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的氣氛可不平靜。


    應該說無論是哪一個城池被一堆兵卒圍起來,城裏的氣氛都會壓抑起來的。


    蒙驁看著雍城城牆上慌亂擺起來的陣勢,皺著眉頭,怒嗔道:“都幹些甚麽?!還不讓孟成滾下來見某!”


    孟成就是雍城令,秦名將孟明示後人,隻是孟家落寞,因此就在雍城當了個郡令。


    頂上的兵卒看著底下這堆黑壓壓的人群,又望了望遠處打出的旗號:


    一個通體黝黑,寫了個秦,另一個微微帶了些許藍色,寫了個蒙。


    見都是秦國軍中樣式,也就壯了壯膽子,回喊道:“不知是哪位將軍來雍城?可有王令?”


    “某乃上將軍蒙驁,今奉王令來雍城圍剿墨家叛逆。”蒙驁一丁點都不想與這群人廢話。


    昨日不少兵卒在夜間殺了好些個墨者,無一遺漏。


    但是看這模樣,肯定是有人知曉了甚麽,要離了雍城,或者離了秦國。


    隻是無論是哪一個,墨家都無時無刻的給蒙驁傳遞一個他們要跑路的消息。


    淩晨些許,墨者斬了數十個,不止墨家感覺到不對勁,蒙驁也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索性昨夜紮營不深,且離雍城還算近,也就在天剛有些蒙蒙亮的時候到了雍城。


    如此緊急,蒙驁又如何與這群人廢話,直接下令給整個雍城圍了。


    雖然這一萬二三的兵卒不能將雍城圍個通透,但是按照他們昨夜的身手,恐怕是一個人都走脫不掉。


    “可有王令?”


    上麵兵卒絲毫不敢怠慢,但是依舊是要著王令。


    縱然知道這是秦國腹地,諸國也是打不進來,但這裏又是秦宗祀所在之地,可以說秦國大部分貴族的祖墳都在這裏。


    若是這裏出了任何閃失,莫說他們,就算是孟成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上將軍令在此,還不開城門?!”蒙驁也是不與他多費口舌,手中往懷裏一掏,直接把自己照身帖扔了上去。


    也是這幾日功法修行,不然一夜奔襲,再加上年歲,還真不一定能這麽輕鬆且準確的扔上去。


    上麵兵卒隻是看了個大概,就趕忙打了旗號,雍城的城門終於吱吱呀呀的要打開了。


    “磨磨蹭蹭!”蒙驁怒斥了一聲,手中長戈拋出,一下便把這城門給轟了開,“傳某令,一個墨家子弟都不留!”


    “唯!”


    上萬兵卒一並齊聲應答的威勢是格外恐怖的,最起碼是這群守城的兵卒所沒有見過的。


    還有蒙驁一戈轟開了城門的事情在前,這群人更不會有甚麽意見,隻能呆愣的看著這群洪流浩浩蕩蕩的殺進了雍城。


    至於雍城令孟成,現在還沒離郡府,又怎麽可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


    孟成現在隻是在祈禱,這群兵卒不是來抓他的,畢竟當年嬴政還沒登基的時候,他可是給宮裏送過東西的。


    現在有傳聞說鹹陽上下都被捉了個幹淨,還都是碰這事情的,這讓孟成怎麽會不慌?


    再加上之前嬴政來雍城,宴了三次,三次都沒有他露臉的機會,要不是底下人都向著嬴政,說不準他就做了些許不該做的事情。


    如此事情看樣子是有發作的前兆,孟成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或者說朝堂上下被清算就是他能聽到的風聲。


    ……


    墨家密室裏不算平靜。


    或者說他們已經沒了動的心思。


    秦國兵卒雖說是沒見過多少,但是能把整個雍城圍了起來的,那少說也是五萬兵卒。


    天老看著周圍的宿老,臉色有些苦澀,道:“如此,可還有別的出路?巨子呢?巨子怎麽不在?”


    “巨子好似是去尋轅去了。”旁邊一個宿老提醒了一句,也僅僅就這麽一句,前麵那個問題卻是隻字不提。


    “哦,是老朽讓他去的?”天老似乎有些昏昏沉沉的,“去了也好,也算是留個種子,也沒全死完!”


