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知道尋風的臭脾氣,尋風一開口轟人就絕是留不得了,而且水玉也不敢賴在這不走,萬一碰上了李晴不就是尷尬了,現在可不是相見的好時候,他肮髒的過去巴不得藏起來,深埋地底,再也不揭開,故而水玉沒有逗留,一下子走出去老遠,他隨腳歇在了一家茶鋪,背影落寞,天氣蕭瑟,舉杯正回想著方才與尋風的對話。


    “後悔?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


    字字誅心,他的確沒有權力後悔,人都殺了,又何必事後做出慈悲心腸,日日折磨他的,無非是嫉妒。


    水玉擁有了青梅竹馬,擁有了慈愛的父母,擁有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嫉妒的發狂。


    憑什麽?


    憑什麽齊皓思那個人渣,衣冠禽獸可以擁有這些,投胎可真不公平!


    他越想,越恨自己擁有的不過是偷來的,為什麽就那樣卑微呢,卑微到連愛也要偷。


    突得脖子上搭了一把劍,而後一聲:“別動!”


    水玉看到來人的臉,驚歎了,手裏拿的杯子摔到了地上,整個人從頭頂嘛到了腳尖,愕然道:“小舒!”


    李晴眼神陰鬱,流暢收起劍,不緊不慢坐下,穩穩倒了杯水,晃了晃杯中水,一側嘴角勾起,“是我,水玉?”


    水玉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可那聲稱呼卻叫整顆心沉到了冰山裏,他錯愕,說:“小舒……,你聽見了?”


    “是,包括尋風他眼睛完好無損,他想要做什麽,你們兩個是什麽東西,我都聽見了!一清二楚!”李晴超乎從前的鎮定,麵上無喜無怒,最是瘮人,暴風雨前不正是寧靜的。


    而隻有李晴心裏難過,之所以她現在亂不起來,是因為她已經震驚過了,她剛知道席宵隱疾的真相,心情複雜糾纏,不自知就走到了尋風這裏,她看尋風禁閉房門,本來是要折回去的,而李晴突得耳力大發,不想聽到屋內尋風的病患竟是齊皓思,李晴本意不想偷聽,隻是他們在談論席宵,李晴就沒邁動步子,一聽便一發不可收拾,每個字都如五雷轟頂般震懾著李晴每一寸精神,她沒有失控地衝進去,反而是學乖了,克製了情緒,仔細聽著,一字一句都不敢漏下。


    這三年李晴和尋風沒有白學,學會了忍耐。她這才明白,原來尋風就是這樣忍耐在席宵旁邊的。


    “你還想問什麽?”水玉努力克製著自己,他還想裝到最後一刻,洗腦一切都沒有變過也許就真的不會變,可見他拿著茶盞的手握得緊了。


    “沒有,還有什麽好問的,剛才追你出來,是有好多話,可是現在,我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不!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太惡心了……”李晴眼含熱淚,時而平靜,時而激動。


    水玉終是忍不住了,他握住李晴的手,懇求著:“小舒,這麽多年,我對你是真的啊!”


    李晴抽出手,冷笑道:“真真假假,有意思嗎?”


    “小舒,你忘了?我們一起出城,一起去買你最愛吃的……還有還有……”


    唯有美好的回憶才能掩蓋醜陋的真相,他思緒混亂,想起什麽便說什麽,抱著希望。


    李晴看著他,隻覺得可笑,冷道:“你說了這麽多,可是我不記得了。”


    麵對掏心的渴求,最無力的便是對上滿不在乎的冷意,水玉頭腦不察,沒有想到李晴若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又何必追出來。可隱藏了那麽多年的秘密就毫無掩飾叫親近的人撕開,誰又能冷靜。


    “是啊,你不記得了,很多很多,你都不記得了!”水玉一副落寞的樣子。


    李晴想到既然皓思一早就和尋風勾結在一起了,當初的雅妙公子定是沒少和暮星醫仙私會,不然也不會在席宵旁邊院子裏撞見,而再早,皓思和斕舒一同外出遭了埋伏,李晴才陰差陽錯穿越過來,這其中有什麽聯係,李晴不問不快:“直說吧!當日有人追殺綁架我,是你吧!”


    水玉沉默良久,道:“是!”


    “意欲何為?”


    “挑撥關係……可是,我沒想殺你!”


