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妍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阿霆突如其來的告白和強勢的表達方式，讓她根本接受不了。她徹徹底底的反省了一遍，自己對他人不自覺的依賴，究竟傷害了多少人，又讓多少人產生過困擾，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她以為她已經有所改變，卻沒想到，在潛意識裏她還是對他人不可避免地有著依賴。
可是，如果不向薑倩求助，不向阿霆求助，她一個人要怎麽去救鄒誠？
宋梓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慢慢往巷子外走。開車回家的路上，差點因為精神恍惚和前方變道的汽車發生碰擦。
婆婆絮絮叨叨地問她怎麽倒個垃圾人就不見了，飯吃了嗎，鄒誠今天怎麽又加班了。宋梓妍隻好瞞著她，說朋友臨時叫她出去吃飯，打發了婆婆便躲回房間裏，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直到手機響了，她才掙紮著起身，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把手機翻出來。
電話不是薑倩打來的，是沈若歆。
“梓妍，你還好嗎？鄒誠現在怎麽樣？”
聽著沈若歆關切的聲音，宋梓妍忽然覺得鼻子一酸，應道：“我沒什麽。倩姐去幫我想辦法把他從公安局裏保釋出來，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進展。”
沈若歆先前匆匆忙忙的和她對話，隻當鄒誠是遇上了麻煩，沒料到竟然已經進局子了，不由吃了一驚：“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梓妍一時不知該從何跟她說起，呆了片刻才頹然道：“歆歆，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麽見外話呢，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好朋友互相關心不是應該的嘛！”沈若歆安慰道，“就像我背黑鍋的事，你和倩姐不也都幫我拿主意想辦法嗎？所以你別胡思亂想了，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宋梓妍從床頭抽了張紙巾擤擤鼻子，心裏五味陳雜。沈若歆聽見動靜趕緊道：“梓妍，你先別哭，鄒誠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我沒事。”宋梓妍緩緩道，“在說鄒誠之前，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先告訴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隻是之前還不太確定……”
“沒關係，你說。”沈若歆心裏毫無芥蒂。
“那封舉報信上，說的是有商業間諜和公司內部人員勾結是吧？”宋梓妍鄭重道，“我想我可以確定，內鬼就是曾宇。”
“真的是他！”沈若歆沒有太大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還記得你和倩姐討論過曾宇是不是有了婚外情嗎？”宋梓妍一點一點剝開自己先前因為麵子和種種因素在好友麵前隱藏起來的真心，“他確實有了小三，被我看到過兩次。而那個女人，我今天確定了，她就是個商業間諜。”
這番話，讓沈若歆茅塞頓開：“原來如此！他是做賊心虛，以為我進酒店時候說的那幾句話是因為看出了什麽，就去和劉沛惡人先告狀了。劉沛這個老王八蛋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她想了想又道：“但是還是解釋不通，那封匿名信是誰寫的……對了，梓妍你是怎麽知道那個小三就是商業間諜的？”
“因為那個小三，也是我家的小三。”
宋梓妍終於在沈若歆麵前坦誠了自己，把自己和鄒誠之間的事從頭到尾說了出來。沈若歆聽得目瞪口呆，她一點都沒有想到，宋梓妍居然隱瞞了那麽多事。在她糾結在自己的感情困局中的時候，宋梓妍獨自麵對的煎熬並沒有比她好到哪兒去。她心裏確實對宋梓妍的隱瞞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以她對宋梓妍的了解，又覺得這些隱瞞又是在情理之中。況且她都已經願意說出來了，又何必斤斤計較。
“……那，那個叫阿霆的人，他願意出麵作證嗎？”聽完了來龍去脈，沈若歆問道。
“他拒絕了。”宋梓妍歎了口氣，疲憊道，“我得另想辦法了。”
“先別泄氣。”沈若歆安慰道，“你告訴了我這麽多線索，我明天就去找曹董。隻要抓住那個紀雅，就能證明鄒誠是清白的，他會沒事的。”
宋梓妍苦笑道：“那萬一紀雅狗急跳牆，臨死找鄒誠墊背，咬死他是從犯怎麽辦？”
沈若歆也知道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鄒誠沒辦法證明，他的管理密碼是被竊取的，還是他主動提供的，這是最致命的一點。她也隻能安慰宋梓妍，讓她相信薑倩的能力，早點休息，船到橋頭自然直。
結束了和沈若歆的通話，宋梓妍倒在枕頭上。她卸下了背負了許久的心理負擔，人卻輕鬆不起來，鄒誠的事，成了她心上更重的一座山。
