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胖子耷拉著鬆垮垮的臉皮道:


    “小人估摸著,是因為在地陷裏的深淵幻境時,小人和那幫死鬼弟兄們,私自動用了魂幡內的禁製,遭到了禁製反噬的緣故……”


    “還好,可能是因為我等隻是為了救主,沒有反叛的意思,魂幡禁製隻是輕微的懲戒我等,並沒有更嚴厲的懲罰…”


    “不過這日子久了,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程賢仿佛挨了一記重錘!


    引魂幡可以說是他如今賴以自保的殺手鐧,若是真出了閃失,那個真是教他欲哭無淚了!


    想到自己現在是這魂幡的主人,幡內的生魂都要仰仗自己。


    隻得強自鎮住心神安慰袁旺財幾句,才將自己的處境告訴了袁胖子,請他拿個主意。


    袁胖子強打精神,兩隻小眼睛轉了轉,開口道:


    “依小人看來,主上如今遇到問題的關鍵,就是能夠盡快的脫身雜役司的俗務,好集中精力提升修為和術法。主上可這樣做…”


    他的一席話讓程賢茅塞頓開,頓時心中的一片烏雲便散了一半兒!


    第二日,天剛放亮。


    張鵬散去功法正要出門,忽聽程賢淒慘的呼喊自己的名字,拔腿就奔了出去。


    自從一年前,張鵬幾人隨程賢前往馭靈大殿,一路上享受到從未有過的萬眾矚目的待遇,讓雜役司的師兄弟們倍感榮耀!


    這也使他們重新燃起了繼續提升修行的希望!


    師兄弟們的變化,程賢也是看在眼裏。


    他不但廢止了袁胖子訂下的不合理的規矩,將宗門每月發放的丹藥靈石按時按量的給到每一個人,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額外獎勵修行用功的師兄弟。


    雖然發放的靈石丹藥,還不及宗門那些弟子們的三成,但仍然讓大家夥兒感激不已!


    為了不辜負這位程主事的良苦用心,大家對於修行的態度,也一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習慣,每日早晚都勤加苦練。


    有了這些的緣故,一百多個師兄弟們自然是對程賢這個小師弟,沒有一個不佩服的五體投地。


    張鵬與幾個平日最為得力的師兄弟,精神十足的闖進倉房。


    也不細看,直接抱拳施禮道:


    “程主事喚我等有何吩咐!”


    就聽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屋內的黑影裏傳出:


    “師兄們坐……坐下說話。”


    說著,黑影裏的人勉強抬起手臂,指了指對麵的蘆席。


    張鵬等人聞言有些奇怪,忙抬頭細看。


    就見程賢灰敗的臉上頂著一對黑眼圈兒,正虛弱的躺在榻上,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張鵬大驚失色,招呼一聲:


    “兄弟們,快!”


    說完就和幾個大漢一頭撲了上去,扛起床榻就要往外走。


    “停停停!快給我停下!”


    “噯!我說張鵬!你大清早腦袋被牛踢了麽?!這榻和你有仇麽!”


    剛才還一臉死相的程賢,一骨碌從榻上坐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喊道。


    “你好生躺著……我們幾個就是拚了命也要帶你闖上丹霞峰,到丹閣給你求醫問藥!”


    張鵬哭哭啼啼道,眼淚鼻涕飆了滿臉。


    他以前曾害的程賢差點爆體而亡,程賢不但沒有計較,反而將他從苦囚牢中救出。


    所以,這份恩情他看得極重。


    “快放我下來!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死不瞑目!”


    程賢無奈的叫道。


    張鵬幾個相視一眼,才半信半疑的連人帶榻從肩上卸下。


    張鵬抹了一把滿臉的鼻涕道:


    “你快說!不要耽誤上山!”


    程賢把披在身上的被子緊了緊,才又半死不活的說道:


    “我眼下是死不了的,可說不準以後……”


    話說一半兒,一腳蹬開又要抗榻的張鵬,吼道:


    “你再敢動我的榻,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見張鵬終於老實了,程賢狠狠剜了一眼這個死心眼兒,才又隨口編道:


    “那什麽…我一歲的時候,我家程老道給我起過一卦,他說我五行缺心,是天生的缺心眼兒,一輩子注定不是勞心費神的命!”


    “要是心思用多了,必定不得……不得好死……”


    說完砸吧砸吧嘴,又道:


    “可你們也瞅到了,這一年我過得是什麽日子?簡直生不如死啊!所以我這病,沒救!”


    說著,又狠狠瞪了張鵬一眼。


    張鵬原本就不傻,隻不過是關心則亂,現在終於是回過味兒來。他愣了一下,隨即將胸脯一挺道:


    “那什麽,請主事安心休養,雜役司的事情我等擔下了!”


    說完,又扭頭和其餘幾人說道:


    “大家夥都瞧見了,主事現在身染沉屙,不方便出門。這幾日凡是來交辦差事的,就由我等代辦!”


    程賢聞言一喜,忙拋給張鵬一個眼神,意思是:


    “兄弟,上道!”


    張鵬一臉正義的點點頭,表示:


    “多謝誇獎!”


    然後率領大夥兒就轉身出了庫房。


    兩人過於戲劇化的轉變,讓身後跟著的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其中一人問道:


    “張師兄,我看主事的病有些古怪呀!看樣子像是快要不行了,怎麽聽他吼你的那兩聲,卻是中氣十足?”


    其他幾人也都覺得有些蹊蹺,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張鵬走在前頭,眾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隻聽他用沉重悲痛的語氣,一字一頓道:


    “主事師兄他是……回,光,返,照!”


    說完,攥了攥了手中的一張字條。


    幾人剛剛離開庫房不久,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就從雜役司後門偷偷地溜了出去。


    …


    兩日後,大行山脈深處。


    一串灰色殘影正在山間穿行。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那道殘影在躥上一處山腰後才停了下來。


    程賢散了鬼蹤術,找到一個山洞鑽了進去。


    這個山洞,正是程賢第一次逃出馭靈宗,和黑鷹“同居”的地方。


    那晚與袁旺財密談時,袁胖子交給程賢的辦法,其實很簡單。


    “逃!”


    當袁旺財說出這個字的時候,程賢起初以為是袁胖子糊弄自己。


    後來琢磨半天,才覺得是個可行的辦法。


    “雜役司的差事是紀儼指派給我的。一年裏,我曾幾次請求卸了差事,但都被那個龜兒子劉威擋了回來…”


    “既然你們玩兒陰的,小爺也就不奉陪了!”


    “雖然還沒搞清楚我那苟二師傅究竟是個什麽來頭,但有他的名頭擋著,紀老兒也不見得敢耐我何!”


    打定了注意,就想連夜一走了之。


    後來想想若是如此,就算是把張鵬等人坑了。


    於是,便有了那天早上的一出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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