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信送到天盛沐侯府時,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


    這沐侯娶了天佑的公主,從此兩國結成秦晉之好,而這對夫妻,也是琴瑟合鳴,生了一兒一女,成為人人稱羨的一對鴛鴦。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京城中,正是自己的家裏。


    沐侯爺正陪著自己的娘子,也就是天佑公主,夫妻兩個說著悄悄話兒,那公主臉通紅,臉上絲毫未見歲月的痕跡,很是美麗。


    “咱兒子女兒都這麽大了,你還這麽沒大沒小的。”公主臉上紅暈不退。


    “為夫在娘子這兒沒大沒小,娘子不高興了?”沐侯爺倒是不以為意。


    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娘子臉皮薄,此時故意逗她。


    “孩子都還在家裏呢!”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俊秀的青年人進來,他行禮道:“爹,今兒個接到天佑來的信,是給娘的。”


    易琇公主抬頭一看,一巴掌拍開了自己的夫君,來人正是他們的兒子沐沉瀾。


    “什麽信?是誰發出的?”


    一聽說天佑的人給自己媳婦兒來信了,沐侯爺顧不上自己的侯爺架子,從椅子上起身。


    沐沉瀾十分了解自己父親醋壇子的脾氣,早早的把信遞過去,自己後退一步,免得被醋潑了。


    “兒子隻知道是天佑的人,至於是誰就不清楚了。”


    “瀾兒,雲兒呢,你帶她出去逛逛。”易琇秀眉微蹙。


    “是,娘。”沐沉瀾身為家中老大,自小持重沉穩。


    “你們都下去吧。”沐侯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娘子嫁給自己這麽多年,從未收到過天佑來信,如今孩子們都這麽大了,突然出來這一封信,絕不是什麽好事。


    “是。”


    整個大廳中就隻剩下夫妻二人,易琇從丈夫手中搶過信來,抓著信封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


    若不是出了大事,誰能找上她這個已經出嫁異國的公主?


    “娘子不必擔憂,為夫定在你身後。”


    易琇聽到這句話,心裏十分感動。


    “那相公與我一同觀看這封信吧。”


    “好。”


    信封上是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長公主親啟。


    易琇再也不猶豫,她親手打開信封,抽出兩張信紙來。


    第一張信紙上,是文昭簡短的自我介紹。


    “公主殿下見字如麵,臣乃是先太子太傅文清之子,文昭。”


    易琇輕聲讀著,柳眉輕皺。


    僅僅這句話,就能讓她意識到,這封信實在不簡單。


    侯府裏麵的人都是他們能夠信任的人,雖然如此,公主還是忍不住放低了聲音。


    “臣知公主與太子妃殿下,是難得的好姐妹。太子妃誕下小皇子,公主殿下更是喜悅非常,十分疼愛小皇子。”


    “如今,小皇子已經逃脫升天,長到18歲,也已經娶妻,可如今,他被易臨墨陷害,如今已經身陷刑部大牢。”


    易琇瞪大了眼睛,身體忍不住顫抖,沐侯爺見此忍不住把自己的妻子攬在懷裏。


    “事到如今,臣實在無法救皇子殿下逃脫升天,看他受盡了苦楚,臣自責不已,可惜能為他做的,除了讓公主得知此事,再也沒有其他了。”


    易琇讀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


    沐侯爺倒是冷靜很多。


    “娘子,你先別著急,別慌,我們也不清楚這人所說的是對是錯,不如派人前去調查一番。”


    易琇向來十分冷靜,可事到如今她已經亂了分寸。


    “夫君,我自然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是這信裏,字句迫切,可萬分托大不得。”


    易琇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可把沐侯爺給心疼壞了。


    “娘子說的對,可我們遠在天盛,想要敢去天佑救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易琇這個時候已經方寸大亂。


    “相公,不管怎麽樣,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也知道當年我已經與天佑皇室決裂,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侄兒啊。”


    易琇嫁到這裏來,從來沒在自己的男人麵前這麽失態過。


    看著在自己麵前哭的一塌糊塗的妻子,沐侯爺的心也疼得緊。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最疼愛的侄兒,我更知道你一心想為你的好姐妹報仇,如今他遭了患難,你這個當姑姑的絕不會袖手旁觀。”