    “哼,這還重要嗎?如今……我不知道該叫你小思還是水玉了,反正……你說我不記得和你的事,不記得很多,我明確告訴你,我是記得你的!我曾也是記得你的!”說完,李晴走了,不知道何去何從,但還是走了,毅然決然,她已經無法麵對水玉和尋風了,蛇鼠一窩,肮髒至極。


    李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你真的記得我嗎?”皓思喃喃,聲音極低,低到隻有他的心能聽到,且強烈地回應他。


    李晴摸索去了暮星國宮的方向,她總覺得還是要去看看席宵的,雖然本做好了了斷,做好了不再相見的意誌了,可眼下,她又能如何呢!


    自己視作摯友的人,或是良師,尋風亦師亦友,可這樣一個人,或許自己從沒看透過他……


    曾在不久前,李晴已經做好了打算,後半生就和尋風一起住著就好了,縱使她特別想宮晞,但是她更想要安穩的生活,有尋風陪著,李晴想他看不見,自己還沒有太大的負擔,就這樣平淡的生活,沒有愛情沒有親情也挺好的。


    反正有泓燚有師傅有春青有姐姐,至於其他人,李晴除了宮晞已了無牽掛,所以才會描了一幅畫像,拿出來時不時看看。而宮晞在眾人口中,已經死了三年了,李晴也執著不下去了。她是真的,真的想要每天隻練練功,畫畫景就好了,可是,尋風不是尋風,醫仙不是醫仙,這到底算什麽?


    一切變得那樣滑稽,所有的相處輕賤的一文不值,又要如何自處……


    走了一日,李晴不知不覺繞到城東來了,這裏確實和諧安詳,不知哪裏就會衝撞國運了,李晴從來不信天象之說,也真搞不懂暮星國主為何要信。


    李晴走得急,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又累又餓,縱使有武功傍身不會那麽辛苦,但是餓也是實打實的!


    李晴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經叫了好久了,腹內真真是空空如也。李晴停在麵攤旁,聞著味道,蹲在旁邊,李晴不想偷不想乞討,隻能望梅止渴。可就是這樣,麵攤小販也容不得李晴,態度極其不好,破口大罵趕走了李晴,還直說晦氣。


    “那麽漂亮一姑娘,怎麽是叫花子!”


    得這樣一句話,足夠李晴自嘲,她甚至開始惡心自己了,惡心自己活的不明不白,好像就沒理順過,還誰都相信,可就算這樣也沒資格算得上是個笑話……


    李晴沒法子,隻好捂著肚子漂流在大街上,現在又找不到席宵,她無家可歸,泓燚也不在身邊,李晴心裏的痛苦沒有爆發出來,始終是憋屈的。


    一老伯拍拍李晴的肩膀,道:“姑娘,你可是想吃碗麵啊?”


    “我……”李晴特別特別想,又不好意思,還是搖搖頭閉起口來。


    老伯很熱情,道:“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剛才看你蹲在麵攤旁邊有一會兒了,看你穿得也不俗,是不是出門忘記帶錢了!”


    “大叔,我……我和家裏人鬧翻了,跑出來,不認得路了,又沒帶錢,我已經食不果腹了!天又黑了,我無處可去了!”李晴隻好換了一種穩妥的說法,期待老伯能把她帶回家,雖然她看不起這樣的自己,但還是會忍不住期待。


    “那姑娘先去我家湊活一晚吧,我家內人做麵也挺好吃!”


    “感激不盡!”


    一個人落魄的時候,不知何歸的時候,一碗熱麵,一隅小屋,無疑是雪中送炭,李晴沒想到真能遇到好心人收留自己,這可遇不可求,人間的真情化開了李晴要凍住的心,有了尋風的欺騙,她誰也不敢信了,但是她還是又信了這個老伯。


    李晴辭別了老伯,休息一晚,該出發了,李晴才出來,就聽村口有人議論,


    “太子殿下要來咱們東城了!”


    “是了,不曉得這是吹的什麽風,竟把太子殿下吹來了!”


    “是啊,好像城主已經去迎接了!”


    李晴一聽,趕緊跑去城主官邸,她被攔著,沒有見到,反而她看見了尋風,看來尋風注定比她先見到席宵了,李晴隻好先躲著。


    李晴想著先回老伯家避著,再想辦法,沒想到,老伯家中已經空空如也了。


    李晴慌了,又跑回去找城主,城主沒見到,但是李晴知道了,席宵此行目的是要抓回元村村長,殺了村長,元村改了名字,合到別的村子裏去,這樣就不會牽連國運了,看來機緣巧合下李晴住的村子正是元村,幫了李晴的老伯正是元村村長了,聽聞這個計策是太子殿下的,現在他應該是押著村長回國宮作法獻祭了。


    那尋風也跟著了嗎?


