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強點頭道,


    “表妹放心,我們的人都是府裏千挑萬選出來的,做暗衛時本就在外頭跑了多年的江湖,自己不說,旁人必不會發覺的!”


    穆紅鸞點頭問周淞,


    “可是說了幾時過來?”


    周淞應道,


    “再有三日便到!”


    “即是如此,這三日誰也不許外出,都在這院子裏練功!”


    “是!”


    三日之中果然閉門不出,待到第四日果然有耶律吐奈的人前來傳話,說是明日要讓他們早早到府上預備,楊大強滿麵帶笑的應承下來。


    第五日,這一幹人天未亮便起身,收拾妥當之後將吃飯的家夥什裝上馬車,自有人在前頭領路,帶著他們到了耶律吐奈的府上。


    耶律吐奈在遼廷之中並未為官,因他家中資產豐厚,又是遼皇的兄長,府邸建得仍是十分豪華奢侈,藝伎團一行人被從後院之中引入了宅中,將他們安排進一個院子裏,吩咐不得隨意走動,之後又端來了些清水和食物。


    穆紅鸞招呼著眾人吃喝,這才更衣換妝預備起來,待得一切妥當便安心等在院中,這一等卻是等到了天黑,這才聽外頭有人來傳,卻是先叫了女老板,


    “讓你過去說話!”


    穆紅鸞聽了咯咯一笑,搖著帕子就跟著過去了。


    這府上大廳之中早已是燈火通明,衣香鬢影,樂聲不絕,笑語熙熙,穆紅鸞進來便有持酒端杯的侍女上來瞧熱鬧,見著這徐娘半老的藝伎團女老板,都有些吃驚她的美貌。


    穆紅鸞咯咯笑著一挺胸,擦著一個擋路的侍女手臂過去,來到堂前見著左右對坐兩人,右邊那位生得黑壯,一臉的絡腮胡子,此時正埋首在身旁嬌豔的侍女胸前,用胡子紮得懷裏的侍女咯咯發笑。


    左邊那位年紀與他相仿,卻是生得一張契丹人少見的高鼻薄唇,麵如冠玉,隻一雙眼生得狹長了些,雖摟著懷中的侍女調笑,隻眯著眼兒卻目露凶光的樣兒,卻是讓人憑空生出幾分畏懼之心來。


    穆紅鸞拿眼一掃便知左手這位英俊的男人便是那遼皇叔耶律布布了,此時早有人過去低聲稟報,兩人都瞧了過來,隻見這藝伎團的女老板是少見的風騷美貌,不由都是眼前一亮。


    穆紅鸞上前一步行禮,姿態很是優雅,神情卻是不卑不亢,上來笑顏如花道,


    “兩位大人,今兒月朗星稀,有美酒佳人相伴,值此良辰美景怎可沒有鮮花相伴!”


    說話間卻是一抬手,自身旁一個侍女的鬢邊一彈指,手上立時變出一朵花兒來,卻是上前插到了耶律布布懷中的侍女頭上,趁著眾人驚奇之際,纖長的手指掩口笑道,


    “哎呀!奴家怎可厚此薄彼,將這位姑娘忘記了!”


    一伸手又憑空多出一朵花兒來,又過去插到了耶律吐奈懷中的侍女頭上,嬌笑道,


    “真正是人比花嬌,不過……隻這兩姑娘有花兒,旁的人姑娘們應要怨奴家了!”


    說著話雙手互搓,立時有花瓣自指間落下,碎碎紛紛便是一地,耶律吐奈見了很覺神奇,


    “你這些花是如何變出來的?”


    穆紅鸞隻是咯咯笑,拿帕子將嘴兒一擋,唇上的小痣輕輕地動著,眼風掃過時讓人背上一麻,


    “大人位高權重又不為生計發愁,如何來打探奴家吃飯的秘密,若是讓您知曉了,教給這滿府裏的俏姐兒們,奴家那幾十口人可怎麽養活!”


    耶律吐奈聞言卻是哈哈大笑,


    “這有何難!全數入了我這府上來,自然有你們的飯吃……”


    說罷又色迷迷瞧向她高聳的胸口,


    “便是女老板你……也能好吃好穿的供著!”


    穆紅鸞聞言卻是一跺腳,胸前波濤起伏,嬌嗔道,


    “大人身邊有這麽多貌美年輕的俏姐兒,叫奴家在這府上作甚,難道要奴家一個老婆子在這處洗衣做飯不成!你還是賞臉瞧瞧奴家手下幾個拿手絕活,多賞點兒銀子給奴家吃穿吧!”


    耶律吐奈聽了又是一陣大笑,伸手要去拉那隻白玉瑩瑩的手,卻聽一旁耶律布布清朗的聲音道,


    “這是江湖賣藝的不傳之秘,你打聽那麽多做甚麽,還不快叫人上來耍一耍,叫我們也瞧一瞧新鮮!”


    耶律吐奈聞言立時收回了手,笑著揮手衝穆紅鸞道,


    “叫他們上來吧!”


