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邦還在花園逗留,這邊白微卻收到通知,說是有了昨天那股匪賊的蹤跡。


    這股匪賊占領了運城周邊的一做山脈,雞冠山。此山型似雞冠,雖不陡峭卻山路崎嶇,樹木茂密,三峰相連,後又有密林相接,常有豺狼出沒。運城人們安居樂業,生活富足,並沒人冒險打獵捕獸,是以沒人熟悉地形。


    若是今日讓這些匪賊占山為王,日後被他們摸熟地勢,怕是更難鏟除。所以白微決定趁現在賊人也不熟悉地形,先下手為強,帶人包抄,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何邦在花園牆角處見到的就是白微假扮成白衍,帶著十幾個人風風火火的往外走。


    何邦不明其意,也隨後跟著看看情況。


    白微一出府門,就有一個仆人牽來一匹紅黑色寶馬,望之不俗。白微動作極利落的上馬,“駕”的一聲就奔城外而去。身後跟著十幾名像是訓練有素的兵丁各自騎上自己的馬也追隨而去,所到之處,行人紛紛避讓。


    何邦心知有事,拉過一個家丁厲聲問到,“城主去幹什麽?”


    那家丁隻是一個看門的,被何邦這麽一扯身子都要散了,擺著手苦著臉道,“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個看門的。”


    何邦知道自己心急問錯了人,放開那個看門的問道,“白總管呢?”


    看門的還是搖頭。


    何邦眼看著白微消失在視野中,心中不安。想起昨日聽到的黑衣人與崔若樸的密談,心下一驚,壞了。


    何邦正想動用輕身術去追,又看到街上熙熙攘攘都是行人,白府門口的幾個看門人也眼巴巴瞅著他,各個臉上都十分精彩。


    何邦按下焦灼的心緒,扯出一個和熙的笑容,“馬廄在哪?可有空閑的馬匹?”


    之前那個看門的仆人腿腳發軟,還是撐著力氣用手指著東邊,“馬廄在那邊,走過牆角右拐就能看到了。馬廄裏常年養著公子們的馬,大公子馬匹應該閑著。”


    何邦對著這人點頭表示知曉了,拿出一個荷包,裏麵裝著十幾顆成色中等,個頭中等的珍珠,放在他手中,“剛才是我失態了,嚇著你了。等會你帶著你這些兄弟們去喝酒聽戲,這是給你們的,自己分了吧。”


    何邦用眼神掃過這四五個看門的下等仆人,笑的如沐春風,“人人有份,都來分了吧。”


    那幾個仆人一聽有份,眼光發亮,都湊了過來。回話給何邦的那個趙水高高舉著荷包,“你們別搶啊,別搶啊…”


    眼見眾人注意力都在荷包上,何邦閃身直接到了拐角處。右拐是一條甬道,另一側是一排低矮的青石磚房,再往裏走就是馬廄。


    這裏屬於白府的私人地帶,是以沒有行人,隻有兩個馬夫在喂馬。


    何邦懶怠與馬夫招呼,趁他們去屋內搬草料,牽出一匹通體棗紅鬃毛濃黑的大高馬,四肢健壯,兩眼有神,何邦說不出名字,卻知道肯定是一匹良駒。


    何邦來回撫摸了幾下他的鬃毛,紅馬也不排斥,還對著何邦友好的噴氣。


    何邦翻身上馬,眨眼間就跑出甬道,飛奔在街巷。


    還在屋內整理草料的兩個馬夫聽到馬蹄聲跑出來看,隻來得及看到搖晃的馬尾消失在街頭。


    “不好,有人偷馬。快回去稟報,大公子的駿風被偷了。”


    何邦畢竟慢了一步,趕到城外時,早已不見白微蹤影。他也不知白微去了何處,隻好沿著路上的馬蹄印一點點追蹤。


    等何邦追到雞冠山時已是中午,山腳下有十幾匹馬被拴在樹上,何邦也下馬,拍了拍駿風的鬃毛,讓他去一旁歇息,然後自己徒步上山。


    走到半山腰聽到打鬥聲,何邦謹慎為上,找了一顆粗壯的大樹躲藏。但山上樹木叢生,枝繁葉茂,何邦離得有些遠,雖然耳聰目明但也看不清狀況。


    何邦放出神識去觀察周圍情況,打鬥的雙方現在是膠著狀態,勢均力敵。


    按人數算來,白微這邊人少,但是訓練有素,相互輝映。敵方人多勢眾但都是單打獨鬥,是以白微以少敵多暫時未見敗勢。


    何邦本想趁敵不備,偷襲幾個賊人,助白微脫困。但招式還未放出就有十幾個兵丁從他左側衝上來,穿著統一的黑灰色服飾,跟白微帶來的人是同樣的製式,不過白微那十幾個人是白灰色。


    白微見到援兵,鬆了一口氣,雖眼下能與匪賊打個平手,但自己已是強弩之末,肩甲處的傷口肯定裂開了,後背疼的一層冷汗,情況不容樂觀,再打下去勢必露出敗勢。


    這次伏擊是她冒失了,帶著不到二十人就出來了。接到的消息是匪賊隻有數人,再者經過昨日一戰,匪賊士氣折損,今日圍剿本該是勝券在握的,但沒想到賊人竟然有三十餘人,且個個武藝高超不似亂匪…


