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王宮裏的鬧劇已經傳遍了整個鹹陽。


    無數兵卒走動,黑壓壓的湧入了王宮,不少人心思雖說又動了起來,但見到這些兵馬也就沒了心思。


    蔡澤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沒了人樣的成蟜,心中的恐懼慢慢的就爬了出來。


    終究隻是學了幾日的功法,吃了幾口靈氣,現在的蔡澤也不過就是比年輕時強盛一些。


    若是真的論起來,莫說成蟜,就是剛剛被釘在牆上的兵卒,也不是蔡澤能觸碰的。


    “兄長呢?”


    成蟜似乎隻會說這一句話,也隻重複著這三個字。


    明明隻是個半大的孩童,卻變成了一頭野獸,就這麽趴在地上,用著四肢走路,爬行,緩緩的接近著蔡澤。


    “天子……天子還在雍城祭祖!”蔡澤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現在的他隻能試著回應成蟜,看看能否將他穩下來。


    現在整個鹹陽半數的兵卒都在向王宮的方向湧來,對於那群活死人來說,成蟜並不是甚麽所謂的大秦公子,他隻是個破壞王宮安寧的野獸罷了。


    “你是誰?”成蟜終於換就說辭,就這麽看著蔡澤,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就算是這樣,成蟜身上的威勢伴著看不見的光芒撒在了地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就這麽短短的時間內,成蟜似乎又變了,變得與之前不大一樣。


    若是之前的成蟜隻是個類虎狀的人,還隻能用著利爪的猛獸,那現在就是真的成了野獸,還是踏入了超凡的野獸。


    蔡澤也是鬆了一口氣,能溝通還是好的,若是溝通不了,那就是真的出了大事。


    這王宮裏的兵卒是不錯,但終究都是底層的,並不是軍官,而在鹹陽城牆上戍守的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他們如果來了,那就不是如同之前那樣,被成蟜打的釘在了牆上。


    腳步聲已經近了,成蟜的表情也有了些許的不耐煩,蔡澤也就壓下了心裏的想法,咽了一口口水,道:“回公子話,老臣是天子欽此丞相。”


    “兄長呢?”成蟜似乎是理解不了所謂的丞相,也理解不了所謂的天子,歪了歪腦袋,又問了起來。


    原本停下的腳又動了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成蟜的身上如同添了些許火焰一般,將這空氣灼的有些扭曲。


    蔡澤本硬擠出來的微笑瞬間就僵了住,原本以為能穩住成蟜,誰知道還將他逼的又走動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出口說話了。


    蔡澤慢慢的向後退著,他與成蟜還有十幾步的距離,但那股灼燒的感覺已經就飄了過來。


    雖說要保住成蟜不受到傷害,但前提也是在自己不會死的情況之下。


    成蟜現在的模樣已經沒了人形,蔡澤終究是個文官,也不可能直接撲上去與成蟜搏鬥。


    至於之後的兵卒上場,也隻能將成蟜,或者他們會直接出手,給成蟜打死在這。


    畢竟,他們不動手,也控製不住成蟜,這王宮也就沒了存在的道理,恐怕直接就被成蟜謔謔完了。


    “你們且下手輕些,圍住便成了,莫要傷到了!”


    蔡澤將懷中虎符拿了出來,握在手中,衝著這虎符,或者說是身後趕來的兵卒吩咐到。


    黑壓壓的一群兵卒就壓了上去,無論天空亦或者地下,這群兵卒都給圍了個嚴實。


    也是白起給的虎符生了效,不然就這個威勢怕直接就給成蟜打死在了原地,不然哪裏還容得成蟜還活著?


    數千個兵戈壓在了成蟜的頭上,壓在成蟜的四麵八方,把成蟜的四肢還有九個頭顱架了起來。


    這長戈也是黝黑的,不似之前那些兵卒拿著的模樣,也沒有之前那些兵卒拿的一樣,被成蟜硬生生打碎。


    這些兵戈無比的堅固,就這麽架在成蟜的身上,絲毫不管成蟜的掙紮,就這麽穩穩當當的放在上麵,沒有絲毫的晃動。


    這群兵卒已經看不清身影了,猶如混在了一起一般,就這麽把成蟜蓋了個嚴實。


    沒有光芒,也沒有顏色,就一片的漆黑壓了下來,蓋在了成蟜的身上,鋪滿了成蟜的眼眸,流進了成蟜的腦海裏。


    “兄長呢?”


