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淩嘉嘉的美,而是因為淩嘉嘉的柔弱,她最痛恨這種自甘墮“弱”的女人!


    而那男人,她也討厭!


    即使那男人確是個英挺瀟灑的翩翩美公子,出府去繞上一圈回來,屁股後頭肯定引來一長串鶯鶯燕燕,那雙勾魂眼隨便瞄上兩下,包管昏倒一地殘屍爛骸,可他偏偏也長著一隻鷹勾鼻,就憑這點,已足夠讓她批上一個大大的“厭”字。


    “請您莫要如此!”


    “為什麽不可以,嘉嘉?為什麽?”


    “我是二哥的未婚妻呀!”


    “你們尚未成親!”


    “但存在我心底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也是他,大哥,無論我們成親與否,這一輩子我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大哥?


    再加上那隻鷹勾鼻,九成九是上官大少爺上官宇靖,不過,上官大少爺又怎會和弟弟的未婚妻單獨跑到這兒來你要我不要呢?


    慕容惜忍不住偏過頭去拉長了耳朵。


    這兒是她先來的,所以不是她偷聽,是他們自己要跑來唱戲給她聽的,而她呢!既然關不上耳朵,就姑且聽上一聽吧!


    “可始終陪伴在你身邊的是我呀!”上官宇靖抗議,語氣不滿,“無論爹有任何工作交代下來,他總是搶著要接上手,成天淨顧著爭寵奪功勞,何曾為你想過一時半回?”


    “不,他並不是……”


    “當你寂寞時,是我陪你撫琴吹簫,”


    上官宇靖搶著說,成心不讓她有機會為弟弟辯解。“中秋,是我陪你賞月吃餅;七夕,是我陪你投巧芽捉喜子;端午,是我陪你看龍舟吃粽子;元宵,是我陪你逛市觀燈,甚至除夕,他也不抽空回來看看你!”


    “他……”淩嘉嘉嬌顏上悄然掠過一抹幽怨。“也是不得已的。”


    “見鬼的不得已,爹可從來沒有逼過他!”上官宇靖憤然道。“而且去年爹還曾催他盡快成親,但他卻硬是找藉口不允!”


    “那是因為大哥你……”


    “我都有勸他先成親了,可他……”上官宇靖仍是搶著說話。


    “總之,他心裏根本沒有你,就算有,也是放在最後一位,這樣嫁給他,你能得到幸福嗎?那是不可能的,我保證你照樣獨守空閨,寂寞度日!”


    哎呀呀呀,原來是大哥想搶弟弟的媳婦兒呀!


    慕容惜聳聳肩,縮回腦袋,因為他們逐漸走遠了,她也沒興趣追上去聽完這碼子戲,反正內情如何她大概也可以猜得八九不離十,說齷齪也不算頂齷齪,誰教那位二少爺自己做的讓人有機可乘呢!


    而那位美人,她也敢肯定那女人再堅持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因為,那是個缺少男人的憐愛嗬護就活不下去的世俗仙子,想必不用太久,那位二少爺就得改喚自己的未婚妻為大嫂羅!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隻要在這兒舒舒服服地過上一年半載,屆時就可以抱著寶物回山去讓師兄養了。


    所以她又躺回去,準備好好睡個午覺。


    “姑娘,瞧瞧、瞧瞧,我又順便拿了半隻掛爐鴨子來,嘖嘖,好香喔!”


    其實再多待上個兩年也是可以啦……


    瑞香猜的果然沒錯,隔天,上官鴻便來敦請慕容惜去診視淩嘉嘉的病體了。


    “診金另計,”張開手掌往前一伸,慕容惜揚起天真的笑靨。“五百兩,再加寶物一項,請先付後診,謝謝!”先小人後君子,這回她可沒忘掉。


    一旁的上官宇靖神情陡變,正待發火,上官鴻及時橫臂阻住他,略一思索,偏頭對兒子說了句話;上官宇靖不滿地怒瞪惜借一眼,始忿忿轉身離去。


    片刻後,上官宇靖回來,將一樣東西遞交給上官鴻,後者再把那樣東西連同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慕容惜手上。


    “這個可以嗎?”


    那是一支鐲子,很普通的翡翠鐲子,奇在通體翠綠,晶瑩剔透的鐲子裏竟然還包有一支墨綠色的鐲子。


    慕容惜看了又看,“馬馬虎虎,我就勉強收下了!”說著,將鐲子和銀票納入懷中。“走吧!看淩大小姐的病去也!”


