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整個人都是懵的。
比之前知道自己喜歡駱仲謙的感覺還要懵逼。
宋彥昭喜歡自己？
這怎麽可能呢！
“宋大哥，你不要開玩笑。”
這玩笑有些大了啊！
宋彥昭想過許多葉菀的反應，卻怎麽也猜不到，她居然是不相信的。
一時，不由得氣惱了，“為什麽不可能，葉菀，我喜歡你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
“哪裏不對？”
“哪兒哪兒都不對！”葉菀直接搖頭，“宋大哥，你是不是感官錯了，你怎麽可能喜歡我呢，我們並沒有認識多久，而且我們連交流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的，我們……”沒關係啊！
在她的認知裏，她和宋彥昭也就是頂多熟悉而已，是那種見了麵打個招呼就完事了的那種人。
“喜歡不是能控製的，喜歡一個人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葉菀，我……”宋彥昭有些不想說，卻又覺得不說顯得不真誠，“我在榆縣那會兒就喜歡你了，隻是當時要去晉城，我娘又病重，我沒來得及說。”
最主要的，是因為突然知道了身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
可如今鄉試過去，晉城的再次相遇讓他茅塞頓開。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他答應過他娘，必定會高中，替外祖父沉冤昭雪。
但，喜歡的人，他一樣不想錯過。
宋彥昭的目光灼灼，喜歡的話出口，心裏的感情也不再控製，流露出來的情感不加掩飾，饒是葉菀不信，也得信了。
相信之後，隻想到了一個詞：荒謬！
她喜歡駱仲謙，這事情荒謬。
宋彥昭喜歡她，也是荒謬。
這裏麵，肯定是有哪裏出錯了，怎一個亂子了得。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有些不相信，也沒法接受，不過不用著急我給你時間慢慢想，葉菀，我是認真的，我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子，你……確實讓我為之心動。”
葉菀有些聽不下去了，她不喜歡宋彥昭啊，對方的喜歡，而且看起來還是挺強烈的喜歡，讓她有些受不住。
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為好，玩弄感情什麽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葉菀搖頭，難得認真起來，“宋大哥，噢不，宋彥昭，我不喜歡你。”
宋大哥也別叫了，怕叫出麻煩來。
葉菀現在對宋彥昭有些慫，避之不及的態度。
“我知道你還小，我可以等，我接下來要準備會試，要去京城，等我高中回來……我……”
“別！”
就怕宋彥昭說出什麽可怕的話來，葉菀趕緊打住，“真的，我真的不喜歡你。”
“可是……”
“我有喜歡的人了！”
葉菀急切的吼了聲。
一聲喜歡，打斷了宋彥昭所有的計劃，也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
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你說的，可是真的？”
葉菀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雖然那一份喜歡很淡，而且隨著駱仲謙這個渣渣的離開，喜歡都變得無所謂了。
可是，好歹喜歡過不是？
喜歡過，那就拿來當擋箭牌啊！
“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宋彥昭，我不想騙你，你的喜歡，我很感謝，不過，我不能接受。”