手機上的界麵跳轉回桌麵，她才注意到自己有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點開，她便愣住了。
消息是阿霆發來的，一個網盤的文件下載鏈接和提取密碼。
宋梓妍幾乎是顫抖著打開電腦，輸入網址和密碼，下載列表裏，孤零零躺著一個音頻文件。
——不錯，我接近鄒誠確實另有目的。
——所以你通過他的手機搞到了什麽？
——我破解了鄒誠的管理密碼，以後想要什麽都能信手拈來。
……
這是一段約莫有十幾分鍾的錄音。等到播放完畢，宋梓妍已是淚流滿麵。
她說不上該高興還是難過。鄒誠有救了，但阿霆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將無以為報。
她拿起手機，手指躊躇了一會兒，打出“謝謝”兩個字，發了出去。但緊跟著，一行灰色的提示跳出來：對方不是你的好友，添加後可進行聊天。
宋梓妍一驚，立即又找出阿霆的手機號碼打過去，等著她的是一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把與她唯二的聯係無情地斬斷。宋梓妍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徹底走出她的世界了。
第二天上班的點一過，沈若歆便按照曹藹明留給她的私人電話打了過去。把宋梓妍提供的線索報告給她。
曹藹明聽了以後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即表態。
“曹董，您是不是覺得我和曾宇同為副總候選人，所以這時候指證他不合適？”沈若歆也是通透的人。
“這倒不至於。”曹藹明笑了笑，坦白道，“不瞞你說，其實他也是我的懷疑對象之一，隻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還是不能武斷。僅憑兩次目擊，可能還不夠。”
“您可能還不知道，曾宇之前對家裏謊稱自己出差，但其實他是正常上下班，這個可以向他妻子求證的。”沈若歆補充道，“還有在審核三家供應商背景的時候，他故意在另一家芬瑞德貿易的資料裏動了手腳，讓我們誤以為是這家供應商有問題，以達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目的。關於這件事，我的下屬主管阮樺和曾宇吵過一架，公司裏也有很多目擊者。”
“好吧，你說的這些，我會反映給警方。”
沈若歆見曹藹明似乎還有什麽顧慮，便道：“曹董，我知道您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大，采購部確實是命脈部門，如果曾宇被查撤，一定瞞不住。但是，封閉談判到現在已經僵持了兩個星期了，再拖下去，不但對公司沒有好處，也足夠引起些風言風語了。我的建議是，請警方立即介入談判，重點搜查曾宇的房間，他要對外傳遞消息，一定有作案工具的。”
曹藹明想了想，道：“我明白，我會在高層會議上盡力爭取，讓公司采納你的建議的。”
結束了與曹藹明的通話，沈若歆也不由感慨，即便是像曹藹明這樣的人，也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閨蜜群裏，薑倩發出來一條消息：梓妍，你提供的錄音已經轉交到警方手裏了。我朋友說鄒誠沒事，現在正在專案組協助破解犯罪團夥的內部網絡，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家。你別擔心了，吃好睡好，等著他就行。
沈若歆看著宋梓妍發出的開心的表情，也跟著說了一句，這真是太好了。
但她還是沒有問宋梓妍，經過這件事，她還會不會想要和鄒誠離婚。
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她現在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要靠自己想通，旁人再怎麽提供意見，終究還是左右不了結局的。
她收拾打扮了一下，慢慢下了樓。顧禹韜的車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他確實做到了他所說的，隻要有空，就會來陪她。
“昨天不好意思，我走了之後，你家裏人沒有不高興吧？”沈若歆坐進車裏，朝顧禹韜抱歉地笑笑。
顧禹韜發動車子，微笑道：“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昨天讓你尷尬了。”
“沒關係，睡一覺我就都忘了。”沈若歆吐吐舌頭，又問道，“你媽媽的病……已經要到中期了吧？”
顧禹韜嘴角浮起一絲苦澀：“也不知道再過多久，她就會連我們都不認得了……”
沈若歆同情地歎了口氣。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這麽著急想要把婚禮辦了，就是為了我母親。”顧禹韜緩緩道，“我希望在她還有清醒意識的時候，能見證我生活幸福。”
沈若歆有些動容地望著他，片刻後呢喃出聲，像是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我真的，能給你幸福嗎？”
顧禹韜莞爾一笑，肯定地點點頭：“你可以。”
可是，如果不向薑倩求助，不向阿霆求助，她一個人要怎麽去救鄒誠？
宋梓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慢慢往巷子外走。開車回家的路上，差點因為精神恍惚和前方變道的汽車發生碰擦。