    淩嘉嘉就住在雨夢苑隔鄰的音夢苑,可見她也頗得上官鴻的喜愛。


    甫一見著淩嘉嘉病懨懨的眼神,慕容惜便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下白眼,再搭上淩嘉嘉白皙粉嫩的腕脈,她更是一臉“我就知道”的受不了表情,隨即起身將玉鐲子和銀票還給上官鴻。


    “很抱歉,淩小姐的病我沒轍。”


    上官鴻父子不約而同愀然色變。“難道她的病已、已……”


    “沒救了?”聳聳肩,慕容惜斜睨著靠坐在床頭的淩嘉嘉。“你們要這麽說也是可以啦!因為,她的病完全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無視淩嘉嘉瞬間轉白的臉色,慕容惜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掀病人的底。“當她亟欲逃避任何不想麵對的事,或者寂寞想招人關懷的時候,她就會來這一招:突然病倒,這非關生理,純粹是心理上的問題。”


    上官鴻父子再次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淩嘉嘉那邊,眼神錯愕;淩嘉嘉則難堪地低垂螓首,暗暗拭淚。


    “很抱歉這樣掀你的底,不過我是個大夫,可沒興趣陪你玩這種千金小姐的遊戲。倘若你不想被揭穿,先就不該讓他們請我來,以前那些大夫會同情你,因為他們是男人,我可不會同情你,因為我是女人,不會被你的美貌所迷惑而心軟。”


    毫無歉意地對病人致歉完畢,慕容惜再轉對上官鴻做最後診言。


    “總之,她根本沒病,別看她嬌嬌弱弱的,其實身子骨好得很,至於她的心病,那就不是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換言之,剩下的都是他們的問題。


    語畢,慕容惜即默然離去,瑞香忙跟在後頭,待出了音夢苑後,她才敢喃喃說出她的驚訝。


    “沒想到……沒想到嘉嘉小姐竟然是、是……”


    “那有什麽了不起,這種事我看過太多回了!”而且都是女人。


    “沒病硬是擠出病來,為的隻是引人注意、惹人憐惜,這種女人真是丟盡我們女人的瞼,令人厭惡到極點!”


    瑞香沉默了一會兒。


    “我想……嘉嘉小姐應該也是不得已……”憑良心說,大部分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想引人注意的時候,對爹娘、對自己的兄姊,或者對自己的夫婿。


    “我聽你在說!”慕容惜的語氣更是憤慨。“她隻是沒吃過苦,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閑閑沒事淨想那些有的沒有的。平常人家的女人哪有空想到這些,光顧著生存下去就來不及了!”


    譬如她,師傅雖然撿了她回去,可從未疼惜過她半分,總拿她當男孩一樣看待,粗活少不了她一份,重活也從沒忘過她;另一方麵卻又瞧不起她是個女孩兒家,除了習字和輕功之外,從不曾教授過她關於醫術方麵的事,所有她會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學來的。


    自己鑽研師傅的醫書密笈,自己推敲師傅的醫技手法,自己深思師傅所做過的一切診斷,一天當三天使用,又幹活又自修,尚未懂事便先懂得自立自強這四個宇,拚死拚活好不容易學得這一身醫術,為的就是讓自己能夠不依賴別人而生存在這世上。


    連自己的親爹都能狠心扔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何況是別人?而事實也證明她的想法沒錯,師傅果真落跑了。


    所以說,這世上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姑娘為夫人、小姐看病要收寶物,要收昂貴的診療費,”瑞香若有所悟地低語。“為廚房裏的明大嬸兒治腰痛,卻一文不取。”


    “我們事先講好了,明大嬸兒說要做好吃的菜給我吃的!”慕容惜趕緊為自己申辯,表明她看病都有代價,始終是個惡心惡德的惡大夫,這個頭銜可千萬別替她拿掉,否則往後的麻煩可就沒完沒了了。


    “是喔!”


    瑞香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慕容惜不自在地別開眼,急步行向綠煙苑。


    “少羅唆這些有的沒有的,走啦!我今兒個還沒去巡過藥草圃呢!”


    瑞香連忙追上去。


    “啊!說到那藥草圃,我倒覺得很奇怪,原先那些花是誰種的呢?”


    “你們府裏的園丁吧?”


    “不可能,”瑞香斬釘截鐵地否決。“因為綠煙苑原先沒人住,別說老王不會特意跑到那兒去種花,下人們也不可能沒事自己找麻煩去清掃整理,他們通常隻負責維持水煙苑的整潔。”


    “水煙苑?”


    “就是綠煙苑隔壁那座庭苑。”


    “那誰住的?”


    “二少爺,不過這會兒他不在府裏,事實上,他多半時間都不在。”


    難怪那女人會捺不住寂寞。“說不定是他種的。”


    “唔……”瑞香點點頭,“那也是有可能啦!因為那些花全都是嘉嘉小姐喜歡的花。可是……”旋又納悶地歪著腦袋尋思。“二少爺為什麽不種在自己的水煙苑裏呢?”


    “這你不會去問他?”


    瑞香瑟縮了一下。“我也得敢呀!”


    不敢?“他很凶嗎?”會殺人?


    還是吃人?


    “不,二少爺才不凶呢!但是……很令人敬畏。”


    哦!大約是那種既嚴肅又沉悶,無聊透頂的人吧?


    不過偉大的二少爺是什麽樣的人並不關她的事,他為何要在綠煙苑種花也不關她的事——反正那些花都沒了,他的未婚妻是不是會變成他的大嫂更不關她的事,現在最優先該考慮的是……


    “待會兒巡過草藥圃之後,你要帶我上哪兒玩?”


    “姑娘想玩什麽?”瑞香興致勃勃地反問。


    能被挑來伺候這位姑娘可真是運氣,不但姑娘人很好相處,而且成天不是吃喝就是玩樂,讓她深刻了解到有沒有跟對主子,這點對婢女是最重要的。


    “爬樹。”


    “?!”


    不,這位小姑娘一點也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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