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當然要起疑,李晴剛剛起來,新鮮空氣都沒來的呼吸,何況李晴這身體都沒好利索,還掛著繃帶,老太太有多疼愛李晴慣是不用言明也清楚,那可是捧在心尖上的肉啊,能要讓李晴拖著病體去送東西,這到底是多重要的一個寶貝啊,可是依老太太的脾氣,就算是多重要的東西也用不著一個病號啊。李晴細想這借口,要是說去看望即墨斕曄,那就更是扯淡,她一個好人是有多金貴要李晴這麽個傷者大費周章去探望,老太太連麵都不和李晴見一下,陳媽媽就拖著李晴出府了,這自然不對勁兒。


    可李晴又想著,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妨先完成任務再回府也不遲,萬一那東西真是十萬火急之物呢!老太太囑咐的,李晴也不想違逆,看了看泓燚就往陳府方向走。


    誰料才走出沒多遠,就聽四周議論紛紛,泓燚便發現來的方向一片紅暈,濃煙升起,這是——起火了,李晴一眼望去,頓時雙腿發軟,那可不就是旺逸院的方向,李晴大慌,拉著泓燚不相信的確定詢問:“四……四火……你看……你看那是不是祖母……”


    泓燚反握住李晴,“小姐,先別慌,我們回去看看!”


    旺逸院靠近後門,李晴和泓燚本就沒走遠,又加上六神無主,發瘋似的跑回去,很快就回來了,可誰料這大火來勢洶洶,加之這深秋將要入冬之際,火勢已經蔓延至旺逸院外了,已經是勢不可擋。


    二人趕到時,下人們正在一窩蜂地救火,各跑各的,場麵極度混亂嘈雜,身處其中會雙耳充血,根本聽不清周遭具體的聲音,李晴心神大亂,一門心思地要衝進去,涕泗橫流地大喊著:“祖母!祖母!”


    泓燚的悲痛也不會少於李晴,雖然老太太與泓燚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而隻是老太太平常太過慈愛,對小輩是真的喜愛關護,給了李晴泓燚不少的安全感,老太太和李晴是這輩子唯二沒有把泓燚當做下人的主子,他自然也不是狼心狗肺,看到旺逸院燒成火海,又怎能不想立刻衝進去救人,他心裏火燒般難受。


    但是泓燚心底的理性告訴他,他就是拚上性命也絕不能讓李晴有事,這是底線,他死死擋在李晴身前,緊緊拉住失去理智的李晴,李晴發狂地推開所有阻擋她的,完全不顧肩上的傷,傷口早就開裂,繃帶也早就被李晴扔的遠遠的不知所蹤,無奈之下,泓燚慌亂中用力抱住了李晴,非常大的聲音吼著:“小姐!你別動!泓燚去!”


    泓燚一向是呆呆傻傻,文靜乖巧的,從沒有逾矩過,若不是所有人都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他不會如此,李晴也是被他的反常嚇到了,頭頂一震,愣是真的沒動,凝固在原地,她從沒有見過泓燚這副樣子。李晴傻傻地看著泓燚,眼眶裏全是熱淚,泓燚又重複了一遍說:“你不能動!”


    情況緊急,泓燚順手搶過旁邊剛打水跑來的下人手中的桶,一把舉過頭頂,澆濕了自己,二話沒說跑進了火海,一係列動作順利流暢,快到李晴都沒來得及插上一句,“四火,不要!”


    眼看泓燚也不在身邊,李晴斷不會自己畏縮起來,癲狂更甚,扔開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胡亂推開擋路的救火的下人,李晴一心也想衝進火海,可是周遭盡是亂亂哄哄,李晴的腿上好如千斤重,頭裏仿佛有萬蟻啃食,倒是沒了力氣,就在李晴控製不住自己大叫盲衝之際,李晴突然感受到後背被人點了一下,頓時眼前漆黑,頭腦無意識,身體徹底放鬆倒了下去,這才得以安靜。


    待到醒來,李晴隱隱約約看到天花板很是陌生,由於意識沒有清醒,還在睡與不睡之間抉擇迷糊著,噩夢襲來,眼前突然鮮紅浸染,火海襲來,李晴嚇得坐起來大叫:“四火!”


