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閣。


    秦為民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還一邊係著衣襟的扣子,一邊哈欠不斷,顯然是剛從床上被叫醒的。


    慕瑾見他一臉睡意朦朧的樣子,心中頓感羞愧,白皙的臉蛋兒瞬間就紅了個透,在他走向自己時連忙行了個禮,順便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兒藏在了身前,“父親。”


    秦為民被她這一聲‘父親’叫的清醒了不少,他站定腳步,背對她先係好了自己的衣扣,而後才麵向她點了點頭,“你母親就在屋裏,你進去吧。”他隨後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不多了,是該好好和你母親親近親近了。”


    “......”什麽日子不多了?


    秦慕瑾聽得一愣,但還沒來得及過多想,父親已經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他走了,而後便走了。


    他帶著小廝走出清秋閣的院門後,慕瑾看向自己的丫鬟珠兒,“剛剛父親說了什麽?我好像沒聽清楚。”


    珠兒將秦為民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了一遍給自己主子聽,慕瑾十分不解他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暗自琢磨了一陣後,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心想難不成家裏的‘危機’還未過去,還有牢獄之災不成?


    “走,我們進屋。”她得從母親那打聽打聽。


    **


    臥房裏,趙淑美的四個大丫鬟像個陀螺似的在臥房裏轉,直到慕瑾進屋她們才慢下腳步,“小姐。”


    趙淑美聽到丫鬟們的行禮聲,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朝她的方向伸手,“慕瑾,快到母親這裏來。”


    “恩。”慕瑾對她柔柔點頭,而後微微加快腳步走到她麵前握住了她的手,“女兒這次不懂事了,這麽晚了還來打擾您,還請母親不要責怪女兒。”


    “你能想來和我睡,我心中特別歡喜,怎會責怪你。”她們母女同床睡在一起還是在她七歲之前,那小小的一團躺在她的懷裏,又軟又香真是將人的心都化成水兒,隻可惜,她這女兒從小老成,七歲以後說什麽也不肯和她一起住在清秋閣了,說她是大人了,無奈下她隻得劈了秋水閣給她獨居,留給她的隻有那段懷念......


    所以,今日她突然遣丫鬟過來說要和自己住,她真的很新奇,當然,更多的是歡喜......


    她緊緊握著慕瑾的手,熱情道,“你怕熱是不是,我讓人在臥房的四角都放上了冰盆,外麵廳裏也是,這樣整個屋子就不是很熱。慕瑾,你看現在這個樣子的溫度可以嘛,如果你還覺得熱,母親讓她們再去冰窖取些冰塊來。”


    慕瑾很認真地感受了一下室內的溫度,而後對母親點點頭,“可以的。”


    “恩,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她說滿意,趙淑美鬆了口氣,隨後,她親自端起了茶壺倒起了水,“慕瑾你嚐嚐這個,這是錦兒新製的茶湯,裏麵放了薄荷還用冰塊冰了許久,很是清爽。”


    “恩。”慕瑾接過她遞來的茶水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點點頭,“恩,果然冰涼舒爽。”


    這時,趙淑美又端起一方精致的小碟,“還有這個,這是琴兒做的涼糕,也是用冰塊騰了好一陣子了,十分順滑爽口,你也嚐嚐......”


    “恩,我吃......”慕瑾放下手中嚐了一口的茶湯,從她遞來的碟子裏撚起了一塊糕點小小咬了一口。


    見她對自己推薦的東西照單接收,趙淑美總算是滿意的住了嘴。


    這回換慕瑾開口,她狀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嘴,“母親,父親和哥哥們什麽時候回衙門複職呀?”


    “這個......我也不知道。”趙淑美心情甚好地緊盯著自家女兒如花似玉的臉兒,完全不走心道,“你父親沒同我講,我也沒問。”


    “不過,我倒希望他們能晚點回衙門,這冀州府的事情還沒了呢,這個時候回去免不了會有些風言風語,他們都是讀書人麵兒淺,被人指指點點的心裏定是別扭,尤其是你父親,指不定到時候心裏多憋屈呢。”


    “父親是禮部尚書,總管禮部,家不能一日無主,衙門不能一日無首,父親不能長時間不去複職吧。”慕瑾輕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嚼完後,繼續道,“況且,這個時候應該要準備上番邦部落年底來京都朝貢之事了,禮部好多事情是需要有人拍板的。”


    要是他父親五天內還不回禮部複職,那真不是什麽好現象,可能朝庭還忌諱她家和冀州府的關係,還可能,她父親......是回不去禮部了。


    經她這麽一提醒,趙淑美也才反應過來,“對對對,你說的對,衙門不能一日無首......”


