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倒是好快的手腳。”蒙驁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嬴傒,笑著說道了一句,便又看著眼前堆在一起的東西,“不過,宗正是真的不擔心某翻出些甚麽嗎?”


    “本就是這些東西,我也問心無愧,也就不怕上將軍翻出來甚麽。”嬴傒知道蒙驁指的是甚麽,但是肯定是認不得,也就笑的糊弄了過去。


    “看樣子宗正是真的向著天子了。”蒙驁也沒多過問,這等事情嬴政都沒有追究,他這個做臣子自然不會多事。


    畢竟,嬴傒再怎麽說,都是嬴政的伯父,縱然是跟嬴子楚搶過嫡子位的,也是有這一層關係在裏麵。


    縱然嬴政直到現在都表現的對宗親不屑一顧,甚至連一直養著他的華陽太後說監禁也就給圈起來了,但說不準呢。


    若是在這落了口實,日後要是真被清算了,功高蓋主了,那罪名可就又高了一等。


    自汙的前提是帝王允許的情況下,在帝王劃下來的圈子裏自汙,而不是自己傻乎乎的撞上去。


    那樣不叫自汙,那叫給帝王遞刀子,遞殺自己的刀子。


    “臣對天子的忠心,日月可鑒。”嬴傒說罷還衝鹹陽宮的位置行了一禮,以表示自己格外的敬重。


    隻是這一切在蒙驁眼裏都是格外好笑的,雖不能直接點破,但嚇唬一下還是可以有的。


    “宗正是忘了早朝時的雷霆不成?”


    嬴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個模樣,雖還是溫潤的臉龐,但透著的白色顯露著嬴傒心裏的害怕。


    雖然知道早上是有嬴政顯威的痕跡,但是也就證明嬴政是真的能掌控天地威勢。


    有這樣的前提,日後若是再發誓就不能往天地自然那裏發了。


    “不過就是平地起的乍雷罷了,上將軍莫不是還把那雷霆歸在我嬴傒身上?”


    “嘿!”蒙驁笑了一聲,也就不再管在一旁秀忠心的嬴傒,專心看起來眼前的東西。


    畢竟,嬴傒隻是想活,之前也不過就是為了再進一步,人之常情,隻要嬴政容的下,那蒙驁作為臣子,又有甚麽容不下的道理?


    隻是眼前的東西就不一般了。


    這裏排列的可都是嬴傒與呂不韋之間暗中來往的東西,雖說表麵上看不出來甚麽毛病,都是些許小物什,但誰又能肯定底下蘊涵著甚麽旁的東西?


    更別說這堆東西甚至還有墨家的。墨家機關道可是世間頂級的東西,就連公輸班都拜倒在墨子的技術之下。


    若是嬴傒藏了拙,或者說是呂不韋留了後手,再暴露時用墨家詭術(指機關道)給嬴傒射殺了,那就出大問題了。


    更別提現在搜尋的是他蒙驁,若是真的給他射傷了,甚至是陰死了,那就不單單是把墨家趕出去的結果了。


    刺殺嬴子楚的事情擺不上明麵來說,但是刺殺秦國上將軍成功的事情,可就不止是讓墨家在大秦絕了道統的事情了。


    那就是真真正正在所有國家,無論是大秦,還是山東諸國,隻要畏懼大秦兵鋒存在的地方,就不可能讓墨家在明麵上生存。


    誰也說不準這會不會成為一個惹火上身的借口,韓魏周三國的慘狀可還在諸國眼裏記著呢!


    “宗正這裏墨家的東西可不少呢。”蒙驁小心翼翼的把眼前這個小黑盒子放到了案幾之上,並不是他害怕,而是謹慎一些總是沒錯。


    墨家傳承多年,誰都不知道他的底蘊到底有多少,在墨子還是墨家巨子的時候,墨家可是連諸侯的麵子都不會甩一下。


    墨眾數千,可敵一眾兵卒,再加上機關道的加成,誰也說不準會不會讓諸國再次緊緊的聯合在一起,死死的保住墨家,再借墨家的威勢以來抗秦。


    人被逼急了甚麽事情都能做出來,本就是秦國勢大,再加上嬴政安邑會盟的時候誰的麵子都未曾理過,吞並諸國的心思連掩飾都沒有。


    這時候損失一個上將軍,得不償失,甚至還會讓大秦的統一之路走的更艱難一些。


    蒙驁是見過白起的,也知道白起威勢,但看眼下的模樣,嬴政是將白起當做秘密武器壓在手裏,若是隻因為墨家就翻了出去,不好,也不值。


    “宗正可知道這是甚麽東西?”蒙驁看著嬴傒,指了指剛剛拿出來的黑色小盒子。


    嬴傒自然記得這盒子,當初呂不韋派人送來的時候神神秘秘的,而且那送來的人也是神神秘秘的。


    送來的人隻是交代了一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開”便消失不見了。


    就算是前段時候,他嬴傒都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也沒有想法打開這個盒子。


    畢竟呂不韋這個人,心髒的狠,而墨家雖是不玩陰的,但是誰又說的準呢?


