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小童在後麵喊她:“雲謙少爺!”


    “什麽事?”李珺問道。


    “夫子喊您。”


    “哪一位夫子?是喊我嗎?”李珺有些好奇。


    小童站在看台最後方等她:“是的。是司馬夫子喊您,他在學海書齋。”


    “司馬夫子?”李珺嘴角微揚,終於來了。


    學海書齋是這太學中,李珺一直最想來而沒有來的地方,因為進出書齋必須累計一定的學藝,憑學藝借閱書籍。


    上舍生除了李珺學期短又是白身,人人都是可以出入的。


    今日倒是提前來了。


    小童把李珺領到了書齋三樓的古籍齋。顧名思義,此齋之中都是太學典藏的傳世古籍。


    司馬夫子坐在一堆或黑或黃的書冊之中,旁邊還擺了一些漿糊、筆刷、戒尺等等的修複的工具。


    “夫子,元公子來了。”那小童在門口喊道。


    “哦,”司馬晉文還是滿臉的胡須樣:“進來吧。”


    李珺應聲而入,但是卻不知道如何下腳,因為地上也或高或低地擺了一些書。


    “你去忙你的吧,晚些時候再來。”司馬晉文又對那小童說道。


    “是。”小童任務完成便退下了。


    李珺幹站了一會兒,問道:“不知夫子找李珺來有何事?”


    “啊,你今日不參加蹴鞠賽吧?”司馬晉文明知故問。


    “是的。”


    “為師在胡大人那裏領了修複古籍的差事,這活費事、也精巧,需要找個細心的助手,他們向我推薦了你,就把你喊來了。”


    搞了半天是喊她來做幫手?李珺知道這些古籍工藝還是很複雜的,不是隨便用竹片、紙、漿糊一粘就好。”


    遂道:“學生愚鈍,不知道怎麽幫忙。”


    “不用怕,為師會教你。”司馬晉文努力在胡須縫中擠出一絲好意,好像讓人看起來還是值得信任的樣子。


    “好。”李珺勉強在他麵前坐下。


    司馬晉文開門見山的從古籍的損壞修補種類、紙張的種類等一步步說開來,李珺聽得很認真,拿了一張空白卷紙做筆記。


    接著司馬晉文又把他剛才正修補的那本拿過來給李珺練手,雖然半天隻補了一本,但是在司馬晉文看來已經是孺子可教了。


    中間休息的空檔,司馬晉文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那天,你說拿到題目曾經聽誰出過?”


    “沈拂沈大人。”李珺看著他幹脆的回答。


    司馬晉文刷著漿糊的手停住,懷疑地看著她。


    “夫子怎麽了?”李珺問。


    “沒什麽。”司馬晉文立刻低了頭,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那司馬晉文放下手中的工具又問:“你說得的沈拂沈大人是誰?”


    終於有反應了?李珺想著該怎麽回答。


    “就是曾經在京裏任職的沈拂沈大人。學生曾經有幸見過他。”既然他不坦白,李珺當然也不可能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哦,這題目為師也是別人傳授,看來與這沈大人還有些淵源。”司馬晉文解釋。


    “是啊,先生一說,學生就覺得這題目這麽熟悉。”李珺接了他的話。


    司馬晉文又道:“其實為師也很想結識沈拂沈大人,但是他很早就辭了職務回家養老去了……今年春天才知道,竟然被冠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說道這裏司馬晉文露出了遺憾與痛惜的表情。


    李珺看得真切,不像是作假。


    司馬晉文還在說著:“因聽聞了沈大人的很多事跡,相信這是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學生也不相信!”李珺想到那時候的事自己的情緒也難免激動。


    司馬晉文瞧著李珺,聲音突然壓低了一些:“為師聽說沈拂先生已經病故了。所以話說到這裏,希望你能聽得懂:你我個人力量單薄,一言一行稍不注意就會被人拿錯,所以為師奉勸你以後還是少提沈大人的名諱比較好。”


    這一番話,李珺聽得心生疑惑,他這是什麽意思?


    原來外公的事並不隻是在杭州府的人知道,京城裏麵也是有傳聞的,那蕭大儒夫婦就算能隻手遮天也不能遮到這京城裏麵來啊,是誰在後麵協助他們呢?


    關於司馬晉文被免職的事情李珺也打聽了一些,他是因為站在變法黨那一派,這變法觸及了一些官僚的利益、子孫的恩蔭,所以才被老一派給打壓。他連帶著被免了職務。


    司馬晉文這是變相的在提醒自己?


    李珺有些想明白了他的好意:“多謝夫子提醒。”


    司馬晉文見李珺還算聰慧,點點頭:“你這兩日正好就在這裏幫我把古籍多補一些吧。”


    “是。”


    而後的幾天,與太學熱鬧的蹴鞠賽場景相比,李珺則安靜地端坐在書齋內修補圖書,倒也怡然自得。


    手工這種東西,都是熟能生巧。李珺的修補的技術也越來越好,司馬晉文忍不住誇讚她,原來隻是喊她來試試看,果然是個手巧的。


    遂哪怕他臨時有事,也放心李珺自己進來修補了。


    因此李珺又獲得了一個特權,可以任意進這學海書齋去瀏覽書籍,不受學藝分值的限製。


    這是李珺沒想到的意外收獲,所以她又一頭紮進了書海,不問世事。


    直到某日,回到齋舍,看到眾人歡欣鼓舞地談論著什麽,才知道原來高士林帶領的蹴鞠隊不負眾望連番大勝。


    “是真的嗎?”李珺也湊熱鬧地問道。


    “你這幾日去了哪裏?”高士林興奮地拍著她的肩。


    “還在幫司馬夫子修書。”


    “我們後日就要與民間的蹴鞠隊一決勝負了。你一次都沒參加,明天可一定要來看啊!”


    “我也想去。”李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明天向夫子告假看看。”


    “他不同意你就來和我說。”高士林拍拍胸脯。


    “好。”


    李珺應了這約,是真心的想去為大家加油助威。誰知第二天還沒開口,司馬夫子自己先問了她:“上舍的蹴鞠又贏了吧?”


    “是的。明天就要比決勝局了。”


    司馬晉文若有所思地說道:“十年蹴踘將雛遠,萬裏秋千習俗同。你也學了幾日的時間了,明天你歇一日,去看他們比賽吧。”


    “好,謝謝夫子。”李珺略遲疑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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