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什麽東西都沒有留,還把您送的所有東西都留下了。


    王恒默默將帕子洗好搭好,咽了咽口水後,扯著笑走向他,“秦小姐留下的東西還不少,屬下給您拿來?”


    “不少?”似是想到了什麽,男人緊抿的唇線很快提了起來,整個人一掃剛才的萎靡,挺直了胸脯,神采奕奕地點點頭,“拿來吧,總不能辜負人家小姑娘的心意。”


    她的針線手工很好,應該會送她親手做的小物件,會是絡子,荷包,香包,還是衣服,鞋襪。


    褚詣放在膝蓋上的手搓了搓,唇邊的笑容更深刻了許多,不管是什麽,隻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歡,他不挑,一點都不挑......


    “......”主子這是誤會了吧!


    不是他,辜負人家姑娘心意的問題,是人姑娘,辜負了他的心意。他送的那些東西,這秦姑娘可一點都沒留下,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就這,怎麽可能留給他什麽。


    王恒看著自家主子的眼神兒一時變得有些複雜,但是最終也沒說什麽,隻點點頭應了他一聲,“是,屬下這就拿來。”


    說完,他闊步往內室而去。


    而等在內廳的褚詣,心情像不斷加熱的水似的一點點地沸騰,一向麵無表情的俊臉更是直接閃現出熠熠的笑容。


    他眼神兒在屋內各處散著,最終停留在不屬於自己品味的小物件兒上,原先很不齒這些女孩子玩意兒的他,此刻卻覺得這些玩意兒十分憨態可愛......


    王恒用桌布懷抱著一堆物件出內室時,自家主子正在一臉癡漢笑的把玩著一個手掌大表情喜慶可愛的瓷娃娃,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主子這是又將這破娃娃和秦小姐聯想在了一起,還腦補了一係列美好的事情,看的他忍不住歎息了好幾聲......


    “真該拉朝中那些說入端王府就是守活寡的老臣來看看,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牛嚼牡丹,冰冷到沒有一絲人味兒的男人,一定足以閃瞎你們的眼睛......”


    他嘴巴裏一邊嘰咕著,一邊將懷中的大包東西攤在小桌兒上,這時他已經收斂了情緒,隻拿眼神兒偷偷去瞟自家主子,暗自祈禱,“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大士,各路神仙保佑我此次能夠全身而退,拜托,拜托,回去後我一定戒葷一月,抄一月經書......”


    “你嘀嘀咕咕些什麽?”褚詣回過神兒來,將手中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桌上的一角,餘光瞟了一眼笑的勉強的王恒,看向攤在桌上的東西......


    他的眼神兒明顯的微微一愣後,臉上的表情瞬息變化,不過須臾,已經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貌。


    王恒將頭壓得極低,連大氣都不敢喘,就怕引火燒身。


    當然,有些事兒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尤其王府的一切事務都是他負責的。


    在寂靜了一會兒後,男人聽不出起伏的聲線外加一道骨骼‘嘎吱’響動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什麽意思?”


    王恒看向他放在小桌上攥緊的拳頭,暗暗咽了咽口水,支吾道,“秦姑娘......的心思,屬下也不懂......”


    褚詣銳利的眼睛微微抬起,直視向他。


    王恒的腰又往下彎了彎,更不敢抬頭,“屬下按爺的意思將您留下的玉佩送於秦小姐,秦小姐很堅決的不收,說她有自己的考量......當時......她的臉色不對,似乎......在生氣......”


    “爺,是不是您和秦小姐吵架了,惹的秦小姐不快,所以,她在和您生氣,也不肯收下您的這些東西呢?”


    吵架肯定沒有,一是他們都不是那等衝動易怒,情緒外露的人,二就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他們真實的關係也沒近到吵架這一步......


    能讓她又用如此疏離態度對自己的會是什麽事情呢,明明之前他反複對她透漏出他為他們的未來做的那些‘努力’她是很感動的呀?


    褚詣突然有些頭疼,手撐向太陽穴,忍不住反複的揉了又揉。


    見狀,王恒打算腳底抹油溜走,語輕道,“您慢慢想著,屬下......去廚房看看,這麽久了,您的餐食還沒到,一定是廚房的那幫子人在偷懶,屬下去督促督促他們......”


    “本王不餓,讓他們不用準備東西了。”


    王恒低垂的眼睛眼珠滴溜溜直轉,沉默了片刻後,他語中堆滿笑意,道,“爺忙了一整天了,身體一定很是勞累,這得吃飽了肚子夜裏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覺,若是您不食的話,半夜饑餓會讓您休息不好,最主要的是對您身體不宜。爺的身體是千金之軀,可不能有一點點損害,所以,您還是多多少少吃點吧。”


    “那個您胃口不佳,屬下去廚房和廚子們商量幾道菜來,一定讓您胃口大開。”


    褚詣涼涼的眼波掃向王恒,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開口道,“是不是做王府管家做的太久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處理的多,也磨得你如今一張嘴碎成這樣?”