    墨子傳承下來道義,這一代巨子又繼承了多少呢?


    誰也不知道,人心這個東西,可是最難猜測的,也是拿捏不準的。


    “這是呂不韋在自刎前的兩日送過來的。”嬴傒到底還是皮思索了一下,才決定說出來,畢竟這玩意誰都不知道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


    “大抵是呂不韋派墨家的墨眾送來的,當時隻是給我說了一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開’便直接消失了。”


    “宗正沒有打開看看?”蒙驁盯著這個黝黑的盒子,嘴上依舊在試探著嬴傒,“難道對於宗正來說,這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隻要我忠於天子,誰又說的準是山窮水盡,還是旁的甚麽東西呢?”嬴傒也不否認,就這麽回了過去。


    這東西二者心知肚明,旁邊又沒旁的人物,雖還是不能直接說,但是話語也是變得愈來愈明了。


    蒙驁也不再追問,既然沒有打開過,那再問也問不出來甚麽東西。


    至於嬴傒死不死,活不活,還是發跡還是不發跡,與蒙驁沒有半毛錢幹係。


    就算嬴傒再忠心,能力再優秀,嬴政也不可能把大秦的兵權交給他,這就是宗室的悲哀。


    有著最顯赫的出身,也有著一定的權利,甚至所有人一輩子都達不到他們的高度。


    但是,其他人所能達到的高度也不是宗室裏的人能觸碰的,列如軍權。


    既然嬴傒碰不到軍權,也不可能威脅蒙驁的地位,嬴政也沒表達對嬴傒厭惡,所以蒙驁不需要去打壓這位以前的秦國大公子。


    “宗正,其他東西便不再翻找排查了,呂不韋勾結墨家謀反的事情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某也就不再叨擾了,告辭。”


    思來想去,蒙驁終究還是沒把那盒子打開,隻是收了起來,衝嬴傒微微見了一禮,就走了出去。


    至於身後這一堆東西,等會自然會有兵卒來收拾。


    “恭送上將軍。”雖說是恭送,但嬴傒也不過微微彎了彎腰,甚至都不願意多走兩步。


    不過,這也是明智的做法。


    曆史上的例子很多,敢跟軍中大佬走的很近的宗室子弟,最後的下場大抵都不是多麽的好。


    特別是,在嬴政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帝王眼皮子底下,更不會有人傻傻的撞上去。


    現在的嬴傒隻能祈禱一下,祈禱那盒子裏的東西並不是一張絲帛,一張寫滿字的絲帛。


    要是說人心難測的話,那帝王的心思就是更難猜測了。


    誰也說不準嬴政的心裏是怎麽想的,雖說現在嬴政沒有除掉他嬴傒的意思,但萬一呢,萬一嬴政看到那盒子裏有寫他與呂不韋交易的東西呢。


    那時候是生是死就不是嬴傒能掌握的了。


    說到底也是剛剛犯了傻,應當讓蒙驁就在這裏拆出來,就算是他嬴傒親自拆也不是不可以。


    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特別是自己的性命不穩定的情況下,那盒子裏的東西就更可怕了。


    聽天由命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事到如今,嬴傒就算是再後悔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看了一眼來回跑動的兵卒,輕笑了一聲便入了內堂。


    ……


    今日是沒有朝會的。


    畢竟每天五六點上班,就算帝王也是受不住的。


    朝政裏的東西嬴政都扔給了蔡澤,畢竟現在韓非李斯二人就在蔡澤的麾下,就算作是一場對二者的考察與鍛煉了。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嬴政掌控大秦並不是依靠這些官員,也不依靠每日大大小小的朝政。


    畢竟陳軒這個外掛還是挺好用的,若是大秦真的發生了甚麽大事,嬴政知道的絕對比底下的朝臣要快上許多。


    現在嬴政也是要放鬆一下,昨日還有前幾天的事情還是太廢心神,無論是嬴政還是陳軒,對所謂的朝政都沒有多大的性質。


    因此現在嬴政就在帶著成蟜玩鬧。


    說到底還是親兄弟,縱然是被夏太後一手養大,但還是親近嬴政親近的狠。


    “成蟜,莫要摔著了。”


    嬴政看著在自己身旁玩鬧的成蟜,無奈的說了一句,便就看到成蟜“啪嘰”一聲就趴在了地上。


    “都說了,不要跑這麽快!”嬴政歎了一口氣,走上前把成蟜一把抱了起來,“讓朕看看,可是傷到哪裏了?”