“那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宋彥昭突然質問。
葉菀一瞬懵逼。
“你對我不時的關心，你對我一直鍥而不舍的送糕點，那樣執著的等待著……這一切做的又是什麽意思！”
宋彥昭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歡，為何要為我這些？”
葉菀：“……”
她錯了。
當初年紀太小，一時沒想清楚明白。
那會兒的她，完全就是自認為自己是個孩子，十三歲的年紀在她眼裏，那就是個初中生的年齡啊，那時候的半大孩子，哪裏會想到風花雪月？
葉菀一拍腦門，後悔了。
“我錯了，我忘了我應該十五歲成年的。”
宋彥昭的職疑惑和質問還在繼續，他確實不明白，也不懂，葉菀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不是嗎？
又為何，要如此說？
“葉菀，你是不是……因我貧窮？”
想了半天，宋彥昭隻想到這麽一個理由，“等我高中，這一切都能改變的，你相信我……”
“我隻是為了報恩。”葉菀搖頭，“之所以做這些，是因為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自然感恩在心。”
“報恩？”
葉菀點頭，“當初河邊相救，我一直記在心裏，我很感激是你當初的相救，即便隻是順手，卻是真的救了我一命。”
她成了葉菀，這一份業果就該她來承受並且償還。
宋彥昭的救命之恩，必須還。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救了你？”
葉菀點頭。
“之前種種示好呢？”
“為了得到你的信任。”
“信任之後你要做什麽？”
“給你娘治病，駱仲謙那兒我給你尋過來，並且給了百年野參，他用在你娘身上……”
“一命抵一命，兩者清了。”宋彥昭忽然開口，說著就嗬嗬低笑起來，“可笑啊可笑，枉我自戀以為是兩情相悅，卻可笑隻是我一個人犯傻而已。”
“宋彥昭？”
“葉菀！”
宋彥昭忽然抬頭，眼裏的最後一絲留戀不再，轉而冷漠之極，“既然是報恩，我娘已經病好，你欠我的也算是還清了。”
“那什麽……”
“你走吧，之前的誤會我很抱歉，以後，也絕不會打擾。”
宋彥昭的眼神變了，又變回了當初在上河村見到的那個冷漠淡然的高傲之人。
一身白衣飄飄，和當初一模一樣，但是個中滋味，確實不好受。
葉菀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最後，轉身離開，拉起葉孝禮，一步步離開。
回到慕尚香，葉菀情緒不太高，直接將自己關屋子裏反思去了。
從喜歡駱仲謙到宋彥昭喜歡自己，葉菀一件件一樁樁想來，甚至從一開始在上河村就開始想，這所有的日子裏，隻要是有關於這兩個人的事情，葉菀都好好想了一遍。
隨後，長歎一聲。
要不是怕痛，真想甩自己一個嘴巴子，“我這個榆木腦袋，怎麽就在感情的事情犯蠢了呢！”
是要有多遲鈍，才沒有發現這些微妙之處。
“現在好了，恩情還完了，關係也破滅了，本來還想著說不定能交上一個朋友呢！”
“果然，異性之間是沒有純友誼的，我簡直想得太天真。”
“古人的感情……”
葉菀心裏有些後怕了，她覺得自己在情感方麵就是個渣渣，處理不好，也不願意處理。
“幸好走的及時，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駱仲謙的走，在葉菀心裏最後一層陰影散去了。
除了慶幸，還是慶幸。
“我隻適合掙錢，沒銀子才是可怕，談戀愛什麽的，有何用！”
葉菀想明白了，兒女私情什麽的直接拋在一邊，如今滿滿的都是動力，就想著早日致富。
小富不夠，要大富，極致富！
……
葉菀反省之後，心境一下子開闊起來，對做生意更加熱衷了。