    依舊是這三個字,連聲線都沒有半分變化,絲毫沒有被拘在一起的模樣。


    這聲音猶如驚天乍雷,給蔡澤剛鬆下來的一口氣又給提了起來。


    隻聽到一聲悶哼,或者說是幾千人齊聲發出的悶哼,就見到四散而下的黑影砸了出來,給蔡澤砸在了地上。


    “噗”的一聲,蔡澤口中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砸向他的兵卒。


    微微起了起身,就是一陣劇痛襲來,給蔡澤的眼眸迷上了幾朵金星。


    迷惘之間,蔡澤好像看見了一個太陽,一個在地上立著的,還不斷向他走來的太陽。


    就一個激靈,蔡澤就立刻被晃醒了,被眼前這個太陽晃醒了過來。


    這哪裏是一個太陽,這是從那數千兵卒中出來的成蟜,那個強到離譜的秦國公子。


    這次的成蟜沒有了言語,也不再問嬴政的去處,就這麽紅著眼睛,死死的盯在了蔡澤的身上。


    一共九個頭顱,一十八雙眼睛,就這麽死死的盯在了蔡澤的身上,給蔡相盯起了一個寒顫。


    現在蔡澤已經沒了溝通的意思,也沒了逃命的心思,因為他知道,現在大抵是走不掉了。


    眼前的空間已經開始了些許的扭曲,這些漂浮在天空中的空氣被成蟜身上的烈火灼的滾燙。


    猶如一雙大手握住了蔡澤一般,讓他動彈不得,隻能看著成蟜慢慢的走了過來。


    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原本還有九步的距離在慢慢的縮減著,成蟜身上的灼燒感愈來愈重,已經讓蔡澤有了脫水一般的感覺。


    身上的血液已經沒了流動的理由,就這麽死寂的沉在了血管之中,猶如血痂一般。


    這是蔡澤的感受,是蔡澤麵對成蟜的感受。


    異常的難受,就真的如同血液都被蒸發了一樣,沒了氣力,也沒了精神。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蔡澤都看不清楚眼前過來的是成蟜還是嬴政了。


    不對,應該說成蟜沒有這麽大,也不會站起來立在他蔡澤的麵前,更不會猶如清水澆灌一般,讓蔡澤清醒了些許。


    “天子?”


    蔡澤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便再也沒了精神,就這麽昏沉了過去,躺在了滿地的碎瓦殘骸之上。


    陳軒看了一眼躺在了地上的蔡澤,微微渡了一口氣過去,總算是保住了這老小子的性命。


    又衝嬴政點了點頭,示意蔡澤沒了事,就放心處理這個成蟜罷。


    說到底在成蟜剛出生的時候,陳軒就有了殺了他的心思,若不是嬴政阻攔,又有開明獸氣運作為擔保,陳軒絕對不會把這玩意留到現在。


    也就是嬴政身旁的親情被陳軒打了個粉碎,被這曆史大勢,還有那個人一並打了個粉碎,就隻剩下成蟜一個獨苗。


    不然就算是現在,陳軒也得給這玩意打死不成。


    現在到底是出了事情,雖說比不上日後的謀反,但硬拆王宮,也就跟謀反沒有多大的區別。


    就算現在的成蟜才堪堪四歲,但他表現出來的力量,卻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真的就如同上古凶獸一般,肆虐且殘暴,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嬴政見陳軒與他點了點頭,也就不再過問身後蔡澤的事情,看向了前方,看向了成蟜。


    成蟜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模樣,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隻猛獸,一隻開明獸陸吾。


    明明之前一直喊著“兄長呢”的成蟜,在嬴政立在麵前的時候,卻是認不出。


    隻知道嘶吼著,奔跑著,然後惡狠狠的撲向了嬴政,沒有半分留情,也沒有半分的留手。


    “成蟜,你再幹甚麽?!”嬴政也不害怕,似乎絲毫沒有受到成蟜身邊的溫度影響,就這麽皺著眉頭,輕斥了一句,“還不趕緊變回來?莫不是要朕親自出手?”


    也不知道是否是理智被消耗了完全,成蟜並沒有理會嬴政的話語,就這麽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然後被陳軒一巴掌拍進了地裏,動彈不得。


    剛剛被成蟜打飛的兵卒也都爬了起來,跪伏在地上,齊聲讚諾道:“末將拜見天子,天子萬壽!”