    “......”王恒將頭又低了一些,搖了搖頭。


    褚詣心情不佳,也懶得和他多話,朝他伸手,“玉佩拿來,其他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吧。”


    王恒連忙將裝玉佩的盒子拿出呈給他。


    褚詣拿過他遞來的東西起身就準備走,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下,背對王恒道,“明天把王府的事情攏一下,這管家的差事就別幹了,後天直接去戶部找曹尚書,以後你就隻留在戶部做事。”


    王恒一時沒反應過來,褚詣也沒對他多解釋,抬腳就走。


    王恒一看如此情形也來不及思考什麽,本能問道,“屬下攏完王府的事情那交給誰?”王府的產業和日常事務可不是能長時間撂下的,那一日沒有管家打理是要出岔子的,所以他......得和下一任對接一下......


    然並沒有人回複他,他的主子腳步沒有絲毫停滯,且腳下生風的走了。


    “這就走了?”王恒見人沒影後,連忙往外跑,而竹風閣的院子裏早已經沒了他家主子的身影。


    “這麽晚了,這是又去哪裏了?”他四處張望,最後一邊嘰咕一邊離開了竹風閣,“真是夠有精力的,忙了一天了,晚上還這麽有精神往外跑......”


    **


    秦家,秋水閣。


    忙碌的珠兒在幾次無意中對上自家主子透過銅鏡看著自己時那略有些欲說還休的眼神兒後,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地開了口,“小姐......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奴婢說?”


    秦慕瑾塗抹頸子的動作滯住,眼神閃爍不敢和自己的丫鬟對視,“我......我還在想......”


    珠兒聽聞忍不住笑,“主子說話越來越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聽不懂了,您是主子,和奴婢們說話還用想什麽?難不成......想......措詞呀?”


    秦慕瑾勉強的牽了牽嘴角,“自然不是,我隻是......隻是......”


    她隻是......有些心慌,不想......在自己屋子裏睡罷了。因為,她總覺得自己這秋水閣對‘某些人’來說,進出過於輕鬆,他來這裏,來去自如的倒像是逛他自己家的後花園似的,實在讓人擔心。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她不住在自己這秋水閣,偌大的秦府她還能住在哪裏?長這麽大,她也沒住在秋水閣以外的地方呀!


    “小姐一向坦蕩,如今說話怎麽也開始變得吞吞吐吐了。”珠兒將薄被在床上鋪好,將帷幔遮好,走到了自家主子身後,從桌上拿起脂膏給她塗起了頸子,“小姐這一晚上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寧,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你......讓我想想。”她看了一眼銅鏡裏的珠兒。


    珠兒看她一眼笑了笑,“好,您好好想。”反正她不急。


    直到全部都整理完,珠兒拿了寢衣出來要她換上,秦慕瑾方下定決心來,“晚上我和母親一起睡,這寢衣到那裏再換。”


    “您,要和夫人一起睡?”珠兒因為驚訝,眼珠都睜圓了。


    她是八歲進的秦家,而後一直跟在小姐身邊,這麽多年,她可從來沒見過自家主子和夫人住在一起過,連撒嬌都沒有,現在她居然說要和夫人一起睡,可不是要驚掉她的眼睛。


    “對啊,我想和母親一起睡。”母親那裏不同於她這秋水閣,丫鬟婆子眾多,更重要的是她母親就睡在她旁邊,他不好有動作的......


    “可是,為什麽啊?”珠兒是真不理解,主要是她真不是那種會黏著父母親的人。


    秦慕瑾默默走到衣櫃前拿出了兩套自己明日要穿的衣服,一邊坐在床上疊著,一邊慢慢開口,“家裏這段時間的變故令我很害怕,我......想和母親住一段時間。”


    原來,是這樣。也是,主子從小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哪裏經過封府,父兄被囚禁,自己也進監獄這些啊,一定是嚇著了。


    珠兒點了點頭,隨後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不妥,“小姐要想和夫人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可是奴婢覺得現在是有些不妥,我們總的提前和夫人說一聲讓她有個準備呀。”


    “自家母女,還準備什麽。”秦慕瑾有些心虛,眼珠不安的轉了又轉。


    小姐一向是有分寸的,今晚怎的這樣毛躁,珠兒隻得提醒一句,“萬一老爺在夫人那裏,那多不方便。”


    秦慕瑾故作鎮靜,抬起眼皮瞄了珠兒一眼,“你盡管去母親那裏通知,若是母親說今晚不方便,那......便算了。”


    “......”這樣也可以?


    秦慕瑾暗自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語氣硬氣了一些,“你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信兒。”


    她今晚就要住在母親那裏,她有感覺今晚某人是會夜探她閨房的,她真的不想見他,所以,隻得自己當回這不懂事的‘女兒’了......


    珠兒沒動,還在尋思,秦慕瑾見她許久沒動,用眼睛一個勁的瞅她,給她施壓,最後珠兒受不了她這眼神兒的逼迫,慢吞吞的挪著腳出去了,這才讓她鬆了好大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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