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的領頭是花梨,這支隊伍是東明派出去白澤山恭賀的隊伍。慕曉語和清婉夫人也在其中。


    定軍城,清婉夫人去了一品鎮邊王府。


    她一個人去的,花梨跟慕曉語要跟著都被她拒絕了。


    大廳,大皇子作揖道:“清婉皇妃尊駕光臨,臣有失遠迎望請恕罪。”


    清婉夫人扶她起來,道:“你還是這樣,什麽事都藏在心裏,隻有坐了別人才會知道。跟我就不要客氣了,你知道的,雖然我隻比你大了九歲,但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今天來,是感謝你對花梨的照顧,小的時候你就很照顧她,沒想到這次也是托你的福,她才能夠坐穩大元帥的位置。”


    大皇子苦笑,道:“皇妃說笑了。你知道的,我把花梨當做妹妹,唯一的妹妹;所以幫助她是當然的。且若說恩情,還是皇妃對我的恩情更大,還在東明的時候,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母親的感覺,那是那個女人沒有給我的。”


    清婉夫人歎氣,道:“有時間常回去,過往終究是過往,就不要糾結了。經過這一次,她應該也想見你,跟你說說話的。”


    大皇子搖頭,道:“從東明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有生之年絕不再回東明了。我這一生,就守在定軍城,守著來條連接三族的水道,算是贖罪了吧。”


    他說贖罪,可是到底是什麽罪,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清婉夫人更加說不出來,勸解道:“這是何必呢!聽花梨說你也不見她,這又是為什麽呢?”


    大皇子苦笑,道:“東明一戰,我無法忘卻,所以,我仍舊當她是妹妹,卻無顏聽她叫哥哥。”


    大皇子的驕傲,清婉夫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勸了也沒用,就不在勸了,道:“你覺得這麽做好,就這樣吧。”遞給去帖子給他,道:“今天來,是給你送這個來的。白澤和蘇柔的婚典可說是普天同慶,白澤山的帖子肯定已經送來給你,但我還是再送來一份,希望你能跟送禮的使團一道去。”


    大皇子凝目忘了,拒絕道:“皇妃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女兒戈馨現在是蘇柔的徒弟,所以我決定去為蘇柔祝賀,等有蘇送親的使團來了跟她們一起。如此,也算是為了三族之交融獻出一己之力。”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清婉夫人不再說什麽。


    東明的使團剛走,有蘇送親的使團就到了定軍城。


    因為定軍城是人族的領地,雖然三族已經確定了交融共處的協議,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確定下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情況發生,最終決定隻讓送親使團的代表進城,和定軍城府君交換文書之後,由大皇子親自送出。然後大皇子再以戈馨父親的身份加入到送親的使團之中。


    紅船上,戈馨一下撲到大皇子懷裏,道:“還以為你跟大元帥一起先走了呢。”


    大皇子摸著她的腦袋,道:“我女兒在這裏,當然要跟女兒在一起了。”


    父女二人聯絡了感情,花梨給大皇子引薦了船上出蘇柔之外的其餘人等。蘇柔是暫時不能露麵的,她是新娘,在晚婚之前決不能跟男子見麵,習俗如此,即便魔族之主也必須遵守。因為,她還是想要一場完整的婚禮,想要被上天所祝福。


    樓船從定軍城起航,沿岸的城市也掛起了紅燈籠。


    白澤跟蘇柔的婚禮驚動三族所有人,東江兩岸幾乎所有的城鎮都掛起了紅燈籠。


    這就是人性,哪怕三族之間的交融才剛剛還是,哪怕仇恨還沒有消散,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隻是真心的祝福。這就是人性,人性不僅有惡的一麵,也有善的一麵。


    說是人性,不如說是天性。天性如此,才使得三族可以有交融的機會。


    船隊起航,大皇子跟戈馨這對父女避開眾人去了船尾。


    甲板上席地坐下來,大皇子道:“在白澤山的時候如何?”


    戈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問:“你是說姑姑嗎?”