    嬴政也沒有過多的理會,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來,又吩咐了一句:“把蔡相帶回去,令太醫令即刻醫治。”


    之後也就不再過問,就把成蟜隔空提了起來,看著成蟜在空中揮舞著手爪,九顆頭顱不時的嘶吼著。


    就真的如同一直野獸一般,沒了任何的理智,隻是會齜牙咧嘴。


    “連兄長的話都不聽了?!”嬴政又怒斥了一句。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把成蟜給打死過去,說到底無論如何這位都是他嬴政的親兄弟,也是打小養在身旁的。


    若是真的下了殺手,最不忍的還是嬴政。


    親情這種在王宮貴族裏的奢侈品已經讓嬴政嚐到了些許的甜味,本就是放棄了不少,若是再把這最後的一丁點放棄了,嬴政絕對是不大樂意的。


    索性成蟜也有了些許反應,也不知道是嬴政嚇的,還是陳軒加大了控製,原本還是鬧騰的成蟜,已經不再鬧騰了。


    就如同小獸被嚇住了一般,成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丁點的害怕。


    與其說是嬴政的話語起了用處,倒不如說是陳軒的恐嚇起了作用。


    “政小子,這我可是沒有絲毫辦法的。”陳軒的龍首寫滿了凝重。


    現在的成蟜還真的不能死,成蟜現在的作用就是個吉祥物,就是束著嬴政心裏的底線的東西。


    若是成蟜死了,嬴政會變成甚麽模樣,陳軒不大清楚,但是真的讓嬴政的心態裏沒一丁點的活人氣息那才是真的可怕。


    縱然陳軒要的就是造神,但還是想給嬴政留下些許的人性,不然那就是對大秦的不負責任,就是對他陳軒的壽命不負責任。


    本就是想讓嬴政活的久一些,給大秦續命,給他陳軒續命,若是真的給嬴政打成了完全的神性,那帶給整個大秦的恐怕隻有恐怖與壓迫。


    這種壓迫並不單是針對低於嬴政的統治階級,也是作用於底層的人民。


    就單單前日去的雍城,就比第一次去的時候要威嚴不少。


    與第一次相比,雍城的百姓少了些許的遵崇,多了幾分的害怕。


    雖然那是有了蒙驁屠戮的功勞在裏麵,但是嬴政真的成了神性,恐怕隻會有過之而不及。


    那時候額恐慌恐怕就會鋪滿整個華夏,鋪滿整個大秦領土覆蓋的地方。


    壓迫久了,自然會出事的,無論這個壓迫的人是否能被打倒,被打敗,也會激起一群被壓迫者的反抗。


    盜拓的例子永遠不會過時。


    “真的沒有辦法?”嬴政並沒有看陳軒,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成蟜的身上。


    眼前的成蟜露出來的表情已經讓嬴政有了些許的心痛,畢竟是自己養起來的,感情終究是要深厚一些。


    “動手的是另一個說不上名號嗎人物。”陳軒也看向了成蟜,知道成蟜的樣子大抵是怎麽回事,“那個人比我強多了,他出手的事情,我基本沒有還手的力量。”


    “那個人是誰?”嬴政也不管成蟜身上的火焰,就這麽摸了上去。


    也是陳軒的庇護還有這些天的修行,嬴政這才沒讓這火焰給灼傷,甚至手掌連紅都沒紅一下。


    “給你河圖洛書的人物。”陳軒看了一眼成蟜,見他已經徹底安穩了下來,猶如被rua的貓一般,發出了呼嚕聲。


    嬴政聞言皺起了眉頭,又看見成蟜安穩了下來,眉頭又舒展了開。


    “他為何要對成蟜出手。成蟜還沒四歲,還是個孩童,他要是出手,倒是衝朕來啊!”


    “可能那個人想給你個助力罷。”陳軒也搞不明白那個人是甚麽意思。


    現在的秦國已經具備了統一諸國的底氣,就算那個人給了諸國別的便利,也不可能與大秦對抗。


    現在的大秦,並不需要強者了,需要的是能修行的人物。


    征討諸國有的是兵卒,白起的虎符裏還有無數的兵卒並沒出來。


    現在的大秦缺少的治理這個國家的人才,而不是征討的人才。


    陳軒既然來了,肯定不會允許所謂的皇權不下鄉再次出現。


    “這樣的助力,朕不稀罕。”嬴政冷哼一聲,抬手把睡了過去的成蟜抱在了懷裏。


    成蟜已經徹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真的就如同一隻大貓一般蜷縮在了嬴政的懷裏。


    “陳軒,把白起蒙驁一並給朕弄到鹹陽宮,再讓人把朝臣聚齊,朕要發兵征討諸國!


    朕要尋遍這天下,也要把這人找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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