這一熱衷，跑出去的時候變多了，理由也直白不掩飾，找林龔。
“舅舅，我出去一趟！”
張海川擔憂了，這是在駱仲謙那兒吃了虧，性子大變，轉而看上林龔了？
“林家二少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小菀怎麽就看上他了呢？那人紈絝成性，吃喝嫖賭……”
“小菀你幾時回來？”
張海川的聲音還在身後，葉菀隻揮揮手，笑道：“不知道，等我事情談完了就回來，沒準在林二少那裏一起吃完飯。”
那笑容燦爛的，讓張海川的擔憂之心更甚了。
完了完了，這笑太真誠，看著就不對頭。
“等趕緊帶人會榆縣去，這和林龔這種人少接觸為妙，還得讓親爹出馬才好。”
張海川沒法勸說外甥女，葉菀的主意比他還多，說話一套一套的，完全讓他招架不住。
他直接尋思著，帶著外甥女回家去，一大家子的人說話，總比他一個人管用。
葉菀不曉得這情況，和林龔那頭談完生意，又好好吃喝了一頓，就帶著精致的糕點去晉城書院去了。
如今已經三月中旬，該忙碌的都忙碌過去了，葉菀就想再去找蘇欽，再具體問問時間。
一日沒進去念書，一日心裏不踏實。
蘇欽對葉菀的到來並不驚訝。
若真是那種得了消息就萬事大吉，安枕無憂的無知之人，想來也不會得了二皇子門下之人的青睞。
再看葉菀，也是豆蔻年華，那人也是風華之姿，會給葉孝禮走後門，想來是看上這個丫頭了。
蘇欽不似自己侄子蘇若那般迂腐，除了學問上的造詣，在做人處事方麵，亦是有手段且圓滑。
想明白之後，對葉菀不免熱情了幾分。
“小丫頭怎麽有空過來了？”
葉菀將手中的糕點遞過去，臉上單純無害的笑容掛著，聲音也是甜甜的，“蘇院長好，我正巧在附近有事，事情辦完了就過來想看看蘇院長，這是我們慕尚香的糕點，味道在晉城是獨一無二的，蘇院長嚐嚐。”
晉城書院附近辦事？就這麽個四處除了樹就是小攤子的獨立山院外？
蘇欽也不戳穿，結果糕點，打開看了眼，“這糕點我倒是吃過，上一次在廖家的宴席上，味道不錯，不過樣子瞧著隻是類似。”
沒想到連蘇欽都去過那宴席，而且對蛋糕留有影響，葉菀不禁欣喜。
“那一次就是我們慕尚香的廚子過去做的，承蒙廖家看得起，讓我們慕尚香承辦了那一次宴席的所有糕點製作。”
“原來如此，那味道確實可以。”
葉菀便催著蘇欽再嚐嚐，比之上一次，這回的糕點可是她花了更多的心思做的。
而且，她特意打聽過蘇欽的喜好和口味，在糕點裏放了老人家最愛吃的食物。
蘇欽一口咬下去，原本並沒有多少期待的眼神忽然亮了，“這味道！”
低頭去看，糕點裏裹著的食物皆是他喜愛的，而且弄的很碎，幾乎融合進了這糕點中，並無突兀。
而糕點的口感，遠比他上次在廖家吃的要出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口味上還偏淡了些，另外夾著一些略鹹的酸澀，幾乎完全符合他的日常飲食。
蘇欽這種人精，隻是稍作一想，就已經猜到了。
隻怕是葉菀這小姑娘對他的喜好有詳細打聽了，並且真的做出了適合的他的口味。就這一份心思，蘇欽都不得不對葉菀另眼相看。
“特意打聽的？”
蘇欽不貪吃，吃了一小塊蛋糕之後就放下了，轉而一臉打趣的看向對麵。
葉菀在蘇欽麵前不敢玩小把戲小心思，直接點頭承認了，“是，因為想著來找蘇院長打聽消息，不敢不上心，正所謂吃人手短，我想著蘇院長若是吃了我的糕點有那麽些喜歡的話，也應該不會對我臉色太難看吧？”
葉菀的直白讓蘇欽喜歡，哈哈大笑起來，“便是我家中小輩都沒有你這般鬼機靈。”
蘇欽早年喪妻，中年喪子，膝下承歡的隻有一個孫子，不過那小子為了仕途留在京城，一直跟著他的大侄子，是以蘇欽可以算是孤家寡人在晉城。
“多少年了啊……”
蘇欽不由得感慨，這麽些年，除了偶爾吃到自己孫兒送來的適合的口味，這世上竟是再無人能如此細心的照顧且注意到這些。
卻不想，一個毫無幹係的陌生人，就這麽一個小丫頭，居然能做到如斯？
對葉菀的好感上升，接下來的說話氣氛就好了許多。
蘇欽對葉菀喜愛，將之當作小輩來看，又因著是女孩子，不免露出幾分寵溺。
