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


    幾位長輩都期待的看著薑成,雖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死,可幾十年不見如何不想?


    甚至羅成濟與師夢華的音容麵貌都在他們心中漸漸模糊。


    薑成躬身,並不想欺騙自己的長輩,他沉吟片刻,道:“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或許宗主太公知道。不過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


    兩家父母又笑了,笑的很開心:“不能耽誤他們成仙問道,不回來也是對的,我們都是凡俗之身,不值得什麽。”


    薑成深深行禮,臉上都是歎惋之意,隨後他直起身體笑道:“我為伯父伯母們調理一下身體吧,我有一神通,最有奇效。”


    “薑成有心了。”


    ……


    孫興文頂著一個大光頭,鋥亮鋥亮的,反射著天上的大日,他坐在河邊,興奮的對著大河說著什麽。


    這一條河,從定華山的山頂蜿蜒而下,奔流不息,穿越雲層,流向迷霧。


    其中有魚、有水草,有浮遊,但都不是凡物,其內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可他們都很老實,在大河之中暢遊,少有殺戮爭端。


    孫興文就坐大河邊,看著大河興致勃勃的闡述自己符文之理。


    這定華山內,少有人煙,隻有他與趙培華的親眷一家,其他的都是一些少有靈智的畜生,隻有這大河中的魚兒靈智甚佳,能隱隱聽懂他的符文之理。


    他也想講給趙培華一家聽,可惜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他們都聽不懂,也沒有興趣。


    無奈的孫興文隻能在河邊講道,還別說,吸引了一大批簇擁,每日開講之時,都能吸引一大批的魚兒在河中聽他講道。


    萬魚同現,探著魚頭,魚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每逢此時,就是孫興文最高興的時候,他將這些魚兒引為自己的知己。


    這日,孫興文正頂著鋥亮的大光頭,興奮的講著道,河中的魚兒布滿河麵,有大有小,井然有序,像是一些乖乖的學生。


    孫興文正講的興起,忽然河中的魚群出現慌亂,萬魚奔流,幾乎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孫興文目瞪口呆。


    “你們怎麽都走了?”孫興文停止講道,大手摸了摸自己鋥亮的光頭,光頭反射著光芒,他表情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講錯了,這些魚兒不聽了。


    “你們若是走了,我講與誰聽?”


    孫興文歎氣,正要站起離開,感慨吾道甚孤,沒有一路相伴摯友,宗主也久久不回,實在讓人寂寞。


    孫興文轉身要走,忽有一七彩之光在河中綻放,那七彩光芒甚是耀眼奪目,隻一瞬間就奪走孫興文的全部視線與思維,讓他隻顧看那道七彩光下的魚兒。


    那是一條七彩魚。


    河麵波光粼粼,大河奔湧而下,寬廣的河麵之下,有一條完美的七彩魚靜靜漂浮,這七彩魚從河中探出頭來,魚嘴微張吐出泡泡,魚眼疑惑又有些期待的看著孫興文。


    孫興文怔怔的看著七彩魚,七彩魚也看著他。


    “你…這世上竟然有這麽好看的小魚!那些魚兒的離開難道就是為了你?”


    七彩小魚也口吐人言,將孫興文剛才的話敘述一遍,聲音好聽,天下絕無僅有。


    “你既然將我的聽眾趕走,那你就是我的聽眾。我與你講些道理。”


    孫興文也不走了,來了興趣,注視著七彩小魚盤腿坐在地上,地湧金蓮,天花亂墜,有異象在河邊生出。


    孫興文在講解自己的陣法禁製之道,符文之理,他講的盡興,滔滔不絕,似乎全世界就剩下他與七彩魚。


    七彩魚不再重複,反而靜靜的聽著,在河中吐著泡泡,魚眼記錄著孫興文的一言一行。


    大河波瀾消失,平靜如鏡,藍天白雲影射其中,大日高懸又似乎墜落,天地一分為二,孫興文也在其中。


    天花墜,地湧蓮,寬闊河麵隻有一尾七彩魚,整個定華山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所有的人與物都不曾察覺。


    魚很美,很美。


    孫興文忘記了一切,隻顧講著,講著,那個光頭,發著光芒…


    薑成從羅家出來,呆呆的望著天空,今日的天空很藍,勝過以往,定山很高,似乎那天空觸手可摸。


    有一年輕人神色平常的走在定山城的大街上,這年輕人赤足,身披薄紗,似乎能透過薄紗看見什麽,可什麽都看不見。


    他長得說不上完美,可也能稱得上俊俏二字,年輕人眉心處有一個淡淡的紋絡,那紋絡似乎是一,也似乎是萬。


    是簡單,也是複雜。


    是渺小浮遊,也是蒼茫宇宙。


    年輕人的臉上帶笑,笑容中帶著最為真摯的誠意。


    街道上的人都看向年輕人,所有人都覺得這年輕人獨特,可又覺得他不獨特,他是所有人,他又不是所有人。


    但又有許多人能在年輕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大街靜默,所有人都不語。


    “在看什麽?”年輕人在薑成身邊站定,笑道。


    薑成回過神來,看向自己身邊這個身披薄紗之人,此人渾身上下隻著薄紗,裸露在外的肌膚如凝脂,他聲音有些普通,似乎又蘊含至理。


    年輕人眉心處的紋絡,若隱若現,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薑成看不出他的修為,或者說他看年輕人就是一個凡人,毫無修為,這不正常。


    “回前輩話,再看天。”薑成躬身回道,“今日的天比以往藍了許多,所以在看天。”


    年輕人輕輕一笑,也看向天空,道:“這天有什麽好看的?許久都是這般模樣,未曾變過。”


    “變一變,就是天翻地覆。”


    薑成接不上話,想要離開,可他又不敢。


    他神識溝通仙力之海上的乾坤傘與牽雨貼,發現這兩個東西都唯唯諾諾,縮在一起,不計前嫌,抱團取暖。


    薑成一笑。


    “你很不錯。”


    年輕人對著薑成笑道:“是一個好苗子。”


    “前輩謬讚,我不過凡俗之人罷了。”薑成也笑,很謙卑。


    年輕人又不管薑成了,邁步走上山頂,一步一步的,薑成看著他,竟然感覺自己視線逐漸模糊。


    薑成抬頭看天,今日的天空很藍,勝過以往,定山很高,似乎那天空觸手可摸。


    所有人都如剛才一樣,喧嘩之聲,漸漸響起。


    年輕人站在山頂,微微躬身,輕聲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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