    墨家大部分墨者都在這,散落各地的,除了些許有才能的,其他地方都是些阿貓阿狗罷了。


    要指望那些人給墨家留種,還不如指望這個出逃的巨子還有些良心,還知道念一念墨家的好,不至於讓墨家徹底絕了傳承。


    “讓所有人逃命去罷,逃命去罷!”天老已經沒了氣力,所謂的反抗也沒了這個心思。


    五萬兵卒圍剿,就算沒有明說是衝著墨家而來,但是這裏的人怎麽能看不出底下的殺機?


    畢竟,出去的墨者,可都是沒了性命啊!


    出去尋轅的也不是沒有高手,甚至就隻算個轅,也不是尋常兵卒能留的住的。


    現在連這些人都栽了,他們這群老人又能殺了多少兵卒?還不如讓那群小子都去逃命,他們這群人物作為誘餌,留在這吸引火力。


    能逃出去一個就是一個,無論逃出去是多少,隻要有人,就是希望。


    在雍城的墨家子弟,大部分都是忠於墨家信仰的,不然也不會對這任墨家巨子不滿。


    外麵候著的人聽到天老的話語,也就明了了這群宿老的意思,不敢勸阻,也不能勸阻,就這麽跑了出去,去通知更多的人逃命去。


    剩下的宿老也知道留下的命運是什麽,但是沒有一個怪罪天老的。


    畢竟,當初墨家之所以沒這麽快的撤離雍城,裏麵可是有他們不少的責任。


    他們吃了一輩子的苦頭,就是為了心中的那抹信念,現在老了,臨死了,也不會去放棄這抹信念。


    就算這個信念與這個時代不符合,甚至備受排斥與打壓,但是他們依舊是堅信著的。


    他們老了,死了便是死了,也不會去心疼甚麽,也不會去不甘甚麽。


    密室逐漸被打開了,就這麽直愣愣的暴露了出來,似乎就是讓人去尋找,來探尋他們的存在。


    ……


    整個雍城沒有一個人敢在外麵晃悠的。


    蒙驁他們聲勢浩大,甚至連掩飾都不屑於去做,就這麽明明白白的告訴墨家,告訴雍城,他們來了!


    這也與他們已經被發現有關,既然都被發現了,都被知曉了,也就沒必要去隱瞞甚麽。


    蒙驁並不知道墨家藏匿於何處,但是這群兵卒知道,甚至知道的還格外清楚。


    一捅一個準,絕對不可能錯怪或者錯殺任何一個人。


    現在街道上已經沒有任何人了,所有人都畏畏縮縮的躲在自己的房子裏,不敢探頭,生怕被這貨如同地獄來的軍隊發現。


    “上將軍,不是說讓屬下與大良造一起在城外圍著嗎?”尉繚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小心翼翼的問著。


    昨夜他們倆好不容易睡了過去,還沒睡一個時辰,就被蒙驁搖了起來,甚麽也沒說,就是讓他倆跟著。


    現在雍城也到了,也進了城,自然是要問一下。


    若是隻是走急了,或者是他們倆會錯了意,那就真的出了事,出了大事。


    如果真是會錯了意,那雍城走脫幾個,他倆就得出事,就得受罰。


    若是走脫的多了,莫說他們二人身上的功勳,就是蒙驁出麵,他倆也得被貶為庶人,老老實實的再爬一遍。


    “你們二人去郡府,將孟成給本將拿下!”蒙驁這才想起來這二人跟著進來了,也沒想讓他們再出去,便隨便找了個活,將這倆打發去了。


    也不算是隨便找的,畢竟孟成確實是犯了錯,那宮中禮單上麵可是有著他的名字,再加上剛剛的事情,拿下是一定的。


    尉繚蒙武二人應了一聲,便各自領了十個兵卒朝著郡府奔了過去。


    蒙驁看著這倆人總算是沒了,握了握手中長戈,看了下周圍將他護起來的兵卒,道:“前麵莫不是有危險?沒有你們圍的這麽嚴實?!”


