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姐姐知道那套茶具是大哥送女兒的,大約是覺得要向大哥道歉才誠懇些吧,可是,娘,東西送給誰了不就應該是誰的嗎?柔姐姐為什麽不向我道歉呢?”


    “因為你大哥傻嘛!”我娘將那碟粽子推到大哥麵前,笑眯眯問道:“澈兒,那個什麽柔不柔的,好不好看?”


    “兒子沒看,不知道。”


    “哎~怎麽能不看呢?這嬌滴滴像花兒一樣的小姑娘為娘都喜歡看,你一個大小夥子怎麽能不看呢?要抓住機會才行!”


    大哥正色道:“兒子又不是外頭的浪蕩子,身上既有婚約為什麽還要看別的女子?”


    “傻兒子,這白送上門兒的姑娘多難得啊,天底下有幾樁這樣的好事兒呢!你就是看了那林家姑娘也不知道,沒事兒的,娘給你撐腰,兒子你就放肆大膽的看!”


    “娘,您就不要跟著妹妹一起鬧了,不管林小姐知不知道,兒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您也說了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不論這其中有何緣故,隻要兒子行得正走得直便無愧。”


    我爹摸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須,滿意地點點頭。我娘嘴上抱怨著爹和大哥一個老古板一個小古板,其實眉開眼笑全沒有嫌棄他倆的意思,然後讓我爹現在就給林成岩寫信,問問他姝媛姐姐的身子養的如何了,也該給他倆定個日子準備完婚了。


    大哥聞言耳朵又紅了起來,方才一臉嚴肅的樣子拋到了九霄雲外,磕磕巴巴說自己歲數還小,晚兩年也是一樣的。


    可我娘壓根兒沒理他,喊英晨姑姑進來說要給二嬸去信,請她走一趟寧國公府見見柳夫人,聘禮什麽的她們看著定就行了,反正她也弄不明白,就不跟著摻和了。


    我覺得,她隻是懶而已,不由得心疼起二嬸來。


    兩封書信一個往西送去了寧西軍駐地,一封送回了金隅,很快就都收到了回信。


    林成岩意料之中沒多高興也沒不高興,客客氣氣地表示他是個粗人不懂這些,當初太後賜婚因為兩個孩子年紀小沒有定下日子,既然姝媛姐姐身子已大好,那就請她老人家做主擇日完婚。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爹娘立刻就同意了,至於大哥?他的意見不重要。


    二嬸則是一接到我娘的信就直奔寧國公府,跟柳夫人越聊越投機,若不是太後召祖母進宮將日子定在三年後的七月初七,她們簡直恨不得立刻把大哥拽回去完婚。


    至於日子為何定在三年後,祖母的意思是他們倆現在年紀不算大,等個兩三年無妨,時間充裕些也可以讓兩家好好準備準備,畢竟不論是寧國公府還是定北侯府都許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小到一根針都馬虎不得,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


    乳娘知道後有些小小的失望,她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她跟二嬸、柳夫人是一黨的人,都盼著他們早點完婚。


    隻有我知道這日子是在姐姐暗中運作後才定下來的,三年後是開文二十六年,前世那年的春夏交接之時,正是父母兄長喪命之日。


    我明白姐姐的心思,雖然我們姐妹一起歸來誓保定北侯府全家平安,可那一天沒到,我們心裏就會一直不安。將大哥與姝媛姐姐的婚事定在七月,是給我們一個希望,也是給姝媛姐姐一個轉機。


    萬一我們失敗了,她還可以有新的開始。


    這一世並不是一切都盡在掌握。我們歸來兩年有餘,許多事都是前世沒有發生過的變數,雖然都不算大事,沒有改變大體走向,但蝴蝶一舞海嘯起,沒人會完全篤定將來會發生的事,即便是有神明之力的惠通方丈也不會說自己有十足把握,何況是姐姐和我?


    最重要的是,我們並沒有找到那個給大哥致命一擊的奸細。這個人隱藏的太深了,田異在大哥身邊這麽久都沒有找到線索,連莫為茶樓也沒有消息。


    這讓我們很不安,因為世上不會有做事不留下一點痕跡的人,除非,他不是人。


    這個念頭一起,我便更加不安。


    我不是迷信鬼神之人,但自從重新回到這裏,見過惠通方丈,我也沒法再說這世上的事是隻憑人力就可改變的話了。


    為了盡快找出大哥身邊的可疑之人,我讓景北回到了大哥身邊伺候,將大哥身邊有內賊的懷疑告訴了他,叮囑他和景南一定要寸步不離跟著大哥,若有可疑之人不要輕舉妄動,第一時間告訴田異。


    可我們緊張兮兮盯了很久,久到又過了三個除夕,我又過了三個生日,個子長到隻差我娘半個頭,可除了王以柔換了八百個借口接近大哥外,什麽可疑的人都沒有。


    容翹堅定地認為王以柔是想攀大哥的高枝兒,無數次當著王以柔的麵兒明朝暗諷,乳娘大約也是這麽想,所以象征性製止容翹幾次後便視而不見了。


    對比乳娘和容翹,我和容平就顯得疑神疑鬼多了,整日盯著王以柔不放,神出鬼沒出現在她準備出門或見去大哥的路上以及已經見到大哥的時候。


    她纏著大哥這事兒整座定北城都快人盡皆知了,申嬤嬤為此特意去流芳院找過馮氏和朱氏好幾次,不得不明說大哥與寧國公家的大小姐得太後賜婚,婚期已定,還說了玉家有男不納妾的祖訓,絕不會有任何人能妄想改了這條規矩。


    馮氏和朱氏都是大虞人,顯然是聽得懂申嬤嬤的話,也禁過王以柔的足不許她出門。可一等她解了禁,仍然我行我素想法設法出現在大哥麵前,這讓我和容平更加篤定她有問題,不禁懷疑到王通身上。


    能給王以柔撐腰不拿嫡母和生母的話當回事的,隻有她父親了。若無王通指使,她怎麽會有這個膽子?王通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會放任她做出這種不要臉麵的事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支持她對大哥別有所圖。


    既然有了懷疑,那必定要著手調查。


    王通是晉陽王家的一個旁支出身,若是論起淵源,輔佐太祖開國建立大虞的文皇後也留著晉陽王家的血,但即便是正經晉陽王氏出身的當朝宰相王憶,他的祖輩與文皇後那也是要往上數四輩兒不止的血緣,連五服都出了。而王通這一脈還不如玉似瀅的外祖與王相家的血緣近,更別提蹭文皇後的名兒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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