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又道:“還有那個小流氓為何一頭撞死了?你大哥又不是捉鬼的鍾馗,明明長的瀟灑帥氣一表人才,是咱們金隅城數得上名的美男子,眼看他成婚多少人家的姑娘心都快碎了......咳咳,扯遠了,我的意思是吧,雖然說他是個當兵的總會不自覺露出殺氣,可說什麽都不至於讓人嚇破了膽一心求死吧?”


    “是啊,為什麽呢?這可真是個令人深思的問題。”


    “這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淮陽侯那個孫子叫什麽來著?算了不重要,反正那個小混球自出生開始就被他爺爺嬌慣的不像話,見什麽都想要,隔壁崔尚書的兒子連衣賞都被他扒下來搶走過。可這小混球去年偏偏遇上一個貞潔烈女,他想盡法子都沒法能逼人就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要毀了人家,你猜,他幹什麽了?”


    “我猜......他下藥了?”


    林念點了下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說藥也不算藥,說不算藥又是藥。”


    “林小姐,你要是再像寫戲文似的這麽跟我說話,別怪我不講禮數叫人請你出去了。”


    “別呀,說說話怎麽還急眼了呢?我好好說,好好說,”林念捧起茶杯,從她的位置上下來走到我這邊,一屁股挨著我坐下,左顧右盼確定沒人偷聽似的,神神秘秘道:“你知道罌粟吧?”


    “啊?他這麽大膽?竟敢用罌粟?”我這次是真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大虞太祖開國時定下的第一條律法,就是不許種植、提煉和使用罌粟,如若發現不論多少,不論什麽理由就地斬立決,若是朝廷命官、王公貴族涉案,不僅丟命還會褫奪爵位,三族流放臨南。據說前朝末帝之所以那麽瘋癲,就是因為他喜食罌粟,一國之君尚且如此,何況平民?


    大約是見過那世道有多慘絕人寰,所以太祖極其痛恨罌粟,在朝期間雷厲風行殺了不少人,還留下遺詔說這條律法永不可廢,如有人妄圖修改這一條,天下皆可誅之。


    林念道:“淮陽侯家這熊孫子當真膽大包天,他從南汝偷偷運進來罌粟用到那姑娘身上,不久之後就把那姑娘折騰死了,這已經是死罪了吧?可他呢真是有一個曠世奇膽,他自己雖然不敢食用,但卻不介意以罌粟謀利,偷偷在永祥坊開了個地下鋪子售賣罌粟粉!哎呦喂,你是沒見著那場麵,黑咕隆咚煙火繚繞騷臭氣熏天,嘖,簡直了。”


    “嗬,這可真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了,他該不會被人用此事威脅所以才甘願以死嫁禍我大哥吧?”


    林念兩手一攤無奈道:“人已經死了,想問也問不出來了,說不定是他自己沒架得住誘惑也不是不可能,然後偏巧你大哥走了黴運撞上他發瘋呢!今早查封那鋪子之後赫兮就進宮去了,我估計不出三天,不對,兩天,淮陽侯府肯定有熱鬧看,崔尚書那些跟他家做鄰居的可要高興死了,要是我,一定在家門口放兩掛鞭炮熱鬧熱鬧。”


    “哼,罪有應得,活該!”


    “我還沒說完呢!”林念似笑非笑道:“赫兮查到那家地下鋪子時無意間發現圍觀人群中有一個男的特別眼熟,所以叫人暗中跟上,沒想到那男的竟從一個角門鑽進了桓王府,沒過多久又從那角門出來一人,你猜是誰?”


    我看了她一眼,揚聲道:“容翹!送客!”


    林念一聽立刻抱住我的胳膊不撒手,道:“哎呀別生氣呀!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賣關子了,真的,我發誓!我現在就告訴你,那人是個女的,就是你們家那個白蓮花小作精!”


    我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擺手讓容翹下去。


    見我沒什麽意外的樣子,林念才明白過來,嘟囔道:“原來你知道啊?沒意思!”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我問道。


    林念立刻來了精神,眼神狡黠問道:“怎麽,你要殺人滅口不成?”


    “滅口?我巴不得讓你去茶樓說書宣揚的全城皆知呢!”


    她聞言撇了撇嘴,抬著下巴道:“我這輩子可不想再拋頭露麵人盡皆知啦,我要做幕後,寫戲本子多有意思,登台唱戲這種事兒我可夠夠的了。”


    這女人,又開始說些讓人一腦袋漿糊的話,雖然她家隻是林家的旁支,家裏也隻剩下她一個孤女,可還是有家業在的,什麽時候唱過戲了?別說太後了,就是寧國公府也不會坐視不管啊,她又胡說八道些什麽?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並不理會她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問道:“問你呢,還有誰知道?”


    林念掰著手指數了起來:“我,赫兮,江禹,就是江禹去跟蹤的那個小綠茶,他原本是代王的近衛,幾年前赫兮不是去黔安道查那個侵地案嘛,代王怕他出事就派江禹護著,後來就留下了。”


    “我知道,”我記得那日在金樽閣,代王曾吩咐玄維派一個人沿路保護周赫兮,想來應該是這個江禹。


    “既然如此,那便是玉似瀅和桓王一對兒狼狽為奸,想要害我大哥了。”


    林念聞言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之前是猜的,現在聽你說更加確定了。”


    我看著她一臉興奮,忽然反應過來,於是問道:“你今天到底是做什麽來的?”


    她眨巴眨巴眼道:“讓你幫我選戲本子的名字呀!”


    “不是想要知道玉似瀅的事方便你下回寫那什麽高門侯府的戲文?”


    “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


    她一臉受傷,但我覺得,她是。


    在我點破她的來意後,不一會兒她就借口打點嫁妝逃跑了,這舉動讓我更加確信她今天別有目的,就是為了下一本戲文。


    聽說她煮粥烹茶焚香針線活什麽的一點兒都不會,她打點哪門子嫁妝?


    我去恩芙院找姐姐,不過那兒現在叫微風別院了,是三哥給姐姐改的名字,連匾額都是三哥親手做的。我將林念傳來的消息跟姐姐講了一遍,姐姐一邊繡著手裏的玉蘭花香囊一邊道:“那個地下鋪子,平王占一半,桓王隻占了兩股,丟了他是不心疼,倒是平王要肉疼了。不過眼下他們倆也顧不得想銀子的事,得趕快想個法子把自己摘幹淨才好,不然隻怕離褫奪封號不遠了。”


    “隻有褫奪封號那也太便宜他們了!”


    “你以為褫奪封號之後是什麽?是貶為庶人,成了庶人之後會是什麽下場,三歲小孩兒都知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瀛海錄之芙蓉花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薑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薑恕並收藏瀛海錄之芙蓉花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