不喜周春花時,罵出來的話一樣難聽。


    周春花賣乖沒討著好,還得了一頓罵,心裏憋屈的不行,對周氏恨得牙癢癢。


    這老婆子,現在還在耍威風,到時候分家了,沒了大兒子一家子的勞力掙錢,她倒要看看老婆子還有什麽能耐神氣!


    幸災樂禍念頭還沒下去,就聽到周氏喊,“都跟我回去屋子裏理理,把值錢都給我拿出來,我跟著你們一道兒,別想著給我藏私,既然要分家,這個家就給我分的明明白白的!”


    “娘!”


    一看周氏起身往東廂房走,周春花急了。


    這老婆子好不要臉,還想扒拉他們二房的私房錢。


    葉大江也急了,這屋子裏他沒有私藏,但是自己婆娘那肯定有的,那都是他們二房的,就是親娘也不能給!


    “娘,先去大哥那頭吧,我那屋子裏,孝義還睡著呢!”葉大江找說辭。


    周氏卻不聽這一套,自己生的兒子什麽性格自己門兒清,二兒子太活泛,不如大兒子實在,她當然得去二兒子屋子裏先搜一遍,況且,她就沒覺得大兒子屋子裏有好東西。


    周春花和葉大江隻能緊趕慢趕跟著周氏去,而後就聽到屋子裏嘩啦啦的翻東西的聲音,沒一會兒,周氏的罵聲就起來了。


    “好你個周春花,你竟然還敢藏著銀鐲子,說,哪裏來的錢買這麽個玩意兒,你敢私吞了我老葉家的錢!”


    “娘,這是我嫁過來的嫁妝啊!”周春花哭訴。


    周氏不聽,直接拿了揣在懷裏,又到處去摸,另外找到了五十文錢。


    將錢和手鐲拿在手中,好一陣得意,同時又暗歎自己管的太不牢了,竟然讓老二家裏有了這麽多私房錢。


    “行了,其他的東西再說,去老大那邊。”周氏轉身走人。


    周春花麵色蒼白,沒了銀鐲子就跟沒了娘一樣,哭的慘兮兮,“這天殺的,我剛打好的銀鐲子,就這麽被搶去了,葉大江,你這娘簡直黑心,想錢想瘋了吧,竟然還到兒子兒媳屋子裏頭明搶!”


    葉大江卻哼了聲,“算了,不過一個鐲子而已,咱錢莊的收據收好就行,這大錢管住,小錢就算了。”


    說著又不滿,“我說你這婆娘也是敗家,打什麽銀鐲子,戴的出去麽!”


    “哼,分了家我就戴出去,誰敢說一句,我到時候再去打一個,不,我打一雙!”周春花恨恨的罵著,卻是快速起身,朝著西廂房跑去。


    自己這頭遭了殃,心裏不平衡,她也不想張巧兒那兒好過,她要去幫著周氏搜錢去。


    可結果卻是讓兩人都失望了,葉大山一家子被擋在屋子外,就周氏和周春花兩個人在裏頭好一頓搜刮,愣是沒找到一點值錢的,唯一摸出來的就木盒子裏的五個銅板。


    這讓周氏滿意又失望,大兒子是個實誠的,果真沒藏私房錢。可是一想到真的一點錢都沒有,眼下要分家了,又是覺得少了。


    周春花卻是心裏踏實了,大哥這一家子果然是窮,竟然就隻有五個銅板,做人果然不能太愚笨,孝順有什麽用,到頭來苦的還不是自己。


    “行了,河澤屋子裏沒啥東西,都是些書本啥的,沒他允許你們誰也別去翻,都給我去堂屋裏站著,我回屋一趟,拿了田契就來。”


    周氏打發人離開,自己急匆匆回了屋子。


    她在衣櫃子翻了好一會兒,搗鼓許久,終於找到了藏在最底下的東西,裏頭裝著的是她葉家的全部家當,包括房契和田契,另外還有攢下來的錢。


    周氏將錢數了數,還有五兩銀子,另外散的還有六錢五十文,這些可就是她所有的私藏了。


    周氏心念小兒子,這五兩銀子是絕對不會動的,之前一直哭窮,也沒說家裏頭有多少錢,所以這一次她直接就拿出了六錢五十文,和從兩個兒子那裏搜刮出來的錢放在一起,算是葉家全部家當了。


    又摸出來田契和房契,這才回了堂屋。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見周氏回來,一個個眼睛都盯著她手上按著的木盒子。這裏頭,尤其是周春花和葉大江最明顯。


    “東西都在這裏了,這個家怎麽分,我先不說,聽聽你們爹的意思。”


    周氏將木盒子打開,先是拿出來房契和田契,對著葉老漢開口,“當家的,這是咱家的房契,咱家就這麽一個大院子,裏頭總共五間房子,雜物房和雞圈是不算在內的,另外田地總共十五畝,水田五畝,旱地七畝,沙地三畝。喏,都在這裏了。”