等閑話說完，兩人竟是一見如故。
“若不是我這天生克親人之命，倒是有心想認了你這個小丫頭。”
蘇欽隨意一句呢喃，讓葉菀大驚失色，“蘇院長，您？”
蘇欽擺手，麵色不在意，“我早年喪妻，中年喪子，若不是唯一的孫兒早早遠離我，隻怕也是要被我克死。這般命運，不敢連累了他人。”
說著又是麵色一緩，頗是欣賞，“你這丫頭心思玲瓏，嘴巴討喜，行事作風亦是得我心。不過……罷了。”
葉菀的心思不過轉了那麽幾秒，當即作出了決定。
她直接後退兩步，朝著蘇欽跪了下去，麵色坦蕩真摯，“葉菀倒是很喜歡蘇院長您，蘇院長若是不嫌棄我一個鄉野丫頭頑劣，今日您認下我又何妨！”
蘇欽麵色一怔，卻是眸色漸深，“小丫頭，你可要知道，在我身邊的之人，皆是命途多舛，你不怕？”
葉菀搖頭，“我從不信這些，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我一不犯法二不作惡，必定是能活得長長久久，蘇院長您也是！”
蘇欽沉默一瞬，隨即笑容漸朗，眉目中的鬱色似一朝忽然散去，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是啊，怕什麽，膽子還不如一個小丫頭來得大！
“葉菀，你可想好了？”
蘇欽最後再問一句，也是給葉菀反悔的機會。
也是實在喜愛了眼前這小姑娘，自己私心作祟。
他孤單太多年了，今日竟是如此渴望天倫之樂，也是……
葉菀卻直接朝著蘇欽磕頭，再抬頭就衝著眼前老者甜甜喊，“蘇爺爺。”
“哎……”
這一次走，蘇欽親自送葉菀出去，瞧著身邊的小姑娘，怎麽看都覺得順眼。
“你這一聲蘇爺爺也不是白叫的，以後蘇爺爺必定罩著你，若是以後去了京城，直接去蘇家，蘇爺爺的根在那兒。”
“對了，你蘇爺爺還有一個孫子，叫蘇長楓，以後介紹你們認識，也算是兄妹。”
“孝禮這孩子我也甚是喜歡，在書院裏會多加照顧，你放心。”
送了一半的路，蘇欽就說了一半路程的話，好似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暢言歡笑。
葉菀能感受到蘇欽的喜悅，也就沒有插嘴，隻是看著書院大門口快到了，這才道：“蘇爺爺，您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出去就行。”
“行吧，你這丫頭，今日來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你弟弟，不想卻把自己賠進去了。”
葉菀倏而笑開，“怎麽就是我賠進去了呢？說不定是蘇爺爺你賠進去了，我賺了個爺爺，有個這麽有能耐的長輩，是我的福氣。”
蘇欽看著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想再說什麽，卻又咽回去了。
罷了，既然是自己認下的小丫頭，二皇子那邊且先看護著吧。
葉菀和蘇欽道別，心情很是愉快，這一趟原本就是過來湊巧問問，卻不想有如此大收獲。
認了蘇欽當幹爺爺，一開始確實出於私心，不過眼下看著這慈祥和睦的老人，葉菀竟覺得蘇欽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溫暖。
葉茂盛這個爺爺，葉菀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祖孫情，反而是張懷中那兒葉菀感受真切。
可蘇欽又不一樣，葉菀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不似親祖孫，更勝似。
“緣分真是奇怪的東西，有時候還真的得相信一見如故。”
蘇欽對她一見如故，她又何嚐不是呢！
“小菀？”
葉菀一個人傻樂著，卻是冷不丁聽到有人喊她。
扭頭一看，是她小叔葉河澤。
葉河澤確認眼前不遠處走著的女子是他大侄女，便笑開，“小菀，沒想到真是你，怎麽過來書院這邊了？”