婆婆絮絮叨叨地問她怎麽倒個垃圾人就不見了，飯吃了嗎，鄒誠今天怎麽又加班了。宋梓妍隻好瞞著她，說朋友臨時叫她出去吃飯，打發了婆婆便躲回房間裏，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直到手機響了，她才掙紮著起身，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把手機翻出來。
電話不是薑倩打來的，是沈若歆。
“梓妍，你還好嗎？鄒誠現在怎麽樣？”
聽著沈若歆關切的聲音，宋梓妍忽然覺得鼻子一酸，應道：“我沒什麽。倩姐去幫我想辦法把他從公安局裏保釋出來，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進展。”
沈若歆先前匆匆忙忙的和她對話，隻當鄒誠是遇上了麻煩，沒料到竟然已經進局子了，不由吃了一驚：“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梓妍一時不知該從何跟她說起，呆了片刻才頹然道：“歆歆，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麽見外話呢，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好朋友互相關心不是應該的嘛！”沈若歆安慰道，“就像我背黑鍋的事，你和倩姐不也都幫我拿主意想辦法嗎？所以你別胡思亂想了，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宋梓妍從床頭抽了張紙巾擤擤鼻子，心裏五味陳雜。沈若歆聽見動靜趕緊道：“梓妍，你先別哭，鄒誠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我沒事。”宋梓妍緩緩道，“在說鄒誠之前，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先告訴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隻是之前還不太確定……”
“沒關係，你說。”沈若歆心裏毫無芥蒂。
“那封舉報信上，說的是有商業間諜和公司內部人員勾結是吧？”宋梓妍鄭重道，“我想我可以確定，內鬼就是曾宇。”
“真的是他！”沈若歆沒有太大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還記得你和倩姐討論過曾宇是不是有了婚外情嗎？”宋梓妍一點一點剝開自己先前因為麵子和種種因素在好友麵前隱藏起來的真心，“他確實有了小三，被我看到過兩次。而那個女人，我今天確定了，她就是個商業間諜。”
這番話，讓沈若歆茅塞頓開：“原來如此！他是做賊心虛，以為我進酒店時候說的那幾句話是因為看出了什麽，就去和劉沛惡人先告狀了。劉沛這個老王八蛋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她想了想又道：“但是還是解釋不通，那封匿名信是誰寫的……對了，梓妍你是怎麽知道那個小三就是商業間諜的？”
“因為那個小三，也是我家的小三。”
宋梓妍終於在沈若歆麵前坦誠了自己，把自己和鄒誠之間的事從頭到尾說了出來。沈若歆聽得目瞪口呆，她一點都沒有想到，宋梓妍居然隱瞞了那麽多事。在她糾結在自己的感情困局中的時候，宋梓妍獨自麵對的煎熬並沒有比她好到哪兒去。她心裏確實對宋梓妍的隱瞞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以她對宋梓妍的了解，又覺得這些隱瞞又是在情理之中。況且她都已經願意說出來了，又何必斤斤計較。
“……那，那個叫阿霆的人，他願意出麵作證嗎？”聽完了來龍去脈，沈若歆問道。
“他拒絕了。”宋梓妍歎了口氣，疲憊道，“我得另想辦法了。”
“先別泄氣。”沈若歆安慰道，“你告訴了我這麽多線索，我明天就去找曹董。隻要抓住那個紀雅，就能證明鄒誠是清白的，他會沒事的。”
宋梓妍苦笑道：“那萬一紀雅狗急跳牆，臨死找鄒誠墊背，咬死他是從犯怎麽辦？”
沈若歆也知道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鄒誠沒辦法證明，他的管理密碼是被竊取的，還是他主動提供的，這是最致命的一點。她也隻能安慰宋梓妍，讓她相信薑倩的能力，早點休息，船到橋頭自然直。
結束了和沈若歆的通話，宋梓妍倒在枕頭上。她卸下了背負了許久的心理負擔，人卻輕鬆不起來，鄒誠的事，成了她心上更重的一座山。
手機上的界麵跳轉回桌麵，她才注意到自己有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點開，她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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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妍幾乎是顫抖著打開電腦，輸入網址和密碼，下載列表裏，孤零零躺著一個音頻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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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通過他的手機搞到了什麽？