    “不疼。”成蟜卻一點摔著的痕跡都沒有,依舊笑嘻嘻的看著嬴政,一張沾了塵土的臉,猶如花貓一般。


    “若是還是這麽鬧騰,明日朕就給你尋個先生。”嬴政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初現聰慧的弟弟,終究還是放不出甚麽狠話。


    到底還是親的,嬴政也是需要親情的存在,特別是沒有經曆過嫪毐之亂的嬴政,對親情的渴望似乎更深了一些。


    陳軒已經在默默的改變了曆史,特別是前些陣子硬生生推著嬴政廢了華陽太後與夏太後。


    這已經逼迫的有些狠了,到底是要鬆一些,不然又要引起甚麽樣的反彈誰也說不準。


    再說成蟜也不過是個三歲的孩童,運道到現在還是開明獸陸吾的模樣,而且還被嬴政拉到了身邊來養。


    就是這樣還能長成曆史中的那個模樣,那時候再殺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也能借那個機會,直接把嬴政心底的溫柔全部打個粉碎,這樣才不可能走曆史的老路子。


    諸國貴族甚麽的,在陳軒眼裏還是都死幹淨才是最好的結果。


    “不要,成蟜不要先生,成蟜隻要兄長。”也不知道是這小子聰慧,還是單純,昨日夏太後的事情就已經忘了一幹二淨。


    或者是,隻口不提,到現在都沒有吵著鬧著去見夏太後。


    這與陳軒還在人類時的認知不大一樣,在陳軒的認知裏,這種小孩應該更親近養自己的人罷。


    當初成蟜出生,嬴政雖說是養著,但是吃喝拉撒甚麽東西都是夏太後一手操辦。


    不過就算是覺察到了什麽又有什麽威脅呢,說到底隻是孩子,在嬴政威勢愈來愈旺的將來,就算成蟜打了旗幟,又有幾個跟他一起的呢?


    往後的秦國,朝堂之上隻會有嬴政一個聲音,韓非李斯一定會成為堅定的嬴政支持者,更別提王翦蒙武這種軍中的少年派的代表了。


    往後的大秦,將真正的成為嬴政的大秦,而不是大秦宗室的大秦。


    “好好好,不要先生,不要先生。”嬴政也是笑了起來,“那日後便跟在朕身邊,朕寵著你。”


    不要先生也是嬴政最想聽到的回答,比起一個有能為的兄弟,還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更好。


    底下的人就算再崇拜嬴政,但終究是有唱反調的人,這是必然的,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上麵的東西都多麽美好,一定會有有唱反調的。


    隻有成蟜表現的自己格外廢物,而嬴政表現的自己格外強勢,這些唱反調的才會減少接觸成蟜的可能性。


    這就是從根源上斷了成蟜造反的可能,雖說不一定斷的幹淨,但是還是比不斷好上許多。


    “不要先生!成蟜不要先生!”成蟜也笑著重複著,顯得格外憨傻可愛。


    嬴政又逗弄了一會兒,便看到在一旁候著的婢女似乎有甚麽事情,心裏也就知道外麵恐怕查出了甚麽,也就把成蟜放了下來,哄道:“成蟜先在這玩著,朕有些事情。”


    “這樣啊。”成蟜的話語充滿著低落,“兄長你去罷,記得回來哦!”


    “好,朕等會便回來接著陪成蟜玩。”


    嬴政又哄了兩下,才放心的走到婢女身旁,問道:“甚麽事情?”


    “回天子,是上將軍求見。”


    婢女頭低的很深,對於她們這種奴隸來說,爬床的心思沒有後世這麽嚴重。


    “領他去離宮,朕隨後就到。”


    “諾。”


    嬴政看了一眼離去的婢女,又衝身後玩耍的成蟜揮了揮手,才放心的走去了離宮。


    蒙驁來找他,他自然知道甚麽事情,隻是,墨家的事情已經說通透了,隻一個字“殺”便可以概括完全,就沒必要再稟報了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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