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轉黃,秋風飄起,李晴被大將軍關起來,權宜之計,李晴不能直接忤逆,縱是有老太太撐腰,有些事情也不要做的太表麵,非得計劃好了一舉成功才可,李晴這樣想,席宵自然也明白。


    席宵在皇上那駁了麵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隻能躲在尋風的院子裏覓得一絲逍遙。


    尋風擅古琴,席宵好琵琶,一曲動心弦,二人相熟多年,配合默契,彈奏起來遊刃有餘,曲聲精妙絕倫,委婉連綿,猶如天境之音,回味悠長,一曲之後再續一曲,二人正在興上,都不停手。


    “啾啾……”一隻家雀突得落在了窗邊,也隨之共和,這才曲聲中斷。


    尋風撫著琴,先開口道:“這入秋了,鳥兒不是該往南飛嗎,想必它是迷路了吧!”


    “或許是本太子的琵琶技藝高超,鳥兒都舍不得走呢!”席宵右手甩袖,放下琵琶,自然倚靠在了塌上的墊子,癱了下來。


    席宵今日一身紅裝,顏色最是鮮豔,與往常的紅配綠相比起來,今日的衣服就算是有些能看了,用色素少,總能顯出白玉似的皮膚,尋風還是白衣如仙,坐而席宵對麵。


    席宵又道:“尋風,鳥聲悅耳動聽,入於音中,倒不失美感,你為何停了?”


    尋風笑笑,“太子殿下說笑了,您彈奏時心不在焉,才會聽見異音便也隨之停手,何辜怪罪於尋風?”


    “你不僅醫術好,這耳朵也是真的毒,有什麽想法都逃不過你嘍!”席宵嘖嘴道。


    “莫是尋風耳力好,隻是相伴太子時間長久,才能聽出!”


    “你今日這是怎麽了,這話說的不像真心!”


    尋風仍撫著琴弦,沒有彈奏,臉上掛著笑,好似偷笑一般,淡道:“太子殿下,您最近可是閑的很啊,在我這都呆了多少日了,不準備去探望大將軍府那位了?”


    “怎得,你還想趕本太子走?”席宵一手支著頭,眼睛微閉,側身而臥,頗為傲嬌,其中姿勢還有些妖嬈。


    此時正好一陣微風吹進屋子裏,吹起兩人耳邊的碎發,尋風露出完潔的麵容,俊郎有佳,尋風調試琴弦,稍稍抬眼,笑道:“太子殿下您說笑了!”


    “怎麽尋風?我留你處你不歡喜?”席宵歪頭問道。


    “自是歡喜!”尋風笑容未改。


    “得了,今日這腔調,本太子忒不喜歡,你怎得了,能否直言!”席宵還是那般慵懶的姿勢,閑散有餘,不失風流。


    尋風離開琴弦,正色問:“太子前日去了皇宮……”


    “那又怎樣?”席宵發疑。


    “敢問太子所為何事?”


    “和習皇談條件,放出宮晞,帶走丫頭!”


    尋風挑眉問:“太子真要把宮晞放出來?”


    席宵薄笑,道:“是又如何?”


    尋風淺淺一笑,淡然說:“我又能如何,所有的盤算都在您心裏了不是嗎?”


    席宵睜圓了雙眼,歪頭瞅著尋風,道:“你心裏是不是也在盤算著什麽?”


    “在您眼皮底下,尋風哪敢呢?”尋風謙卑道。


    “休要鬼扯,莫以為我不曉得,自打離了暮星,你的手是伸得越來越長了!”


    尋風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門口的藥架子,指著說:“太子殿下心火旺得很,不如試試豬血,這入秋了,更適宜降火。”


    席宵又癱回了座背上,合上雙目道:“不必,太子我好的很,你怪聲怪調的,無非是想支走我,本太子偏就不了,就是不如你的願!又能如何”


    尋風一貫得體,又道:“怎會,太子殿下在舍下,那真是蓬蓽生輝!”


    “得,你這滿院子的藥,今天怕是連你自己都吃錯藥了,本太子實在,聽不來你這奇怪的腔調,也罷,本太子餓了,準備些吃食吧!”席宵支著頭,舒適的樣子。


    尋風手落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略略想了想,笑道:“美味佳肴都入不了您的口,我這陋室可沒什麽招待您的,您不是也瞧見了,我這隻有草藥,沒什麽合您味的!”