    沐侯爺一把將妻子抱在懷裏。


    “我娶了你就是他的姑父,我這個做姑父的怎麽能任由他死呢?你放心,此事萬萬急不得,可也萬萬萬不得,你若願意相信我,我定然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侄子。”


    易琇在他懷裏哭得更大聲了。


    沐侯爺十分了解自己的妻子,隻是心疼的拍著她的背脊。


    就在這時,明明關好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沐侯爺眉頭緊皺,實在不清楚,究竟有誰這麽大膽子,膽敢打擾他們夫妻兩個的二人時光。


    沐傾雲的腳還抬在半空,看見自己的父母抱在一起,她自己也懵了。


    “爹爹娘……”沐傾雲知道自己壞了爹娘的好事,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也變得猶疑起來。


    “不是讓你哥帶你出去玩兒的嗎?你怎麽還在家裏頭?”


    沐侯爺下意識地擋住了自己的妻子。


    沒辦法,家裏頭的團寵就是自己的娘子,不說兒子了,就連女兒也一向向著自己的娘親。


    她要是看見自己的娘親哭的這麽傷心,指不定要幹什麽事兒呢。


    “爹,你讓哥哥來找過我嗎?難怪他們說,哥他到處找我。”


    沐傾雲說著一陣咳嗽。


    倒不是感冒了,而是她看自己的娘親一直窩在爹爹的懷裏,有意提醒自己娘親自己來了。


    “你還有什麽事嗎?沒什麽事自己出去玩兒去,記得給我們帶上門。”


    沐侯爺已經開始趕人了。


    “爹,這外頭夠熱的,我不想出去玩。”


    “不想出去玩就回自己房去,一個大姑娘了,還在這裏鬧鬧嚷嚷的。”


    沐傾雲一聽這話心裏就不樂意了:“爹!我還沒滿10歲呢!您怎麽能這麽說我呢?爹!”


    “好了好了,”沐侯爺有些頭疼,自己女兒擺出這幅架勢以後,平常都得花個半個鍾頭來哄,“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我讓廚房給你做酸梅湯好不好?”


    沐傾雲在夏天時最愛這道飲品。


    “那我還要冰!”


    易琇眼淚已經停了,聽女兒提出這個要求,哪裏樂意答應?


    她正想要鑽出丈夫的懷抱,拒絕女兒的要求,沐侯爺眼疾手快將她的臉重新按回懷裏。


    “嗚嗚嗚……”


    易琇一個女人家哪裏能夠扭得過上戰場的自己的丈夫?


    “行啊,去吧去吧,別打擾我和你娘。”


    沐傾雲應聲而去,就在夫妻倆都以為她已經離開時,她又轉了回來。


    “娘,我不介意,你再給我生個弟弟,好讓我玩。”


    易琇身體立刻就僵硬了。


    易琇瞪著一雙杏眼:“說!是不是你這麽教女兒的!”


    “冤枉啊娘子,為夫怎麽能這麽教自己的女兒呢?你說是不是?”


    “量你也不敢,”易琇又想到最要緊的事情來,“你快點拿主意呀,我們要怎麽救那孩子呢!”


    “放心,你相公這麽多年的賬不是白打的,我已經有了法子。”


    “你有了什麽法子,咱們總不能為了那孩子打進別家的京城去,不然那邊讓這孩子做人質了,我們可怎麽辦呢。”


    “你且放心,我已經不是喜歡喊打喊殺的小毛孩子了,而且呀,咱們的沉瀾已經長大了,救他自己的表兄的事兒,咱們交給他就行。”


    易琇聽說要自己的兒子上場,哪裏放心的下。


    “瀾兒怎麽說也還是個孩子,你讓他一個人去,是要他劫獄還是怎麽?”


    “你呀,就是關心則亂,放心,我不會讓他做這樣危險的事情的,讓他走之前,我絕對會為他做好萬全的準備。”


    “而且你相公如今胸有成竹了,救人,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易琇聽了這話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來。


    “那麽我們該如何回信!”


