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辰來得不早也不晚,臉上掛著上墳似的表情。


    皇帝看著朝堂上七零八落的臣子,問了句:“都到齊了麽?”


    大臣們相互看了看,紛紛道:“李丞相沒來!”


    “關將軍也沒來!”


    “安大人和王總督沒來!”


    ……


    皇帝劇烈地咳嗽著:“你們這幫大臣……朕算是慣壞你們了。一個比一個懶!不把朕放在眼裏。”


    “皇上。”莊辰走了出來:“臣有要事要奏。”


    “你說。”莊輒深深吸了口氣。


    莊辰麵色沉重:“羽國的千音郡主將瑜皇子和公主殺害了!”


    這句話像炮彈一樣在朝堂上炸開了,大臣們義憤填膺,紛紛指責千音郡主,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各種表演精彩絕倫。


    莊辰仔細捕捉皇帝臉上的表情,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莊輒眼中殺意彌漫,劇烈地咳嗽著。


    “皇上,節哀。”大臣們齊聲勸道,卻各自心懷鬼胎。


    “咳咳咳。”咳嗽聲在大殿裏回響,阿福揪心不已:“皇上。”


    莊輒麵紅耳赤地向他擺了擺手。平複呼吸,他高聲道:“朕不信她會殺了朕的兒女,朕不信瑜兒和薇兒死了!”


    莊辰向身側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那人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兩個士兵各自抱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莊辰使了個眼色,士兵們把盒子打開,裏麵赫然是兩位皇族的頭顱。


    莊輒渾身發抖。


    莊辰眼裏露出滿意的笑,這個老東西,最好因為喪子之痛,死在大殿上。那麽皇位就是他的了。


    莊輒並沒有倒下,而是憤然起身指著莊辰手指抖個不停:“你……你……辰兒,朕待你如親兒,你為何騙朕!”


    莊辰吃了一驚:“臣不敢欺騙皇上。”


    莊輒道:“你是在替你父親報仇對不對?”


    群臣皆是一愣,不明白皇帝是怎麽了,身首異處的兒女他不關心,居然關心起死掉多年的安西王。


    莊辰道:“我父親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那你為何騙朕。”莊輒指著盒子裏正在融化的頭顱:“那是什麽?”


    莊辰大驚失色,隻見盒子裏那兩顆頭顱變成了兩個雪球。


    莊輒厲聲道:“辰兒,你到底想幹什麽?”


    既然事情敗露了,他索性攤牌,反正朝中的大臣多半都是擁戴他的人。這個病弱的皇帝,已經對抗不了他。


    莊辰笑容陰冷:“幹什麽?謀朝篡位。叔父難道看不出來嗎?你已經病入膏肓了,無藥可醫,早早把皇位交給侄兒不就行了。何況,這大羌國的皇位本來就是我父親的,若不是我父親戰死沙場,這皇位根本輪不到你坐。叔父,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莊輒沉痛地歎了口氣,道:“辰兒,你是在自掘墳墓。”


    莊辰獰笑著,將劍峰刺向莊輒,滿朝文武,皆露出喜色。


    哐當。


    一柄熾紅的劍擋住了他的劍,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莊瑜!”


    莊瑜揚起嘴角笑了,長劍如長虹,把莊辰逼到殿下,兩人交手十數招,不分上下。


    “禦林軍,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莊瑜大呼。


    埋伏在殿外的禦林軍衝進殿中,手中長劍紛紛對準滿朝文武。


    “怎麽回事?”大臣們麵露驚恐之色。吃驚的看著帶領禦林軍進來的年輕統領,是卓夏。


    看到卓夏,莊辰明白了一切,但太晚了。


    “殺,一個不留!”皇帝莊輒雙目露出狠戾之光。


    劍光如電,鮮血飛揚,慘叫聲和求饒聲不絕於耳。


    外麵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雪,像一首蒼涼的歌。


    有一個大臣滿身鮮血,驚恐地躲避著劍刃,在鮮血浸透的大殿中爬著,剛探到殿外,一柄長劍便刺進了他的身體。


    鮮血如花,開滿了金殿,妖嬈,熱烈。


    橫七豎八的屍體以扭曲的姿態倒在血泊中。禦林軍身上的金色鎧甲,已變成鮮紅色。五花大綁的莊辰跪在血泊中,他的臉上滿是鮮血,雙目充滿恨意,狠狠瞪著大殿上的那對把金殿變成修羅場的父子。


    莊瑜望著地上的屍體,一陣一陣的寒意湧上心頭,他握著長劍的手,微微顫抖著。


    老皇帝任命卓夏禦林軍統領,又命忠於他的大臣不必上朝,讓那些背叛他的文武齊聚在金殿中……他給那些人機會,莊辰欲殺他的時候,卻沒有人來阻止。所以他才會果斷地命令禦林軍把所有官員殺死。


    莊輒握住他顫抖的手,沉聲道:“瑜兒,你可以安心坐在父皇的位子上,這些背叛我們的人,父皇都幫你清理掉。沒什麽好懺悔的,為王者,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殺掉幾個興風作浪的文武,總比讓大羌國泱泱百姓受他們作踐要好。父皇把你的大羌清理幹淨了,你要當一個好皇帝,重用賢才。父皇知道你笨,但笨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妄用奸臣。朕這半年來,暗地裏給你招納了一些賢才,大羌國的天下,就交給你了,咳咳咳……”


    “父皇。”莊瑜扶著病弱的父親,揪心不已。


    莊輒的目光凝視著莊辰,虛弱道:“辰兒,朕不會殺你,身在帝王門,誰都會為了至高的權力不擇手段。在這場博弈中,你計劃得很好,但仍舊是輸了。朕本可以殺你,但朕不會。因為你是朕兄長的唯一骨血。”


    “叔父,你好偉大呀。若不是當初你故意拖延援兵,我的父親也不會戰死。現在你倒是在這裏惺惺作態,你幹脆殺了我算了。”莊辰咬牙切齒道。


    莊輒轉頭對兒子道:“瑜兒,將辰兒關在清冷閣,他這一生不許踏離清冷閣一步。”


    莊瑜點了點頭。


    金殿的屍體很快被清理幹淨,宮裏所有禮官、太監、宮女開始準備新皇帝的登基典禮。


    莊瑜從老皇帝的寢宮飛霜殿中走出來後,望著漫天飛雪,長長籲了口氣。他攤開雙手,掌心裏斑斑殷紅,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花不落站在一棵粉紅色的梅花樹下,抱著手臂,冷冷看著他。


    禦林軍血洗金殿的時候,她就站在殿門外,靜靜地看著他們揮舞利劍斬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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