    大皇子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更確切的時候,戈馨之見到了他點頭,那‘嗯’的一聲微弱的幾乎讓人覺得是錯覺。


    戈馨道:“你們大人真是奇怪;你們不是兄妹嗎,哥哥關心妹妹有什麽不對的。東明政變,你也有你的苦衷,何必耿耿於懷。”


    大皇子苦笑,道:“是啊,大人實在是奇怪。”


    戈馨無奈,搖頭歎氣,稚嫩的聲音說教道:“你可是我父親,將來我要做天下第一的女神的,你這樣怎麽行;好了,趁這次白澤山之行化解隔閡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就乖乖等在別館,反正她肯定還會再來的。”歪著腦袋沉吟道:“嗯,不過我覺得還是你主動去好些,畢竟你是男人,又是哥哥,又是臣子,如果讓身為大元帥的妹妹先開了口,就真的是很差勁了。”


    她古靈精怪的模樣,讓大皇子十分的喜歡。摸著她的腦袋,道:“好了,大人的世界是很奇怪的。有很多情非得已和說不出的苦衷。不過為了將來要做天下第一女神的女兒,父親也是生命奇怪的事都可以做的。”


    戈馨咯咯的笑了,笑得十分的調皮清朗。


    大皇子也跟著笑,笑完了,問:“那修煉呢?跟蘇柔殿下相處的還好嗎?”


    戈馨鼓起腮幫子,道:“嗯~!不好說,師傅一直在忙,沒時間顧得上我。”


    大皇子道:“這是理所當然的,眼下正值和談之關鍵時期,能答應收你為徒已經是一步很險的棋。雖說你也有質子的身份,可是實際上,有蘇跟東明的質子所起的效用實在有限。所以,她肯定也花了不小的力氣才拿定這個主意。”


    戈馨不明白,問:“什麽意思?我給和談帶來了麻煩嗎?”


    大皇子道:“也不能這麽說,從長遠來看你拜她為師,以質子身份跟在她身邊是非常有利於三族關係發展的;但謀劃長遠的事情,當下往往會有一些阻力。”


    戈馨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明白了。”但她的臉上還有很重的疑雲,是否真的明白了,恐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大皇子呼口氣,換個溺愛的神情,道:“等大典之後,跟你師父告假一段時間,回去看看你母親,你偷偷跑出來,她可是操心不小。”


    戈馨鼓起腮幫子,道:“唉~!肯定要挨罵!”


    大皇子笑道:“誰讓你這麽不聽話呢,要不是知道你跟她在一起,定軍城早就翻了天了。以後收收性子,你已經不是定軍城一品鎮邊王府的郡主了,你現在是東明派在有蘇的質子,事關兩族,稍一不慎就會天下大亂血流成河的。”


    戈馨點頭,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大皇子很欣慰,也感覺很無奈。畢竟她隻有十四歲,要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肩負兩族交融的重擔,實在是殘忍了一些。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是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身為人父,他唯有支持而已。


    是的,唯有如此,因為他絕不願意做出跟父親一樣的事情。


    花梨的事情還在眼前,他每每以此告誡自己,孩子有自己的選擇,戈馨決不能遭遇跟花梨一樣的經曆。


    甚至有時候他會在想,他對戈馨的放縱,大概是在彌補對妹妹的歉意。花梨遭遇父親逼迫的時候,他這個做哥哥的什麽也沒有做。


    因為這種愧疚一直藏在心裏,所以才會發動政變,所以才會無顏見她。所以,當戈馨上了花梨的船的時候,他不僅沒有擔心,反而覺得鬆了口氣,或許在他的心裏,是想要女兒替自己補上這個遺憾。


    戈馨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其實她都明白,明白父親的心思,明白花梨的用意,也明白自己的立場。


    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跟父親撒嬌道:“我已經答應你回家請罪,你是不是也該答應我去跟姑姑見個麵。”


    大皇子無奈,道:“好,如果時機恰當的話我會的。”


    談話間,蘇柔的衛隊長過來,作揖道:“鎮邊王、小姐,前麵要到宛城了,依照慣例,宛城府君要上船來的,在下實在不善於應付,可否請小姐代王上露個麵。”


    戈馨已經是蘇柔的弟子,是有蘇的人。但她也是東明皇族,由她出麵,確實沒什麽不妥。另一方麵,這是一個培養接班人的好機會。


    大皇子道:“說起來宛城府君跟我也是故友,是你的叔叔輩,既然見到了,是該要去請安的。”


    戈馨並沒有選擇,隻能答應了。


    衛隊長道:“前麵不遠就是宛城,小姐需要準備什麽嗎?”


    戈馨想了想,道:“不用。他雖是長輩,我卻是送親的使團,這是工作的交接,照個麵就走。”問大皇子:“父親覺得呢?”


    雖然還小,但終究是耳濡目染,這些官場上的手段,戈馨已經都記在心裏,能夠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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