——我破解了鄒誠的管理密碼，以後想要什麽都能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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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約莫有十幾分鍾的錄音。等到播放完畢，宋梓妍已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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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妍一驚，立即又找出阿霆的手機號碼打過去，等著她的是一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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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點一過，沈若歆便按照曹藹明留給她的私人電話打了過去。把宋梓妍提供的線索報告給她。
曹藹明聽了以後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即表態。
“曹董，您是不是覺得我和曾宇同為副總候選人，所以這時候指證他不合適？”沈若歆也是通透的人。
“這倒不至於。”曹藹明笑了笑，坦白道，“不瞞你說，其實他也是我的懷疑對象之一，隻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還是不能武斷。僅憑兩次目擊，可能還不夠。”
“您可能還不知道，曾宇之前對家裏謊稱自己出差，但其實他是正常上下班，這個可以向他妻子求證的。”沈若歆補充道，“還有在審核三家供應商背景的時候，他故意在另一家芬瑞德貿易的資料裏動了手腳，讓我們誤以為是這家供應商有問題，以達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目的。關於這件事，我的下屬主管阮樺和曾宇吵過一架，公司裏也有很多目擊者。”
“好吧，你說的這些，我會反映給警方。”
沈若歆見曹藹明似乎還有什麽顧慮，便道：“曹董，我知道您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大，采購部確實是命脈部門，如果曾宇被查撤，一定瞞不住。但是，封閉談判到現在已經僵持了兩個星期了，再拖下去，不但對公司沒有好處，也足夠引起些風言風語了。我的建議是，請警方立即介入談判，重點搜查曾宇的房間，他要對外傳遞消息，一定有作案工具的。”
曹藹明想了想，道：“我明白，我會在高層會議上盡力爭取，讓公司采納你的建議的。”
結束了與曹藹明的通話，沈若歆也不由感慨，即便是像曹藹明這樣的人，也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閨蜜群裏，薑倩發出來一條消息：梓妍，你提供的錄音已經轉交到警方手裏了。我朋友說鄒誠沒事，現在正在專案組協助破解犯罪團夥的內部網絡，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家。你別擔心了，吃好睡好，等著他就行。
沈若歆看著宋梓妍發出的開心的表情，也跟著說了一句，這真是太好了。
但她還是沒有問宋梓妍，經過這件事，她還會不會想要和鄒誠離婚。
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她現在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要靠自己想通，旁人再怎麽提供意見，終究還是左右不了結局的。
她收拾打扮了一下，慢慢下了樓。顧禹韜的車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他確實做到了他所說的，隻要有空，就會來陪她。
“昨天不好意思，我走了之後，你家裏人沒有不高興吧？”沈若歆坐進車裏，朝顧禹韜抱歉地笑笑。
顧禹韜發動車子，微笑道：“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昨天讓你尷尬了。”
“沒關係，睡一覺我就都忘了。”沈若歆吐吐舌頭，又問道，“你媽媽的病……已經要到中期了吧？”
顧禹韜嘴角浮起一絲苦澀：“也不知道再過多久，她就會連我們都不認得了……”
沈若歆同情地歎了口氣。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這麽著急想要把婚禮辦了，就是為了我母親。”顧禹韜緩緩道，“我希望在她還有清醒意識的時候，能見證我生活幸福。”
沈若歆有些動容地望著他，片刻後呢喃出聲，像是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我真的，能給你幸福嗎？”
顧禹韜莞爾一笑，肯定地點點頭：“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