比之前知道自己喜歡駱仲謙的感覺還要懵逼。
宋彥昭喜歡自己？
這怎麽可能呢！
“宋大哥，你不要開玩笑。”
這玩笑有些大了啊！
宋彥昭想過許多葉菀的反應，卻怎麽也猜不到，她居然是不相信的。
一時，不由得氣惱了，“為什麽不可能，葉菀，我喜歡你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
“哪裏不對？”
“哪兒哪兒都不對！”葉菀直接搖頭，“宋大哥，你是不是感官錯了，你怎麽可能喜歡我呢，我們並沒有認識多久，而且我們連交流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的，我們……”沒關係啊！
在她的認知裏，她和宋彥昭也就是頂多熟悉而已，是那種見了麵打個招呼就完事了的那種人。
“喜歡不是能控製的，喜歡一個人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葉菀，我……”宋彥昭有些不想說，卻又覺得不說顯得不真誠，“我在榆縣那會兒就喜歡你了，隻是當時要去晉城，我娘又病重，我沒來得及說。”
最主要的，是因為突然知道了身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
可如今鄉試過去，晉城的再次相遇讓他茅塞頓開。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他答應過他娘，必定會高中，替外祖父沉冤昭雪。
但，喜歡的人，他一樣不想錯過。
宋彥昭的目光灼灼，喜歡的話出口，心裏的感情也不再控製，流露出來的情感不加掩飾，饒是葉菀不信，也得信了。
相信之後，隻想到了一個詞：荒謬！
她喜歡駱仲謙，這事情荒謬。
宋彥昭喜歡她，也是荒謬。
這裏麵，肯定是有哪裏出錯了，怎一個亂子了得。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有些不相信，也沒法接受，不過不用著急我給你時間慢慢想，葉菀，我是認真的，我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子，你……確實讓我為之心動。”
葉菀有些聽不下去了，她不喜歡宋彥昭啊，對方的喜歡，而且看起來還是挺強烈的喜歡，讓她有些受不住。
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為好，玩弄感情什麽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葉菀搖頭，難得認真起來，“宋大哥，噢不，宋彥昭，我不喜歡你。”
宋大哥也別叫了，怕叫出麻煩來。
葉菀現在對宋彥昭有些慫，避之不及的態度。
“我知道你還小，我可以等，我接下來要準備會試，要去京城，等我高中回來……我……”
“別！”
就怕宋彥昭說出什麽可怕的話來，葉菀趕緊打住，“真的，我真的不喜歡你。”
“可是……”
“我有喜歡的人了！”
葉菀急切的吼了聲。
一聲喜歡，打斷了宋彥昭所有的計劃，也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
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你說的，可是真的？”
葉菀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雖然那一份喜歡很淡，而且隨著駱仲謙這個渣渣的離開，喜歡都變得無所謂了。
可是，好歹喜歡過不是？
喜歡過，那就拿來當擋箭牌啊！
“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宋彥昭，我不想騙你，你的喜歡，我很感謝，不過，我不能接受。”