    “罷了,你少有今日這般別扭,話裏話外都是在趕我走,本太子自是聽出來的,有什麽想背著幹的事情,請你自便,隨著你便是!”席宵揮揮袖子,慢悠悠起身。


    席宵的眼神像是有般看透不說透,尋風倒是很平靜,裝作聽不懂席宵說的。


    席宵走到門口道:“誰能想我一國太子,竟也落得無處可去的地步啊!”


    尋風無辜道:“除了這簡陋的屋舍,太子您可踏足這世間各處勝地!”


    “得,你那後位看來是不想要了!”席宵不甘,酸裏酸氣的才挪步出去。


    而席宵走後,果真翻牆跳進來一個少年,這少年身著華貴,頭上銀簪,腰間環佩銀飾,腳底下靴子也鑲著寶玉,鴨卵青的衫子,脖子上還帶了個明晃晃的墜子,上寫“玉”字,少年若花一般,下唇上還有一顆痣。


    少年坐在地上,開口埋怨道:“哥哥,你也讓我等了太久了吧!”


    “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尋風收了笑意,這張臉,比墨王還要冷,尋風伸出手想要把少年拉起來。


    少年也伸出手,握住尋風的手道:“自然,哥哥交代的事我哪有沒辦好的!”


    “如此,拿來!”尋風廢話不多說,沒有收回拉起少年的手,而鬆開了少年,繼續懸在半空中,少年看著尋風立體俊俏的麵龐,擋了他的手,順勢坐了下來,簡單笑笑,很是明媚,嘟嘴道,“怎麽,我才剛剛費力進來,哥哥都不問問我好不好,這麽著急就要東西?”


    尋風悶哼一聲,甩甩袖子,背在身後,無奈道:“少爺,別鬧了,成嗎?”


    “不行!幾日未見,哥哥,你怠慢我了?”少年倚靠在地上,樣子慵懶,眼神躲閃,卻是很機靈有神,時不時偷看尋風一眼。


    尋風雙手背在身後,短哼一聲,道:“水玉,我交代的事你都懈怠了嗎,東西!”


    水玉抱在一團,仰頭看著尋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藏不住秘密,給人說不出的真誠,委屈道:“哥哥,你又凶我!我就歇歇怎麽了?我豈敢怠慢哥哥!”


    尋風複而低頭看向少年,疑道:“你三緘其口,東西是不是丟了?”


    少年眼睛彎彎,嘴角上揚,一絲絲的不好意思,笑得很明媚,道:“嘿嘿,果然哥哥冰雪聰明,事事都瞞不過哥哥法眼,那東西……”


    尋風靠上少年,目光更是存了疑,急道:“那東西對我至關重要,你真的丟了?”


    少年自然後縮,笑道:“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大意了,你放心,我會給你找回來了的!”


    “三天?”尋風緩緩起身,背過身去。


    “什麽?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尋風扭過臉去,眉頭微皺,“我給你三天時間,還是這個時辰,我要看見東西!”


    水玉看向尋風,“哥哥……我要是叫你師兄,那不是暴露了嗎?還是哥哥好聽些吧!”


    “你聽明白了嗎?”尋風無心戲語。


    “明白了,三天嘛不就是,”少年扭了扭,又嘟著嘴賣著萌,“不用三天了,給你!”


    水玉把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扔給尋風,尋風接過,問道:“你會騙我了?”


    “哪敢!逗玩嘛!不過哥哥,這是什麽?”水玉站起來拍拍屁股。


    “你可看過?”尋風疑道。


    水玉搖頭,“未曾,哥哥不是不讓看嗎!我哪敢!”


    “不讓你看是為你好!”尋風展眉。


    水玉道:“哥哥,我看,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可膩歪了,怎麽到了我這,就這樣不近人情!留給我的隻有冷臉,哥哥你心裏到底……”


    尋風敞開了門,站在門口,道:“走吧!”


    少年雙手叉腰,氣說:“哥哥,過河就拆橋啊!”


    “這次你辦事不利,何言拆橋?”


    “哥哥……”


    “我再說一次,不要叫我‘哥哥’,走吧!”


