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保利劇院依舊座無虛席,張生和鶯鶯的故事在委婉的曲調中照本上演,曆盡悲歡離合,終是“成了眷屬”。


    在最後的歡欣團圓歌舞升平裏,沈若歆和台下觀眾一起鼓著掌,臉上帶為happy


    ending感染的喜悅望向顧禹韜,卻意外發現他顯得有些沉鬱,不由愣了愣。


    顧禹韜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於是對著她微微一笑,跟著鼓起掌。


    台上的昆曲表演藝術家們已經謝了好幾次幕,台下掌聲連綿依舊不絕。顧禹韜看著沈若歆賣力拍手的樣子,便問她:“喜歡嗎?”


    沈若歆點頭:“很喜歡,謝謝你帶我來看這麽棒的演出。”


    “不用謝我,這都是緣分。”顧禹韜笑了笑,“要不要待會兒去吃點東西?”


    “好啊!”沈若歆欣然同意,“我記得這裏附近有家川菜館很好吃。”


    顧禹韜溫柔一笑:“就去那兒。”


    沈若歆身邊不乏辣椒愛好者,尤思嘉這個嗜辣狂魔不提,薑倩和宋梓妍都是吃辣一把好手,平時她外出吃飯也大多是和姐妹淘一起,從來都沒有什麽忌口的菜,所以她壓根沒有想到顧禹韜是不吃辣的。


    偏偏她點什麽,顧禹韜都笑著說好,於是什麽辣子雞毛血旺水煮魚的,一桌子紅油光亮,令人食指大動。沈若歆夾了一大塊雞丁放到顧禹韜碗裏,自己便也不客氣地享用起來。


    顧禹韜麵不改色地吃進嘴裏,接下來筷子就隻往黃瓜碟裏伸了。


    “怎麽了?菜不合胃口?”沈若歆意識到他不怎麽有食欲,便問。


    顧禹韜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沈若歆看他菜沒吃多少,一杯水卻快喝完了,這才反應過來:“老師,你不吃辣?”


    顧禹韜也不避諱,點頭道:“十幾歲時候生過哮喘,後來就一直不怎麽碰了。”


    沈若歆一聽,頓時有些後悔不該提議吃川菜,剛剛還給了他這麽大塊辣子雞,萬一惹老師舊疾複發,自己罪過就大了,嘴上卻沒經大腦便脫口道:“你還真是個多愁多病身……”說完她自己都發覺不對,趕緊胡亂揮著手,轉移話題,“要不再多點幾個不辣的菜好……”


    顧禹韜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笑得很愉快。直到沈若歆都快把頭埋進跟前的碗裏頭了,他才篤悠悠開口:“不要緊,我出來前吃過了。”


    “還是再點……”沈若歆不敢直視他,東張西望地找服務員,忽然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忍不住嘀咕出聲,“不是吧……冤家路窄。”


    顧禹韜見她神色不對,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瀟灑女的時尚,手挽著手,被服務員領著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認識?”顧禹韜不以為意地轉回頭看向沈若歆。


    “不是什麽好人,當沒看見。”沈若歆把夾在耳朵後的頭發放下來一邊擋住臉。


    可惜事與願違,那男的在經過他們桌邊時,像是發現了什麽,突然頓住腳步,然後嗬嗬笑了一聲,朝沈若歆歪歪頭:“沈副部,這麽巧?”


    沈若歆心裏暗呼倒黴,怎麽還是被認出來了!隻好假裝驚喜地抬起頭,皮笑肉不笑道:“曾部長?真的好巧!”


    來人正是曾宇夫婦。


    “沈小姐你好。”曾太太也見過沈若歆幾次,於是不鹹不淡地同她打招呼。沈若歆處於禮貌點頭回應,公司裏的凡是接觸過這位太太的人都知道她天生就是比較高冷的性子,雖然不討喜,不過還是比曾宇順眼多了。


    顯然曾宇不打算打聲招呼就走,看了眼顧禹韜,問:“這位是……?”


    顧禹韜氣度閑雅地朝他略一頷首,沒有說話。


    沈若歆按捺住不耐煩,反問:“曾部長找我有事?”


    曾宇笑得樂嗬嗬的,一副和沈若歆很熟的樣子:“都是老同事了,咱們又不用見外。今天本來是陪我太太看電影吃飯,想不到還能遇到沈副部和……你的新男友,有緣啊!”