“那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宋彥昭突然質問。
葉菀一瞬懵逼。
“你對我不時的關心，你對我一直鍥而不舍的送糕點，那樣執著的等待著……這一切做的又是什麽意思！”
宋彥昭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歡，為何要為我這些？”
葉菀：“……”
她錯了。
當初年紀太小，一時沒想清楚明白。
那會兒的她，完全就是自認為自己是個孩子，十三歲的年紀在她眼裏，那就是個初中生的年齡啊，那時候的半大孩子，哪裏會想到風花雪月？
葉菀一拍腦門，後悔了。
“我錯了，我忘了我應該十五歲成年的。”
宋彥昭的職疑惑和質問還在繼續，他確實不明白，也不懂，葉菀對他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不是嗎？
又為何，要如此說？
“葉菀，你是不是……因我貧窮？”
想了半天，宋彥昭隻想到這麽一個理由，“等我高中，這一切都能改變的，你相信我……”
“我隻是為了報恩。”葉菀搖頭，“之所以做這些，是因為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自然感恩在心。”
“報恩？”
葉菀點頭，“當初河邊相救，我一直記在心裏，我很感激是你當初的相救，即便隻是順手，卻是真的救了我一命。”
她成了葉菀，這一份業果就該她來承受並且償還。
宋彥昭的救命之恩，必須還。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救了你？”
葉菀點頭。
“之前種種示好呢？”
“為了得到你的信任。”
“信任之後你要做什麽？”
“給你娘治病，駱仲謙那兒我給你尋過來，並且給了百年野參，他用在你娘身上……”
“一命抵一命，兩者清了。”宋彥昭忽然開口，說著就嗬嗬低笑起來，“可笑啊可笑，枉我自戀以為是兩情相悅，卻可笑隻是我一個人犯傻而已。”
“宋彥昭？”
“葉菀！”
宋彥昭忽然抬頭，眼裏的最後一絲留戀不再，轉而冷漠之極，“既然是報恩，我娘已經病好，你欠我的也算是還清了。”
“那什麽……”
“你走吧，之前的誤會我很抱歉，以後，也絕不會打擾。”
宋彥昭的眼神變了，又變回了當初在上河村見到的那個冷漠淡然的高傲之人。
一身白衣飄飄，和當初一模一樣，但是個中滋味，確實不好受。
葉菀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最後，轉身離開，拉起葉孝禮，一步步離開。
回到慕尚香，葉菀情緒不太高，直接將自己關屋子裏反思去了。
從喜歡駱仲謙到宋彥昭喜歡自己，葉菀一件件一樁樁想來，甚至從一開始在上河村就開始想，這所有的日子裏，隻要是有關於這兩個人的事情，葉菀都好好想了一遍。
隨後，長歎一聲。
要不是怕痛，真想甩自己一個嘴巴子，“我這個榆木腦袋，怎麽就在感情的事情犯蠢了呢！”
是要有多遲鈍，才沒有發現這些微妙之處。
“現在好了，恩情還完了，關係也破滅了，本來還想著說不定能交上一個朋友呢！”
“果然，異性之間是沒有純友誼的，我簡直想得太天真。”
“古人的感情……”
葉菀心裏有些後怕了，她覺得自己在情感方麵就是個渣渣，處理不好，也不願意處理。
“幸好走的及時，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駱仲謙的走，在葉菀心裏最後一層陰影散去了。
除了慶幸，還是慶幸。
“我隻適合掙錢，沒銀子才是可怕，談戀愛什麽的，有何用！”
葉菀想明白了，兒女私情什麽的直接拋在一邊，如今滿滿的都是動力，就想著早日致富。
小富不夠，要大富，極致富！
……
葉菀反省之後，心境一下子開闊起來，對做生意更加熱衷了。
這一熱衷，跑出去的時候變多了，理由也直白不掩飾，找林龔。
“舅舅，我出去一趟！”
張海川擔憂了，這是在駱仲謙那兒吃了虧，性子大變，轉而看上林龔了？