    沒想到,李晴醒神過來,看到的第一人竟是——北辰軒!墨王在身邊,李晴下意識縮到床角,脫口而問:“墨王!我祖母呢?祖母!祖母怎麽樣?”


    北辰軒麵色平靜,雙眸深邃,神情淡漠,眉頭微蹙,磁性帶有些許微顫地說:“火勢太大,無力回天!不過……你那個小跟班兒沒事!”


    李晴團成一團,緊緊抱著腿,絲毫沒有注意到右肩包紮好的傷口,傷口又一次撕裂,衣服上漸漸染上紅色,從一點紅慢慢暈染,李晴精神崩潰大哭,捂著頭叫起來,“亂說!放屁!你給我滾!祖母是最好的祖母,她是我奶奶!你tm死了她老人家也會好好活著,你少嘴裏噴糞!”


    北辰軒平靜站起,在床前負手而立,沉聲說道:“蘭兒,朕是太縱著你了嗎,讓你這種語氣和朕說話,朕諒你痛失至親,先不計較!來,過來!”北辰軒伸出右手,停在空中,等待著另一隻手牽過來。


    李晴沒有心思看他,沒有發現北辰軒氣度大改,帝王之氣已誠然在線,北辰軒一向陰冷沉穩,登上龍椅之後霸氣更甚,旁人多靠近一點就要被他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凍住。李晴沒有注意北辰軒早就不是那個喜著藍色華服做事雷厲性情孤傲的清冷王爺了。


    現在立而李晴麵前的隻有習朝二世君王北辰軒,他身上自然是皇帝專屬龍袍,黛烏色長袍上繡著金絲龍紋,腰間玉帶嵌著琉紅寶石,兩側還係著香囊玉佩,束發冠更是十足十的氣派,眼瞧與墨王已是判若兩人。


    李晴有些清醒,緩緩把頭從手掌裏拔出來,一頓一頓地說道:“你……你剛才說……四火沒事?”


    墨王不動,略顯憂傷,輕輕答:“是!”


    “他在哪?”李晴又急了起來,聲音又漸升高,尾音顫的不成樣子。


    “清風!”


    北辰軒開口,一黑衣人立刻進來,正是清風,俯身行禮,鏗鏘應:“是!”


    “去把他帶來!”


    清風明白,話不多說,速速出去。


    北辰軒沒有放下手,耐著性子,繼續道:“蘭兒,已經去帶人了,你可以過來了吧!”


    李晴坐正,理了理衣服,憋回了眼淚,長舒一口氣,肅然道:“我有話問你!”


    北辰軒收回手保持原站姿負手而立,麵不改色,柔說:“問!”


    李晴的問題很多,一時全部湧進來腦袋裏,關於宮晞的,關於皇上的,關於祖母的,還有更多到底都是不是北辰軒幹的,李晴不分主次,想到什麽問什麽,狠道:“是你阻止我?”


    “情況緊急,朕不能眼瞧著你去送死!”北辰軒凝眉。


    李晴紅了眼道:“那你告訴我,我祖母!祖母是怎麽死的?”


    北辰軒毫無反應道:“天災熱火!”


    “哈哈,”李晴眼中鄙夷著,“敢做不敢說嗎,你若是不知道,又怎麽恰巧出現在即墨府?請編一個合理的理由!”


    北辰軒握拳,“子車氏蠢蠢欲動,朕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李晴咬牙,“所以你和後媽狼狽為奸?”


    北辰軒看向李晴,更溫柔說:“隻是有些利用價值,合作一下!”


    李晴蔑視冷笑,站了起來,她高高地站在床上,卻站不穩,搖搖晃晃,指著北辰軒,哭道:“那你可知道,後媽想要殺的,是我!你也要縱容她動手嗎?”


    “嗬!”北辰軒冷笑,“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他說著,目光自覺落到李晴肩胸上的那片紅暈,又大了一圈,李晴像是錯覺看到,北辰軒是在發狠,一副悔不當初的神色,麵目鐵青。


    李晴覺得可笑,接著北辰軒冷笑起來,甚至有絲諷刺,李晴沒站穩,摔倒了她又慢慢爬到床邊,下床貼著床邊站著,臉頰上劃下一滴淚,問:“是你把二哥調走的!”