    穆紅鸞笑盈盈曲身向兩人施禮,又著重瞧了耶律布布一眼,


    “多謝這位大人體諒!”


    照舊媚眼一飛人便退了下去,出了廳堂還聽見耶律吐奈笑道,


    “這成熟的婦人也有妙處,依我瞧著這女人便不錯,你向來喜歡此類的,不如今兒晚上叫了她入房伺候你?”


    裏頭立時傳來眾女子的那嗔怪嬉笑之聲,穆紅鸞眼神一冷卻是低頭出去了。


    回到院中,將自己的人召出來,按著前頭編排的順序,先是雙胞的姐妹進去,之後又吐火吞劍,之後又是耍缸的侏儒,又有舞劍彈琴,倒也有些往日沒有演過的節目。


    待到客人瞧得略感疲乏之時,便讓清唱的伶人進去,這吳儂軟語耶律吐奈聽不懂,自不妨礙他上下打量那形態嬌柔的漢人女子,耶律布布少時在臨安呆過,卻是聽得如癡如醉,斜倚在身旁女子的身上,衝著耶律吐奈懶洋洋道,


    “你尋得這幫人倒是不錯!”


    耶律吐奈得他一句誇立時笑眯了眼,


    “隻要你瞧得喜歡,便讓他們多演幾場……”


    耶律布布聽了目露沉思,耶律吐奈還當他心動了忙道,


    “這幫子人是那姓孫的商賈送來的,他在上京諸事都有求於我,就是將他們全數留在這府中,諒他也不敢有半個不字!”


    兩人論輩份差了一輩,但年紀卻是相差不大,都是四旬出頭,卻是自小就玩在一處的,相交甚密。


    耶律布布聞言卻是一擺手,


    “這幫子人你先好好養在府上,之後我有大用!”


    耶律吐奈聞言點頭答應了。


    兩人這廂不再說話用心聽曲,這麽一直鬧到了半夜,待到宴罷人散,耶律吐奈卻是與耶律布布轉至書房說話。


    耶律布布斜倚在榻上雙眼卻是一片清明,問那耶律吐奈,


    “前頭我同你提起之事,你可曾同大方那小子講過?”


    耶律吐奈卻是一臉的苦笑,


    “前頭自然是同大方提過,隻那小子對耶律也十分忠心,並不願依我所言,前頭還要回府來,這陣子因要備戰伐寧,已有小半年沒有回府了!”


    耶律布布聽了目中凶光一閃,


    “這小子連你的話也不聽了?”


    耶律吐奈罵道,


    “如今這小子翅膀硬了,又仗著在金狼軍中任職,早已不將我這老子放在眼裏,此事隻怕還要另想他法才是!”


    耶律布布臉色陰冷,


    “耶律也提防我之心甚重,今次領兵伐寧竟是不許我掌兵,將我扔在了中京為他守著他那一幹子女人!哼……”


    耶律吐奈聞言卻是大笑,


    “他讓你守著那些女子豈不是更好……”


    說話間擠眉弄眼,其中意謂不言自明,耶律布布冷哼道,


    “你當我是你……見著女人便想上?耶律也的後宮之中真正掌權之人是蕭野花,若是有個甚麽異動,那老妖婆必會知曉!”


    自己又不是沒女人的老鰥夫,去想耶律也的女人!


    說起蕭野花,耶律吐奈立時沒了興致,


    “那老女人怎得還不死?”


    耶律布布冷哼一聲道,


    “放心!我必會想法子弄死她,隻要弄死了她,耶律也背後就少了助力,再想法子將金狼軍收入囊中,看他耶律也還能做多久的遼皇!”


    若是這一次真如那霍先生所說,看似勢大如山,實在散沙一盤,那耶律也要是铩羽而歸,朝野內外必定是怨聲一片,屆時自己再趁勢而起,必定能將原本就是我的東西拿回來!


    想到這處不由憶起來適才那女板娘一雙柔若無骨的手來,


    “倒是生了一雙好手!”


    這些江湖賣藝的人,他也是知曉的,自小便用秘法練一門精通的手藝,旁的雖說不厲害,但自小隻鑽研一樣,幾十年如一日怎麽也會有些成就,遇上天份頗高之人,堪達化境也不是不可能,比如這女老板就是,看她行走身法必定也是練家子,若是能為自己所用,說不得能助一臂之力。


    想了想又叮囑耶律吐奈道,


    “將今日表演的那一幫人留下,我有大用!”


    耶律吐奈好奇問道,


    “你有何用處?”


    耶律布布道,


    “此事機密,我也不能告訴你,待到事成之後,你自會知曉的!”


    耶律吐奈知他性子,當下聳肩點頭道,


    “這點子小事自然能辦!”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這才召了侍女來伺候著回房歇了。


    待到兩人走後,一道黑影自陰暗處閃了出來,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院落之中。


    待到第二日,這府上的管事果然過來傳話,說是昨晚上令得客人十分滿意,要留他們在府上多演幾日,之後還賞了一托盤的銀子,穆紅鸞笑著讓楊大強接了,果然又在這府上呆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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