    “既然信是一個名叫文昭的人寫出的,那麽,我們自然也給他回信,與此同時讓他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


    “相公說的對。”


    “將信發出以後,讓兒子立刻動身,既然已經在刑部大牢了,就絕不能拖延。”


    易琇點點頭,低頭一看卻發現信還沒有讀完。


    “公主殿下,皇子殿下是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抓進監牢,已經過去幾日了,絲毫沒有傳出消息來。”


    “隻要在此牢中的人,若沒有辦法打點,許多人熬不到審判的日子,況且皇子殿下並沒有犯錯,根本就沒有可審之處。”


    “還請公主殿下早做決斷,不論幫忙與否,都請您快速給臣回信。文昭叩首”


    “文昭這個人,倒是難得一見的忠誠。”易琇讀完了他的信,由衷的讚歎道。


    “是啊,若不是有他這個人,我們怎會知道你的侄子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娘子,這背麵還有幾行字。”


    “皇子殿下已經娶妻,所娶之人是我的孫女,文昭信中所言,句句屬實,實在沒有把自己的孫女的幸福,當作兒戲胡說的可能。”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這人究竟是怎樣的人呢?他既然已經知道易臨淵的特殊身份,竟然還樂意把自己的孫女兒嫁過去。


    這人實在是特殊啊。


    “那為夫就回信了。”


    “好。”


    文羨魚隨著自己的祖母在城外等了三天。什麽都沒有等到。


    她心裏驚慌,好幾次想要偷偷的回城去,找文昭問問情況。


    可每一次都被自己的奶奶攔住。


    “小魚兒,你的爺爺尚且健壯,腦子也夠用,有他在你不必擔憂。”


    文羨魚聽著自己奶奶和她說過無數遍的話,隻覺得腦子都起了繭。


    “奶奶,我知道這個意思,可爺爺一個人在京城裏頭,沒有什麽依靠,就是害怕嘛。”


    “胡說八道些什麽呀?你這孩子?你的舅舅姥爺不都在這兒嗎。”


    文羨魚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麽話都沒說。


    在這危急關頭,自己能說自己不信任舅舅和外婆一家嗎?


    “是,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我就想見見他不可以嗎。”


    文老太太知道自己實在勸不住這個孫女兒,可自己又不能真的把她放回京城去。


    “小魚兒,不是奶奶不讓你回京城,而是京城裏頭找你找瘋了。”


    文羨魚眉頭一皺,很快又舒展開來:“您是說,是朝廷的人在找我?”


    文老太太點頭:“你這孩子是個聰明孩子。”


    “那麽找我的,是王宮裏頭的人嗎?”


    “此人是皇室中人,不是我們家能惹得起的。”


    文老太太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擔心你男人,可你想一想,你是好不容易才逃出城來的,如今你要回去,你回去以後,真的能逃過他的追蹤?”


    文羨魚聽了這話立刻醒悟過來。


    自己絕不能夠任性妄為,讓家人為自己的付出付諸東流。


    “奶奶,我知道錯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會鬧著要回去了。”


    “你這孩子知道就好。”


    文羨魚打消了,去京城裏再看水澈一眼的念頭。


    緊接著就無可避免地陷入到了,似乎毫無希望的等待當中。


    文羨魚麵對這種情況並不著急。


    她知道每一份等待都會有一個結果。


    而這個結果來得遲來得早,與她毫不相幹。


    在京城裏的文昭,第1個得到了等待的結果。


    他送出去的那一封信,有了回音,他也因此放下心來,並且按著回信所說的一切布置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反倒是文羨魚跟隨著自己的奶奶在最後的後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就無法伸出援手。


    文羨魚放心下來以後日子過得還算舒適。


    雖然說,文昭走之前和他們說好,如果幾天之內自己不能帶著人出城,就要他們回去,可是文老太太也是個倔強的主兒。


    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她寧願還在京城裏瞄著。


    文羨魚比她的奶奶更倔,祖孫兩個一拍即合,放棄回家的機會,就在城外不遠處的隱蔽處,租了一個小院子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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