    北辰軒語氣怪異起來,“你的那個繼母,有些難纏,不過,朕不在意,朕在意的隻有一點,蘭兒,大婚之日,你也舍得丟下朕一走了之,留了一個冒牌貨給朕,你可真是貼心!”


    李晴噎了一下,不是被北辰軒的厚臉皮驚著了,而是他居然說正經的即墨斕舒是冒牌貨,他腦子沒病吧,李晴更加確定,北辰軒根本不愛即墨斕舒,可能隻是利用,或者更廉價,即墨斕舒隻是他一個需要排解苦痛發泄的借口,北辰軒認的就是這張臉,可能這張臉太過有魅力,榮幸的被北辰軒看上並認定了坑,李晴又何其無辜。


    李晴麵容緊繃,顫聲質問:“成王敗寇,你得了今天這個皇位,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不過勝利登上皇位的人分兩種,一種是踩著旁人們的白骨上位,一種是聯合勞苦大眾一起努力拚來的,你是哪種?”


    北辰軒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眼中更加深不可測,反問道:“蘭兒覺得朕是哪種?”


    李晴抖了抖睫毛,又問:“皇上呢?”


    “死了!”北辰軒倒是有問必答,隻是這答案當真直白殘忍。


    李晴控製不住淚腺,咬牙抬頭,希望可以憋回眼淚,還想要著尊嚴,卻終是沒出息地問:“你會痛嗎?”李晴真想立刻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會不會後悔。


    北辰軒隱隱眉尾抽了一抽,道:“疼,至少證明還活著!蘭兒,你我若是易地而處,你便能體會了……”


    李晴不知受了他哪句話的刺激,或是一句話,一個詞,當即反駁道:“北辰軒,我討厭死你這副冷僻冷血強橫的脾氣了,你到底在別扭什麽?你是……可能他們對不起你,皇上何辜,他始終把你當做皇叔,給了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還不夠嗎?你為何苦苦相逼,把他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可是痛快了?”


    北辰軒依然冷靜,沒有換掉神情,高傲地道:“一人之下始終是一人之下,莫不如走上那萬人之巔來得痛快!蘭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和母親的日子是怎麽過得,太難熬,都不敢回頭想,明明都是治國之才,憑什麽他就能獲滿堂稱讚,我就活該被人打罵,這都是憑什麽?”北辰軒想問的太多,他也知道,沒人能回答他,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問給誰聽的,這話有沒有意義,但是憋了太久了,不吐不快。


    “好,你大仇得報,你現在幸福了?”


    李晴說這話,本想刺一刺北辰軒,沒想到北辰軒真的動容了,眼眶中多了晶瑩的液體,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滑下來了,他哭了,是那麽的可憐,他道:“在蜜罐裏待久了,碰到蝴蝶都覺得危險,相反,我常年在深淵裏活著,隻要能有人拉我出來,我就覺得……幸福了!”


    李晴閉上雙眼,緊緊氣喘,恨道:“你多可憐就有多可恨,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無妨,你在我身邊,我們可以慢慢來,來!蘭兒,過來!”北辰軒又伸出了手,李晴還是一如既往地默然相對,根本不願意抬眼看他。


    北辰軒每走近李晴一步,李晴便躲閃一步,李晴的肩傷反複開裂多次,實在禁不起折騰了,北辰軒為了嗬護李晴的心情不再大起伏,隻好又立在原處,沉說:“朕不是有意要殺你祖母!朕不想!”


    李晴漠然,眼神愈發凶狠直視北辰軒,惡惡地定住,額間皆是毛毛虛汗,她心底恨極,一字一字地用力說:“你殺了值得讓我跟你拚命的人!”


    北辰軒見不得李晴這副模樣,他生氣又更加心疼,他沒有辦法,事情已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也不想,可是事已至此,後悔何用,北辰軒深愛李晴,隻想李晴能待在自己身邊哪都不要去,隻要李晴能在身側相伴,就算是滿腔恨意,也是說明自己在她心裏還能有一席之地,為了挽留,北辰軒別無他法,隻能盡力討好道:“朕會對你好的!”


    李晴對北辰軒的話根本不在乎半分,冷說:“你這莫名的自信我隻會覺得惡心,我再問你,宮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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