“林家二少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小菀怎麽就看上他了呢？那人紈絝成性，吃喝嫖賭……”
“小菀你幾時回來？”
張海川的聲音還在身後，葉菀隻揮揮手，笑道：“不知道，等我事情談完了就回來，沒準在林二少那裏一起吃完飯。”
那笑容燦爛的，讓張海川的擔憂之心更甚了。
完了完了，這笑太真誠，看著就不對頭。
“等趕緊帶人會榆縣去，這和林龔這種人少接觸為妙，還得讓親爹出馬才好。”
張海川沒法勸說外甥女，葉菀的主意比他還多，說話一套一套的，完全讓他招架不住。
他直接尋思著，帶著外甥女回家去，一大家子的人說話，總比他一個人管用。
葉菀不曉得這情況，和林龔那頭談完生意，又好好吃喝了一頓，就帶著精致的糕點去晉城書院去了。
如今已經三月中旬，該忙碌的都忙碌過去了，葉菀就想再去找蘇欽，再具體問問時間。
一日沒進去念書，一日心裏不踏實。
蘇欽對葉菀的到來並不驚訝。
若真是那種得了消息就萬事大吉，安枕無憂的無知之人，想來也不會得了二皇子門下之人的青睞。
再看葉菀，也是豆蔻年華，那人也是風華之姿，會給葉孝禮走後門，想來是看上這個丫頭了。
蘇欽不似自己侄子蘇若那般迂腐，除了學問上的造詣，在做人處事方麵，亦是有手段且圓滑。
想明白之後，對葉菀不免熱情了幾分。
“小丫頭怎麽有空過來了？”
葉菀將手中的糕點遞過去，臉上單純無害的笑容掛著，聲音也是甜甜的，“蘇院長好，我正巧在附近有事，事情辦完了就過來想看看蘇院長，這是我們慕尚香的糕點，味道在晉城是獨一無二的，蘇院長嚐嚐。”
晉城書院附近辦事？就這麽個四處除了樹就是小攤子的獨立山院外？
蘇欽也不戳穿，結果糕點，打開看了眼，“這糕點我倒是吃過，上一次在廖家的宴席上，味道不錯，不過樣子瞧著隻是類似。”
沒想到連蘇欽都去過那宴席，而且對蛋糕留有影響，葉菀不禁欣喜。
“那一次就是我們慕尚香的廚子過去做的，承蒙廖家看得起，讓我們慕尚香承辦了那一次宴席的所有糕點製作。”
“原來如此，那味道確實可以。”
葉菀便催著蘇欽再嚐嚐，比之上一次，這回的糕點可是她花了更多的心思做的。
而且，她特意打聽過蘇欽的喜好和口味，在糕點裏放了老人家最愛吃的食物。
蘇欽一口咬下去，原本並沒有多少期待的眼神忽然亮了，“這味道！”
低頭去看，糕點裏裹著的食物皆是他喜愛的，而且弄的很碎，幾乎融合進了這糕點中，並無突兀。
而糕點的口感，遠比他上次在廖家吃的要出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口味上還偏淡了些，另外夾著一些略鹹的酸澀，幾乎完全符合他的日常飲食。
蘇欽這種人精，隻是稍作一想，就已經猜到了。
隻怕是葉菀這小姑娘對他的喜好有詳細打聽了，並且真的做出了適合的他的口味。就這一份心思，蘇欽都不得不對葉菀另眼相看。
“特意打聽的？”
蘇欽不貪吃，吃了一小塊蛋糕之後就放下了，轉而一臉打趣的看向對麵。
葉菀在蘇欽麵前不敢玩小把戲小心思，直接點頭承認了，“是，因為想著來找蘇院長打聽消息，不敢不上心，正所謂吃人手短，我想著蘇院長若是吃了我的糕點有那麽些喜歡的話，也應該不會對我臉色太難看吧？”
葉菀的直白讓蘇欽喜歡，哈哈大笑起來，“便是我家中小輩都沒有你這般鬼機靈。”
蘇欽早年喪妻，中年喪子，膝下承歡的隻有一個孫子，不過那小子為了仕途留在京城，一直跟著他的大侄子，是以蘇欽可以算是孤家寡人在晉城。
“多少年了啊……”
蘇欽不由得感慨，這麽些年，除了偶爾吃到自己孫兒送來的適合的口味，這世上竟是再無人能如此細心的照顧且注意到這些。
卻不想，一個毫無幹係的陌生人，就這麽一個小丫頭，居然能做到如斯？
對葉菀的好感上升，接下來的說話氣氛就好了許多。
蘇欽對葉菀喜愛，將之當作小輩來看，又因著是女孩子，不免露出幾分寵溺。
等閑話說完，兩人竟是一見如故。
“若不是我這天生克親人之命，倒是有心想認了你這個小丫頭。”