    沈若歆聞言一愣,還不待否認,曾宇又接上一句:“想不到沈部長要麽不開花,要開就連開兩朵,這麽快就又換了男朋友,看來以前總聽人說你是公司裏最難追的實在是言過其實。”


    這家夥真的是不惡心人就過不舒坦日子!沈若歆恨恨地瞪他一眼,換來曾宇一個囂張無比的笑容,她懶得多搭理他,冷聲道:“曾部長,你那桌服務員還等著呢。”


    曾宇不以為意地笑笑,又朝顧禹韜道:“哥們,你女朋友不錯,好好看緊別再讓人搶跑了。”


    顧禹韜微微一笑:“謝謝提醒。”


    沈若歆差點拍桌子,曾宇對著她夾槍帶棒也就算了,還招惹到顧禹韜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結果還沒等她發作,曾太太出來打圓場道:“沈小姐,阿宇一直跟我提起你,工作上你也幫過他不少忙。聽說最近你們在做個大項目,他三天兩頭就得出差,公司裏麵的事情還要靠你多擔待。”


    沈若歆隻好忍住火氣,點頭說:“應該的。”曾宇臉色微微一變,裝作輕鬆地跟沈若歆擺擺手:“不打擾了,你們慢用。”便拉著妻子走開。


    沈若歆有些莫名地看他們挑了個遠遠的座位,這才回味過來,有些氣惱地看向顧禹韜:“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


    顧禹韜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我沒有過男朋友……”沈若歆說著,祁曉的影子卻冷不防從腦海中蹦了出來,語尾便掛上了一絲失落的味道。


    顧禹韜似笑非笑地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剛才還跟他一唱一和的……”沈若歆忍不住瞪他。


    顧禹韜看著氣成河豚魚的她,忍著笑,勺了一大塊麻婆豆腐到她碗裏,安慰道:“寧得罪真小人,不招惹偽君子。反正我又不吃虧,讓他早點閉嘴的好。”


    沈若歆愣了兩秒才明白“不吃虧”三個字的意思,頓時覺得自己這麽著急澄清好像也變了味兒,不由心頭顫了顫,一時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都冒出來了。


    這時候曾太太說的話在她心裏一掠而過,出差?曾宇最近不一直都在公司裏蹦躂嗎?再說這貨出不出差關她業務上什麽事,曾太太跟她提這個什麽意思?但很快,這些念頭便又被紛紛亂亂的心緒迅速湮沒了。


    薑倩:周四晚上誰有空,陪我去看電影。


    和廖輝討論過鄒誠的事,薑倩第二天便付諸行動,在閨蜜群裏招呼了一聲,打算組個局把大家都喊上。


    沈若歆:我剛約了人……


    尤思嘉:我要打工……


    薑倩:一個個都沒良心,都不想想咱們多久沒碰頭了。


    尤思嘉:倩姐你男票不陪你啊?


    薑倩:又不是連體嬰兒,我就不能自己浪一浪?


    沈若歆:改個時間吧,我也有好多事要跟你們說。


    薑倩:周四有首映式,再說,我也沒其他時間。


    沈若歆:……


    尤思嘉:切……還說我們呢……大家都很忙的好嘛!


    宋梓妍:周四首映?是不是有誰誰誰客串的那部?


    薑倩:沒錯沒錯,就是那誰,還真的有點像鄒誠來著。


    宋梓妍:我要去我要去!


    沈若歆:……


    尤思嘉:……秀恩愛秀到梓妍學姐這個境界,我也是服氣!


    和宋梓妍約好了時間地點,薑倩放下手機,隱隱感覺宋梓妍確實變了。四人中,尤思嘉最是沒心沒肺的,沈若歆則是屬於精明隻在上班時充值下班就自動欠費的類型,也就宋梓妍和薑倩更世故些,但宋梓妍以往也是很坦誠的,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即使和鄒誠吵翻了天,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討論影視劇。


    本來還擔心宋梓妍會因為廖輝和鄒誠的關係而回避自己,卻沒想到她一點都沒有露出異樣,而且還是當沈若歆和尤思嘉表示不來之後,她才出聲捧場,薑倩直覺她這麽做有什麽意圖,便也決定不跟她繞彎子,找機會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於是看完電影之後,薑倩提出吃點東西,兩人便找了一家披薩屋,坐下來填填肚子。


    宋梓妍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就是人比起上次見麵時又清瘦了許多,配上她走路飄飄款款的樣子,就像風一吹就能上天了似的。兩人點了單,隨口聊了幾句剛才的電影,薑倩故意把話題往那個像鄒誠的男明星身上引,宋梓妍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上菜後,她也是吃了兩口就不動了。薑倩見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直接道:“梓妍,你是不是有心事?”


    宋梓妍歎了口氣,像是終於找到了吐露心聲的機會,開口問薑倩:“倩姐,你是過來人,雖然問你可能不太尊重,但我也找不到能商量的人了……依你看,男人有了婚外情的表現,是怎麽樣的?”


    這個問題卻是出乎了薑倩的意料,如果真的涉及丈夫出軌,那宋梓妍這樣深藏不露的做法倒還真是她死要麵子的作風了。薑倩心裏之前對她耍心機生出的芥蒂立即有了改觀,訝然道:“你是懷疑鄒誠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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