    “也罷,哥哥,你那心裏啊,隻有你家的太子殿下,哪裏裝的下水玉啊,我不強求!”少年拍拍屁股,搖搖地走到了門口,路過尋風,看了一眼,本想就此離去。


    誰料尋風竟然抓住了少年的手腕,沉沉說了一句,“水玉,你最好離太子殿下遠一些!”


    水玉淺笑,“那可是不行,我可是皇上親封的‘雅妙公子’,我的任務就是伴在太子殿下身旁啊,哥哥怕是腦子不好了,那我給您提醒一句吧!”


    “你懂我意思,走吧!”


    水玉挑眉道:“水玉也提醒哥哥一句,你心底,若是存著太子,哥哥的大計怕是要涼了!”


    “走吧!”尋風冷道。


    少年淺笑一聲,走了出去。


    尋風趕緊坐下,把琴挪到一旁,拿出盒子端正地放在了桌子上,靜默坐了良久,盯著盒麵一直看著,直至日落,屋子裏無人點燈,光線暗了下來,他才回神過來,關好了門窗,點了滿屋燭火,又坐好,緩緩打開盒子,拿出其中之物,不是什麽貴重之物,隻是一本薄書,是本醫術,已經破爛不堪殘缺不全,麵上泛黃。


    可尋風就是看見了這麽本書,突得哭了,情不能抑,情控不得,埋頭大哭,哭聲顫抖,他把書抱在懷裏,不敢揉不忍碰,可是自持不下,他是多麽不想惹淚弄髒了這本書,但是他做不到,他傷心至極,見此書憶起過往種種,更是放聲而哭。


    這本書的味道是那麽熟悉,他的肮髒過去,恐怕隻有這本書知道了吧!哭著哭著,他笑了,像是嘲笑,像是可憐,更像是對自己無話可說,良久,已至深夜,他放下書,開門站在院子裏,涼風吹在帶著淚痕的臉上,倒是清醒了,可謂清醒至極,他抬眼看向天上,昏沉黑暗,沒有月亮,像是他從前的日子,根本就是沒有光的,他想著又笑著,所有都淡然了,過去的齷齪,都隨風散去也無妨,他拿起那本書涼薄地扔進了火盆,很快就燒了起來,火很大很旺很暖,他仿佛想起,曾幾何時,有個孩子,寧可自己凍死,也不願燒了這本書取暖,可是事實證明,這本書的價值也隻有取暖了,不過很快,火苗就滅的一絲不剩,果然被人瞧不起的東西連火光都如此廉價,世人皆拜高踩低,好似也沒什麽不對,尋風就看著那燒盡的灰燼站了一晚上。


    過了幾天宮裏都沒有消息……尚書宮府……終於急不可耐了。


    “老爺,您怎麽能不管晞兒了,他都已經多少天沒回來了,老爺您怎麽也不著急呢?”宮夫人拉著宮尚書,眼睛裏都是熱淚,心急的不行。


    宮尚書搖搖頭,無奈坐下,不敢看宮夫人已經紅潤的雙眼,隻得連連歎氣,痛苦道:“夫人啊,我怎麽能不想救啊,那也是我寵了快二十年的兒子啊!不是我不想啊,晞兒他這次是真的犯了大錯了啊!不知如何救啊!”


    “怎麽會這樣呢,事態怎會發展到如此境地啊,我的晞兒!”宮夫人心痛道。


    宮尚書明目,“夫人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出我們的晞兒的,那是我們的兒子,我就是拚了性命,也會……”


    宮夫人慌,拉著宮尚書哭道:“不!老爺,你可不能去冒險呐,你要是倒了宮家可怎麽辦啊?”


    “不,夫人,我會救出我們的晞兒,你放心!”


    宮家夫婦抱在一起,夫婦二人滿心係著宮晞,宮夫人想著這十幾年來與宮晞相伴生活的點滴,宮尚書眼神中透露著堅定,似是想到了書房中搜羅的證據,又想來平日裏從不結黨營私,不偏不倚,對於朝堂早就沒有了野心,可是這一次,倒是多了些無所畏懼。


    夫婦二人有意避世,奈何身在朝堂如何能避,往往禍從天降,避無可避,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可宮尚書好歹也是在朝堂摸爬滾打多年,又何懼明槍暗箭。


    “夫人安心,我這就去上折子,力證吾兒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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