    李晴心裏不得不這麽問。


    李晴盡力追著他們,想著怎麽也要見他們說清楚。李晴還沒跑到國宮殿,就已經聽到,三日後法師作法,活人獻祭,祈求太平等等,李晴再找到宮門口時,李晴清楚地知道,守衛已經換了一批,李晴敢說,她在暮星熟的人,除了席宵,就是這幫守門了,現在她可以確定,這是尋風的人了,她和尋風也是一起三年,這些人她識得。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宮裏發生了什麽地覆天翻的變化。


    暮星喜文厭武,尋風私兵不少,又聯合江湖勢力,此番來勢洶洶,計劃周密,尋風在宮裏行動,他的人又團團圍了國宮,裏應外合。國主沒做提防,尋風一舉拿下,沒有廢話便殺了國主國後,封鎖消息又極好,現在暮星國殿裏亂作一團,而子民卻一無所知,這場叛亂來得迅速,是那樣幹淨利落,又平靜得不像話,李晴被擋在外麵,不知狀況,心急如焚,無所適從。偏偏暮星沒有狗洞,圍牆極高,李晴發揮不了身材嬌小的優勢,學的輕功又達不到高度,隻能守在門口,希望能聽聽動靜。什麽也做不了的無助感壓迫的她已經怕到極點了。


    夜深,國宮裏溜出來一個馬車,李晴直覺,跟了上去,輕功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李晴跟著,心裏又緊張又害怕,跟到了一片荒地裏,眼見馬車裏丟下一個人,李晴等他們走遠,跑過去看,那人傷痕累累,全身沒一處好地方,天色黑暗,這人又鼻青臉腫,麵目不清,滿身血跡,李晴探他鼻息,還沒死。


    “少姐……”


    那人氣息奄奄,吐出這麽一句,這奇怪的口音……李晴搖著他,大叫:“朝斜!朝斜!是你嗎?”


    “小姐,我家主子……被……被……”朝斜艱難地說著,馬上就要用光了全部力氣一樣。


    李晴怕朝斜睡過去,扯著嗓子問:“朝斜!朝斜!席宵!席宵怎麽了?”


    朝斜聲音特別輕,李晴將耳朵靠近他,不敢呼吸,仔細聽著,“主子被醫仙帶走了!由此向西……有主子的一個私宅……”


    再之後,朝斜太虛弱了,李晴連背帶拖地把他安置了一個穩妥好找的地方。找到了那個他口中的私宅,尋風沒在,空空蕩蕩,豪華至極,裏麵有琵琶,有古琴,還有一個屋子掛滿了尋風的畫像。李晴取了一件紅衣披在身上,然後才胡亂地找著尋風可能會帶席宵去哪,最後李晴跑回了尋風住宅的後山,後山有一處,尋風不許人去,旁日裏,李晴才不屑窺探人家的秘密,而現在,她好像知道了那處地方存在的必要了。


    李晴跑過去,如所想看到了席宵,他滿身是血,臉色蒼白,卻笑著朝李晴走了過來,腳底發軟倒在了李晴懷裏,李晴抱住了席宵,卻沒有站穩,二人坐倒在了地上,席宵靠在了李晴的懷裏,他全身冰涼,明明已經沒有了力氣,卻仍說:“我沒事!”


    李晴看到他身後走過的地方,有個大坑,那是蠆盆之刑。


    這是李晴第一次見他一身白衣,卻已然看不出這衣衫是白色的了,全身的破洞和鮮血,汙泥遍布,李晴緊緊抱著他,二人倚在一起,坐在地上,心裏的多番就要把她撕碎,李晴眼眶中含著熱淚,喉嚨一陣血腥之氣,勉力說道:“席宵……席宵……”


    席宵強撐著睜開眼睛,眼神渙散,看著李晴,費力說道:“臭丫頭,我沒事……”


    ------題外話------


    有些草,隻能這樣了,小劇場補償


    花瑟回暮星船上......


    “這水溫正合適,要不要一起洗澡?”席宵撥弄著浴桶裏的水問。


    李晴懵逼:“什麽?”


    “本太子問你可要一起沐浴?”


    “......我是女的!”


    “哦!忘了!”席宵沒什麽波瀾,還是看看浴桶。


    “那我先出去!”李晴白眼。


    “本太子的香球呢?”席宵皺眉問。


    “......你該不會是忘了你是男的吧!”


    “哦!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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