    賊人見援兵靠近,想速戰速決,解決了白微,五六個賊人同時向白微襲來。白微壓下心中的疑惑,全力應對。


    黑灰色兵丁的頭領是一個叫崔直的,跟白泉差不多,是崔府的管事,從小跟著崔若樸,跟了四十多年了。在崔家,除了崔若樸父子,也就是崔直地位最高了,甚至有時崔領都要聽聽崔直的建議。


    崔直看到白微(白衍)被兩三個困住,率領部下衝進去為白微解困。白微此時也看到帶頭的是崔直,眼睛一亮,揮手一劍將一個匪賊擊退。


    白微且戰且退,崔直且戰且進,雙方終於匯合。


    賊人一見形式不好,每人扔出一個煙霧彈。一時間濃霧四起,視線受阻,匪賊借機四散奔逃。


    片刻後,濃霧散開,但匪賊早已跑的不見人影。


    白微見敵人已退,呼出一口濁氣。她體力枯竭,隻能以劍撐地才不至於躺倒,微喘道,“崔直,今日多虧了你。”


    崔直性憨,說話也粗聲大氣,“不敢當城主稱讚。以我愚見,咱們還是盡快追擊這幫匪賊為好,若是耽擱下去,他們到了森林深處,我們搜尋起來更費勁。”


    白微知道崔直說的對,但她後背傷口開裂,胳膊也受了一些皮外傷,冷汗一層一層透出,情況屬實不好,不禁猶豫了一瞬,沒有答話。


    崔直見白微沒說話,又催促道,“城主,良機難得啊。若是城主體力不濟,就由我帶人去追擊,城主回城等我的好消息。”


    白微低頭沉思,依舊沒接話。


    這兩年來,白微為假扮白衍,用秘法提升武功,日日苦練騎射,練的一身傷病,就是為了減少破綻,也是為了守護運城的安危。


    昔日白衍為守城,與敵人血戰三天三夜,最終大勝而歸,被運城百姓奉為運城守護神,再一次鞏固了白家在運城不可動搖的地位。


    今日白微假扮的城主若是連三十個上不得台麵的匪賊也解決不了,傳回城去定會影響白衍的聲譽,甚至會被一些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大為譏諷白衍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已無能為一城之主…


    英雄日暮,卻無繼承人可托付,到時候不光會牽扯出大哥的傷情,更會有勢利小人出來生事,剛安穩下來的運城又要再起波折…


    白微心中斟酌一番,已有定奪。她拔劍起身,麵目從容對崔直道,“無妨,我這隻是小傷罷了。”


    她掃了一眼身後眾人,經過剛才的亂戰,白家折損了四人,殺敵十人。現在白崔兩家加起來約有30人,都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雖有人體力不濟,但崔家的家將都是體力充沛,有一戰之力。


    估算著匪賊應有20餘人,剛才消耗了他們大量得體力,就是跑也跑不遠;現在是正午,離天黑還有三四個時辰,怎麽看現在都是適宜進攻,有把握可以將這夥賊人一網打盡。


    雞冠山走向是自東向西延展開,南北兩麵全是森林。南麵樹木稀疏,偶有樵夫砍柴,也不時有行人過路,十幾裏外就是運城周邊的村莊,相對來說不太危險。北麵卻與密林相接,樹木叢生,百獸出沒,危險係數極大。


    剛才被煙霧遮擋視線,沒看到賊人撤退的方向,但依照剛才對戰情況來看,有極大的可能是他們分散逃跑了,有可能會在某處匯合。


    白微深吸一口氣,振臂一呼,“眾人聽令,十人一隊,分為3隊。”


    眾人稱是,自發的十人一隊各自站好,最後剩下白府的1人和崔府的2人組不成隊伍,還有白微和崔直。


    眾人都是自東而來,現在隻是走到雞冠山第一重山鋒的半山腰,越向西,越向北越是深入。現在白微把眾人分為三隊,一隊向西南,一隊向東北,還有一隊留在原地等待接應,打擾戰場。


    白微給每隊都製定好方位,他分別拍了拍深入密林的兩隊隊長的肩膀,將兩枚信號彈放在他們手中,“遇見少量賊寇可自主行動,活捉為上。若是有危險就注意隱蔽,走為上策,性命最重要。不管有沒有收獲,2個時辰後我們在此處匯合。假設不小心在森林裏迷失方向,就放出這個信號彈原地等待救援。”


    白微安排的周到妥當,兩個隊長把信號彈貼身收起,鄭重點頭後帶著各自的隊員開始行動。


    白微又對原地打掃戰場的那隊隊長囑咐了一些。原地等待這隊全是白家人,他們體力不足以再戰,留下打掃戰場恢複體力正合適。


    最後,白微打發白家多餘的那一個人回運城去像白泉報信。


    現在就剩白微,崔直還有2個崔家的家將。白微轉過頭來看著崔直,“崔管事就跟我一隊,我們向西北去。如何?”


    崔直欣然同意,西北處最危險,若是城主身受重傷又出了什麽意外…


    白微轉過身向西北行進,崔直眼眸閃過一道精光,帶著身後的2人跟在白微身後隨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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