蘇欽隨意一句呢喃，讓葉菀大驚失色，“蘇院長，您？”
蘇欽擺手，麵色不在意，“我早年喪妻，中年喪子，若不是唯一的孫兒早早遠離我，隻怕也是要被我克死。這般命運，不敢連累了他人。”
說著又是麵色一緩，頗是欣賞，“你這丫頭心思玲瓏，嘴巴討喜，行事作風亦是得我心。不過……罷了。”
葉菀的心思不過轉了那麽幾秒，當即作出了決定。
她直接後退兩步，朝著蘇欽跪了下去，麵色坦蕩真摯，“葉菀倒是很喜歡蘇院長您，蘇院長若是不嫌棄我一個鄉野丫頭頑劣，今日您認下我又何妨！”
蘇欽麵色一怔，卻是眸色漸深，“小丫頭，你可要知道，在我身邊的之人，皆是命途多舛，你不怕？”
葉菀搖頭，“我從不信這些，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我一不犯法二不作惡，必定是能活得長長久久，蘇院長您也是！”
蘇欽沉默一瞬，隨即笑容漸朗，眉目中的鬱色似一朝忽然散去，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是啊，怕什麽，膽子還不如一個小丫頭來得大！
“葉菀，你可想好了？”
蘇欽最後再問一句，也是給葉菀反悔的機會。
也是實在喜愛了眼前這小姑娘，自己私心作祟。
他孤單太多年了，今日竟是如此渴望天倫之樂，也是……
葉菀卻直接朝著蘇欽磕頭，再抬頭就衝著眼前老者甜甜喊，“蘇爺爺。”
“哎……”
這一次走，蘇欽親自送葉菀出去，瞧著身邊的小姑娘，怎麽看都覺得順眼。
“你這一聲蘇爺爺也不是白叫的，以後蘇爺爺必定罩著你，若是以後去了京城，直接去蘇家，蘇爺爺的根在那兒。”
“對了，你蘇爺爺還有一個孫子，叫蘇長楓，以後介紹你們認識，也算是兄妹。”
“孝禮這孩子我也甚是喜歡，在書院裏會多加照顧，你放心。”
送了一半的路，蘇欽就說了一半路程的話，好似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暢言歡笑。
葉菀能感受到蘇欽的喜悅，也就沒有插嘴，隻是看著書院大門口快到了，這才道：“蘇爺爺，您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出去就行。”
“行吧，你這丫頭，今日來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你弟弟，不想卻把自己賠進去了。”
葉菀倏而笑開，“怎麽就是我賠進去了呢？說不定是蘇爺爺你賠進去了，我賺了個爺爺，有個這麽有能耐的長輩，是我的福氣。”
蘇欽看著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想再說什麽，卻又咽回去了。
罷了，既然是自己認下的小丫頭，二皇子那邊且先看護著吧。
葉菀和蘇欽道別，心情很是愉快，這一趟原本就是過來湊巧問問，卻不想有如此大收獲。
認了蘇欽當幹爺爺，一開始確實出於私心，不過眼下看著這慈祥和睦的老人，葉菀竟覺得蘇欽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溫暖。
葉茂盛這個爺爺，葉菀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祖孫情，反而是張懷中那兒葉菀感受真切。
可蘇欽又不一樣，葉菀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不似親祖孫，更勝似。
“緣分真是奇怪的東西，有時候還真的得相信一見如故。”
蘇欽對她一見如故，她又何嚐不是呢！
“小菀？”
葉菀一個人傻樂著，卻是冷不丁聽到有人喊她。
扭頭一看，是她小叔葉河澤。
葉河澤確認眼前不遠處走著的女子是他大侄女，便笑開，“小菀，沒想到真是你，怎麽過來書院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