    “我本來還希望你父親和兄長能多休息一段時間,看來是多想了。”趙淑美思忖著,“明日起我就準備上他們衙門用的東西。”


    慕瑾聞言望她,“其實母親也不必大張旗鼓的準備上,您可以先問問父親,說不定他正如您所願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呢,畢竟那些也隻是女兒的猜想。”


    “怎麽可能長時間休息呢,正如你所說,你父親是禮部尚書,一衙門之首,他長時間不去禮部,禮部是要亂套的。”趙淑美抬手輕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猜想的對。”


    “恩。”慕瑾對此沒再多說什麽,她慢條斯理地吃著手裏的糕點,一塊吃盡後掏出隨身的帕子仔細的擦著手指,趙淑美見她吃完,又端起碟子讓她再吃點,她搖搖頭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兩口。


    趙淑美再為她添上茶水後,慕瑾用手指摩挲著杯口,思忖再三後抬眼看向她母親,“母親,父親和您說起過女兒的事情嗎?”


    她總覺得父親的那番話意有所指......


    “你的事情?你的什麽事情?”趙淑美有些詫異。


    “......”這讓她怎麽說。慕瑾不自覺咬咬了嘴裏的軟肉,略有些尷尬。


    不過還好趙淑美想到了什麽,一臉奇怪的樣子,“有一件事兒倒是挺奇怪的......”


    聞言,慕瑾的耳朵瞬間就支棱了起來,“什麽奇怪的事情?”


    “有關我的?”


    趙淑美點點頭,眼神兒在慕瑾身上上下打量,“今晚臨睡前,他突然和我說,讓我把之前為你出嫁囤的棉花拿出來好好曬曬。”


    慕瑾驚愕中帶著些茫然,同時心也被吊了起來。


    那棉花她是知道的,是在她及笄後,母親為她準備用來做出嫁的喜被,褥子棉衣等等用的。父親居然和母親說要曬那些棉花,那是什麽意思,是要用上了?要把她嫁人了?


    可是,她能嫁什麽人?


    沉默後,慕瑾向自己母親詢問,“父親是什麽意思?女兒不懂。”


    “別說你不懂了,就是我,我也不懂。”趙淑美激動了一些,“你說沒事曬那些棉花做什麽,你又不是要嫁人,現在曬它有什麽用。”


    “您沒問父親是什麽意思嗎?”慕瑾分析著她臉上的表情,想從中分辨出真假來。


    平白無故的,她不信自己父親會說出這些沒頭沒尾的話來,她也不信父親不與母親解釋曬棉花的緣由。


    “我問了呀。”趙淑美有些激動,身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也不知道你父親這嘴是什麽封的,那麽緊,不管我怎麽問他都不和我解釋。”


    “......”慕瑾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趙淑美審量著自家女兒,“慕瑾,從你父親與我說完要我曬棉花我心中便有一念頭,這念頭我沒敢和他提,剛你問了,我想和你說說。”


    “......”慕瑾看著她愣了許久,隨後慢慢反應過來,啟口,問道,“母親有什麽念頭?”


    趙淑美看了看屋內自己的婢女,見她們並沒有人豎著耳朵在聽她們娘倆兒的話,方又麵向她,似乎又是猶豫了一陣,而後才有啟口的意向。


    慕瑾這時腦袋有些空白,也不知道問什麽說什麽,便也等著她,又是半天後,她母親才湊近她輕聲道,她說,“我一直在想,你父親是不是有要將你送進端王府的心思。”


    “他是老頑固,按照他的觀念,你在端王府住了那麽些天,不管你和端王殿下之間是有什麽還是沒什麽,在他心裏認定你們不清白了。為了顧及兩家顏麵,所以打算將你送入端王府。”


    “......”慕瑾側目,“我不可能入端王府的,我是被賜婚又被收回賜婚聖旨,皇上不可能再對我和端王的婚事再有反複,否則天威何在。注定我這輩子都和端王府無緣了。”


    她這女兒清醒的真是一點美夢都不留給人做。


    趙淑美歎氣,“你說的母親也明白,你是很難再上皇家的族譜了。”


    除非端王殿下可以冒得罪皇上還有鄭貴妃的風險非她不娶,她還有可能再做個側妃。隻是,他可能前程不要,而要一個秦慕瑾嗎?


    趙淑美又連歎了好幾口氣,而後才繼續又說,“我剛剛的意思是,我猜你父親會不會是想用一頂小轎將你送入端王府。”


    用一頂小轎送入端王府,那不是最低等的......侍妾!!!


    “......”慕瑾覺得眼前有點發黑,“不,我不相信父親會將我送入端王府做侍妾的。”


    就是父親肯,她也是不肯的,她寧願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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