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你都是從哪聽來的?”陛下陰沉著臉問道。


    桓王眼角含淚笑道:“父皇,這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那麽努力您卻從不肯正眼看我,就連我的婚事在您都是如同兒戲!大哥能娶定北侯嫡長女,二哥娶妃時黃家如日中天,四弟妹是哲汗大妃獨女,而我呢?您明知道黃家犯錯還讓她做我的正妃,連帶著我的兒子您的親孫子您也一樣不待見,他出生時的賞賜是首領太監隨便挑的,逢年過節向您請安您問都不問一句,而大哥的兒子,才剛落地,您拖著病體親自賜名,還昭告天下說他是大虞的未來?父皇,您還說您不偏心嗎?還有你!”桓王指著太後喊了出來。“從小到大,你把持後宮,不讓任何人與我親近,嘉樂的母妃一亡故你就將她接到身邊養著,她出嫁時候你更是親自送出城外百裏才歸,而她外祖丁家不過是個七品閑官兒罷了,你們卻因她幼年喪母對她百般憐惜,可我呢?從一出生就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長大,你們何曾對我有過一丁點兒的關心!憑什麽!”


    “就因為這些,你就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氣的站了起來,瞪著桓王胡子都快氣飛了。


    “就因為這些?難道這些還不夠嗎?您的偏心苛待讓我從小到大受盡屈辱可以暫且不論,單憑我母親無辜枉死就足以讓我今日...”


    “無辜枉死?”太後打斷桓王,崔尚宮忙上前扶著太後起身走近趙軫,玄英急忙上前伸出胳膊躬身道:


    “太後,危險。”


    “無妨,”太後撥開玄英,繼續朝桓王走去,邊走邊道:“德嬪王氏,仗著有孕屢次對慧德不敬,在慧德養胎期間假借探望之名,毒害慧德以致一屍兩命,人證物證確鑿,若非皇帝念及德嬪腹中胎兒無辜,又有哀家和瑞國公阻攔,隻怕這金隅城中已經沒有姓王的人家了,你又何來今日?”


    從前我隻以為陛下不待見王家是因為前幾日姐姐對玉似瀅說,當年定北軍被困之事與王家有關,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慧德皇後是陛下的青梅竹馬,是他最愛的結發妻子,她有孕早亡一直都是陛下心中的最大的痛,沒想到她的死竟然是桓王的生母做的,難怪當年王德嬪一產下趙軫就被賜死了,也難怪陛下不待見這個兒子和王家,想來若不是有太後和瑞國公攔著,別說是桓王了,王憶一族大約都會被趕回老家了。


    這樁罪過有多重,大家心知肚明,桓王也明白慧德皇後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他一臉驚恐拚命搖頭大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明明是......”


    “明明是有人顛倒是非黑白吹了你的耳旁風,現在哀家倒是有些後悔,早知道你如此無知,當初就不該攔著皇帝!”


    太後這話等於是直接點名是王家鼓動了桓王,不過也是,除了王氏還能有誰呢?


    桓王一臉震驚,他定定看著太後,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假又慌忙看向陛下,陛下“哼”了一聲別過了臉,他隻好看向皇後,皇後一臉平靜。他又轉身看向蒙著臉的儀妃和站在一旁的蕭淑妃,見對方朝他點頭才身形一晃後退幾步,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苦笑起來。


    他很聰明,蕭淑妃雖然一直是事不關儀妃便高高掛起,但她不是說謊之人,事已至此趙軫也明白過來他是被利用了,至於被利用的目的是什麽,從上次他泄露巡航路線給東酈一事就會明白,除了攪亂大虞,讓東酈乘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外還能有什麽呢?


    而能這麽做的除了藤原氏也沒有旁人了,隻不過作為藤原氏在大虞的內應,王家究竟扮演了多重要的角色?他們這些年在大虞經營到何種地步?之前定北軍和鎮海軍中的奸細跟王家是否有關?藤原氏與王氏又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那就需要細細查問了。


    可桓王會願意說麽?我看不見得,他八成是真覺得自己在挽救大虞,就像當年的彭聰和丁池。


    “你們,你們害得我好苦......你們害得我好苦!”桓王突然從袖中抽出一物握在手中直奔陛下而去,眾人來不及反應,就連玄英都慢了一步,電光石火間隻見孟璃一拍輪椅縱身飛起,於半空中從腰上摘下我送他的鞭子,觸動機關以鞭為劍徑直穿透了桓王的心口。


    桓王瞪大眼睛看著胸前血淋淋的洞口,在孟璃收回鞭子的一刹那倒在地上。玄英上一步掰開桓王的手,而他的手中攥著的不過是把扇子罷了,扇柄還藏在袖子裏。此情此景,陛下就算再偏心,可親生兒子就這麽死在眼前難免於心不忍,扶著桌子眼睛通紅的站起身,皇後連忙上前扶住他。


    眾人見狀皆默默鬆了一口氣,姐姐一直攥緊的手也放鬆開,隻不過眼神依舊落在桓王身上沒有移開。


    我能理解她此時心情有多複雜,可也到此為止了,畢竟她前世的仇,自此全部報完了。


    可我想不到什麽仇不仇的,因為我的腦子在孟璃飛身救駕的一瞬間就“轟”地一聲炸開,此時此刻隻看著他的背影沒法說話。


    他好端端地站著,站在陛下跟前,兩條腿完好無損,這個混賬,他竟一直在騙我!


    更過分的事,他察覺到我的視線,竟然還好意思對我笑!


    我忽然想起那日我夢回東酈,夢中的他端著藥朝我走過來,夢到他抱著我在房裏一圈一圈地走,那......那不是夢,是我半夢半醒把現實和夢境混淆了。


    還有無數次在書房、水榭或者馬車中情動,他都會臉色不好把我推開,隻有在臥房床上才會樂在其中。我一度以為是他性格陰晴不定所致,現在一想,怕是他害怕自己衝動把持不住露餡罷了!


    我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指甲蓋兒深深紮進掌心,若不是太後、陛下和各宮娘娘都在,我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個大耳光!


    混賬!無恥!無賴!


    腦中無聲痛罵他一百遍,又開始難受起來,一顆心仿佛被揉搓一般酸疼得要命。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別人騙我,他明明知道還將我蒙在鼓裏,當初說好的事事不隱瞞呢?說好的坦誠相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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