    這些兵卒並沒有理會蒙驁,隻是這麽走著,還是將蒙驁圍在正中間。


    前麵就是墨家密室所在的街道。


    或許對於這些兵卒來說,那就是個危險的地方,是不能讓主將冒險的地方。


    ……


    與雍城不同,鹹陽的氣氛雖說還是有些壓抑,但是底下的人民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這幾日裏,又有不少朝臣被抓了起來,審問都沒審問便沒了消息。


    王齕和蔡澤二人似乎是下了狠手,無論是誰,隻要入了二人的手,便徹底沒了任何消息。


    嬴傒一個人在府裏坐著,周邊的婢女侍衛全都沒了,甚至妾室也都給遣送了回去。


    偌大的王府也就隻有嬴傒一個人了。


    這幾日不斷有人來往著,王齕蔡澤二人來了不止一次,甚至可以說是每一天都會過來。


    每次過來,嬴傒都會識趣的把東西賤賣出去一批,把東西或者錢財都給宮裏的那個人送了過去。


    看來宮中的那個人還是對他不太信任。


    嬴傒一個人在庭院裏曬著太陽,算了算時間,王齕或者蔡澤也就該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恐怕就是最後的通牒了,是生是死,就在今天這一瞬間了。


    嬴傒已經有些乏了,按理說他已經做的夠多,甚麽東西都斷了,甚至把所有朝臣賣了出去。


    就這一條,便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會支持嬴傒,更不用說陪他一起政變了。


    “宗正。”


    嬴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從沒見過的人。


    原本以為隻是猛的一睜眼,看的也是模糊。現在想想,那聲音也不是王齕或者蔡澤的。


    眼前的小子幹幹淨淨的,就是有一些黑。


    “你是?”嬴傒心裏大抵是有了猜測,不過還是要問上一問,既然是最後通牒,總得拖上一會兒,也算是多活一些時候了。


    “斯見過宗正。”這黑小子就是李斯,蔡澤或者說是嬴政下令讓他過來把嬴傒帶進宮中。


    這幾日李斯與韓非處理這群朝臣的事情可是不少,無論是誰到了他倆手裏,最後大都是認了。


    嬴傒的事情他們也算是有所耳聞,但這邊有蒙驁蔡澤二人過問,自然沒有他們二人的事情。


    現在既然下了令,韓非口疾還在,自然是他李斯辛苦的跑這麽一趟。


    嬴傒是知道李斯的,也是知道韓非的,縱然是不能出門,還沒了耳目,但是這二位大秦朝堂緩緩升起來的明珠,自然是要在意一些。


    “可是蔡相托車府令傳話?”嬴傒就算是知道李斯,但也不可能直接喊名字。


    李斯身上官職他有不大清楚,也就隻能喊上一聲車府令,喊上一聲這個統稱。


    “蔡相說,天子想見見宗正。”李斯話語剛落,嬴傒那邊的石頭也就落了下來。


    隻要還願意見他嬴傒,那就證明大抵是死不掉了。


    畢竟要是做就他,隻需要一道王令下來,隻需要將他扔進牢獄之中,自然會有人修理他,甚至是殺了他。


    要知道,這牢獄裏不少人可就是他嬴傒間接送出去的,還是在朝堂上,當著所有人的麵透露出來的。


    這一招就是置死地而後生,雖說是有一些賭的成分,但是結果終究是好的。


    “如此便勞煩車府令了。”嬴傒起身行了一禮,便往前伸手道:“車府令,請?”


    “宗正請。”就算嬴傒現在落寞了,但是在嬴政還沒剝奪他的生命之前,在沒剝奪他宗正這一個身份之前,他都是秦國宗室之長。


    就這一點,就不是李斯能折辱或者拿大的。剛剛受了一禮已經是種禍之舉,現在反應過來,自然不會再落人口實。


    嬴傒大笑了幾聲,便邁開步子上了馬車,李斯見嬴傒沒有旁的動作,也就一起跟著上了去。


    馬車緩緩的走著,慢慢悠悠的向王宮晃了過去。


    ……


    孟成是在路上被攔了住,一下便被按在了地上。


    尉繚蒙武二人自然是不用顧忌甚麽,蒙驁下的命令就是拿下孟成,往後就算出了事情,也是蒙驁背著。


    再說孟家已經沒落,就算是尉家也不是孟成惹的起的,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如日中天的蒙家。


    “二位將軍!二位將軍!可是有甚麽誤會?”孟成支支吾吾的說著,被按在地上,說話終究是不方便的,“小人可是雍城郡守,不是什麽墨家叛逆!”


    “我等自然知道你是雍城郡守孟成。”蒙武連蹲下都不願意,就這麽看著被按倒在地的孟成,“我等奉上將軍令,捉的就是雍城郡守,孟成!”


    “帶回郡府,等候上將軍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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