    周氏緊握著錢,至於怎麽分錢那是她說了算。


    葉老漢拿著房契和田契,卻是沒有吭聲,他還在想之前族老的話,思來想去,總算是琢磨出一點來了。


    分家,那是一定要分的,但是小兒子如今還在求學,也不生產,他們老兩口自給自足是沒問題,但是要供著小兒子卻是不可能,這裏頭還得靠著大兒子和二兒子。


    如此想著,葉老漢心裏有譜兒了,抬頭輕咳一聲,道:“這個分家,既然老大提了,那就分了吧,但是怎麽分,我得先說明白。老大和老二都是娶妻生子了,隻有老三還在念書,我也不是偏袒老三,但到底老三學問好,日後有出息是必然的,等老三出息了,那起碼是舉人老爺,你們做兄長的也能跟著沾光,所以眼下分家可以,但是老三那裏,你們做兄長的不能不顧著。”


    葉老漢話一出,直接表明一個意思,分家可以,但是供葉河澤念書的事情,還是要的。


    葉大江一聽心裏就來氣,這都要分家了,可還讓他們供著葉河澤,這簡直沒道理!


    就那麽個豺狼野心的小子,誰知道將來出息會不會幫襯著他們,再說了,到底能不能中舉還不一定的,葉大江想的明白,可是家裏頭當家做主的不是他,光他腦子理清沒用。


    “成,我聽爹的,小弟學問好,即便分家了,也要供著念書,我讚成。”葉大山對此毫無反駁,反而認為理所當然。


    話一出,葉大江想反駁也沒用了,看著親爹滿意的態度,他就知道,一家子都是這麽想的。


    “那行了,這事就這麽說定了,日後老三念書的束脩和以後趕考了的路費,你們兄弟二人平分,等你弟弟考出來了,我做主,讓他將這些年的花銷補給你們。至於我們兩個老的,按照習俗,就跟著老大過,老二每個月交一定的糧食和錢,算是孝敬我們二老就成。”


    “還有一點,老三還沒成家呢,一個人過可不行,先跟著我們過,他那一份糧食,我先幫收著。”周氏插了一句。


    之後,十五畝田地,葉老漢做主,分成了三份,老大家分了兩畝水田、兩畝旱地以及一畝沙地,老二家分了相等的數量,餘下的一畝水田、三畝旱地以及一畝沙地,就是老三的。又因為葉河澤是讀書人,也不會種田,就相當於是留給葉老漢兩口子自己的。


    “房契就不分了,如今住著的屋子每個人各有一間,就算做你們自己的,另外廚房和堂屋我們老兩口自己留著用,你們在屋後麵空地打個小廚房,自己另起爐灶。”


    葉老漢分的算是公平,粗粗的就分了大概。


    “剩下的還有些細分的,就讓你們娘來。”葉老漢任務完成了,拿著煙杆子就出門了,他一向不願意管這些。


    周氏掌了大權,接下來就開始細分了,小到家裏的鍋碗瓢盆,甚至是柴房裏的柴火和雞圈裏養著的幾隻雞,就連那茅廁,都不放過,全部分的幹淨明白。


    自然,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歸到她自己下麵的,理由也很明白,兩個兒子是有力氣的,分了家就得自力更生。


    “都給你們分了田地了,自己不會掙錢養家?等會兒分了錢,你們該買什麽就去買什麽,小廚房自己弄,原先廚房裏頭的東西一樣都不準拿,每個人吃飯的碗筷拿一副就成了。”


    周氏數著銅板,將七錢又五文錢分成四份,“你們各拿一份去,另外兩份是我和你爹以及老三的,老三雖說每個月就回來住幾天,但是也是兒子,分家了,他的一份自然不能落下,你娘這點絕對公平。”


    將一半的錢拿在手中,周氏才覺踏實,又想到葉菀這個病,不願意和老大一家子同吃,索性,提了要求要求和老二那頭一樣,每個月給一定的糧食和錢,孝敬上來就成了。


    “我和你爹還沒老的幹不動,自己有手有腳會弄吃的,你和老二一樣,每個月給了糧食和錢就行。”


    周氏分完家,將房契和錢直接放回木盒子裏,另外一並放進去的就是從周春花那裏拿來的銀鐲子。


    “我得去一趟村長那裏,既然分家了,田契就去改名,你們兩個,也是福氣,你們爹就是偏心,好的田都給你們倆兄弟了。”


    周氏對於分田的分法還有意見,按她的意思,這好的水田分個兩畝出去就行了,平白的給出去四畝,這是要幹啥?


    留給自己小兒子的盡是些旱地沙地的,簡直晦氣。


    可這是當家的分的,她一個女人家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勉強接受了。為此,兩個兒子每個月孝敬的錢,又長了五文。


    周氏拿著田契離開了,兩家人也各自分開,周春花對於自己的銀鐲子耿耿於懷,回到屋子裏還在念叨,“你娘這黑心的,銀鐲子明明從我屋子拿走的,既然要分,那為啥不分銀鐲子?好歹也給我拆分了不是!”


    周春花以為這銀鐲子即便要不回來,也得分個三分之一回來,誰承想,就這麽被自己婆婆私吞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吞了。


    “還有,你娘怎麽就這麽偏心,你爹都將田地分成三份了,她竟然還把錢分成四份!”


    周春花想不明白,越想越氣,想到這堂屋和廚房都沒自己家一份,頓時就來氣。


    “還得自己造小廚房,這又得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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