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這次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把自己摘出去,根本顧不得其他事了。”姐姐繡完最後一針,將香囊托在手裏遞過來,問道:“好不好看?”


    “花瓣邊角摻了銀線?好看是好看,但是這緞子是不是顏色深了點,倒像是男子配的。”


    姐姐笑了笑,將香囊遞給了容微,然後朝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趁著這個機會一舉把他們拿下,可是事情不是這樣做的,小小,你要有耐心。”


    “姐姐,你總告訴我要循序漸進,要有耐心,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咱們已經回來五年了,趙軝和趙軫兩個王八蛋還活的好好的!還有玉似瀅也活得好好的!”


    “咱們也活的好好的,不是麽?”姐姐拍了拍我的說,道:“小小,你知道為什麽有些養豬的人家會養很久嗎?因為養的越久,豬的警惕性越小,越貪吃貪睡長得越肥,這樣殺了之後才會賣個好價錢。”


    “五年還不夠久嗎?”我有些泄氣。


    “不夠,他們肥的還不夠。”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夠?”


    姐姐原本溫柔的目光一下子變了,眼中鋒芒盡顯,低聲道:“到他們肥到民心盡失,人人得而誅之;到朝中能歸他們所用的人皆被連根拔起,再無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之輩;最重要的是,到那個一直隱藏在趙軫背後的人浮出水麵,否則我們永遠不能安心。”


    “還有,我們與東酈勢必會有一役,不止是為了你的仇,更是為了大虞。如今東酈做的手腳還不夠多,不夠我們順應天命民意出兵討伐,所以我們必須要等,等到一切時機成熟,然後還世人一個真正的大虞,還我們一個完整的玉家。”


    我承認,姐姐說得對。之前我也打定過一切都聽姐姐安排的主意,今天聽聞平王桓王竟摻和進地下罌粟鋪子,想著也許是個好機會,所以才來找姐姐商量,現在看來這次的事要便宜他們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次的事不用覺得可惜,趙軝和趙軫在那鋪子有股的事做的很隱秘,連契約都沒有,全憑口頭約定,哪怕是周赫兮查到了懷疑了,也拿不到證據。不過這次的事兒倒也不算浪費,趙軝和趙軫的聯盟本就貌合神離脆弱的很,若是趙軝知道是玉似瀅和趙軫聯手坑死了劉宗耀,以趙軝的性格會怎麽做?”


    “劉宗耀?淮陽侯的那個混賬孫子?”見姐姐點頭,我又道:“平王這個人善妒,多疑又小心眼兒的很,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錢袋子是被那對兒狗男女弄丟的,一定會氣個半死,然後找機會報複回去。可若是玉似瀅的名字傳到他耳朵了,萬一他恨上咱們可怎麽辦?”


    “你以為不傳過去就不恨了?他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戍邊大軍的幫助,寧國公林家是太後的母家,他不敢,靖國公宋家又是前朝血脈,他忌憚,滕王府執掌鎮海軍,可孟煬卻是代王的親舅舅親姑父,如何能歸順於他?”


    我接話道:“於是他和桓王才會不約而同打咱們家的主意,玉家區區一個侯府,先祖又隻是個鐵匠,他們便覺得好駕馭,隻要給點甜頭就能效忠於他們。大哥與寧國公府唯一的嫡女有婚約,林家沒有兒子,即便是過繼襲爵也比不上大哥這個親女婿,再加上祖母、娘和二嬸的出身,隻要掌握了一個定北侯府,就等於與朝中大半重臣有了關係。”


    姐姐笑道:“不錯,可是他們沒想到祖父、父親和二叔都是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性子,根本不為所動。原本以為玉家是打定主意中立了,沒想到轉頭定北侯府的二小姐就跟滕王府世子結了親,咱們就算是真心中立也是不能了,全天下都會認為玉家與孟家一體,都是皇長子的後盾。”


    “所以他們討厭代王和孟家,也討厭玉家,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可他們為什麽不想想,有些事並不是我們自願的,從娘、二嬸、大哥再到我,都是太後賜婚,陛下點頭的,又不是我們自己求來的,像誰稀罕似的!”


    “你是不稀罕,可有的是人稀罕!當年他們不是沒打過姝媛的主意,可前腳露出點兒心思,後腳太後一道懿旨姝媛就成了玉家的兒媳,你讓他們去恨太後?恨陛下?你也不動動你的小腦袋好好想想,”姐姐白了我一眼,繼續道:“恨不了太後和陛下,那就隻能恨儀妃魅惑了陛下,恨代王蒙蔽了陛下,也恨孟家和咱們家,因為隻有恨咱們,他們才會給自己製造陛下心裏也有他們的假象。要不怎麽說他們蠢,安王才是最聰明的那個,隻有安王知道聖心所在天命所歸,所以從來不爭不搶不妒,一心做個閑散王爺。”


    我撇了撇嘴,道:“生在皇家,怎麽可能對皇位沒興趣,不過是知道爭不過罷了,若是給安王機會,我就不信他不想試試。”


    “也許吧,不過我還是願意相信這世上有至純至孝之人。”姐姐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草杆撥弄起旁邊魚缸裏的小金魚。


    “姐姐,你什麽時候開始養金魚了?”


    她沒有回頭,雪白的玉頸被夕陽灑上薄薄地一層金色,頭上的蝴蝶簪子一顫一顫,像是花園裏盛開的牡丹一般,她櫻紅的唇瓣一開一合,我沒有聽清她說什麽,隻隱約聽到一句:“宮中日月長......”


    本以為旨意會過兩天才下來,沒想到第二天淮陽侯府就被抄家了,是二叔親自帶人去的,還是陛下的旨意,桃嬤嬤說這是陛下在為定北侯府撐腰呢!


    五哥這次沒反駁,因為他正老老實實在嘉樂堂跪著向列祖列宗懺悔自己逃學的罪過,誰叫他去淮陽侯府外頭看熱鬧,結果被二叔當場揪住呢!


    我就說,如果有一天二哥轉了性,定北侯府的頭一號“混賬”子孫,一定是他。


    對於二哥的轉性家裏沒多大反應,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這種好日子不過是一時的,說不定他是在憋個大的,到時候讓全家雞飛狗跳睡不著覺,用祖父的話就是:


    “哼,太陽是不會從西邊出來的!”


    果然,大哥成婚的頭一日,祖父和二叔就一道被請到金兆府去了,二哥又把平安伯爵府齊家的二公子給打了,理由又是聽見齊二像個長舌婦似的說大哥壞話。不過這次打的實在有些重,齊二被打得親娘都不認識了,平安伯忍無可忍去金兆府報了官,非要打二哥五十大板出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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