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著的人胡亂說話有何不妥麽?”


    初一聽聞蝴蝶穀三字,燕巫心覺得耳熟,細想就無所得。也許不知何時聽過吧,世上怪誕的流傳太多,大多以訛傳訛,圖個樂子。


    堯椹頷首同意,“其實沒什麽不妥。能使得他失去意識尚且念念不忘,想來這地方幹係重要的人。或許,事關心上人。”


    堯椹的猜測可能為真。燕巫心聽得無端生起不痛快。堯椹這老狐狸,拿這話來刺她。


    “還請堯神醫接著說,他可還有其他不對勁?”


    堯椹卻是搖了搖頭,“你先細細看看他的病症。容我稍後再說。”


    老狐狸賣起關子。


    燕巫心隻得轉過身,假裝起正經模樣,查看穆閻的胸膛上雜亂不堪的斑紋。


    其實她的心情並不輕鬆。活得這般大,第一次使得別人中蠱,雖不是她的主動施的蠱,可他喝了自己的血,變成這副模樣,她的心注定不能平靜。


    活人稍被蟲蟻叮咬,肌膚輕易會留痕跡。穆閻也算被蟲子禍害,雖說在體內,但難受隻強不弱。此刻他的胸膛,便是紅且腫,紋斑所在,色澤更是腫且黑。


    蠱蟲遊走於經絡中,周身皆可到達。穆閻隻胸膛嚴重,其餘看著無恙,足可見堯椹醫術高明,生生逼得蠱蟲集於一處。隻是心髒乃人的基本,堯椹如此也是冒險。


    燕巫心被自己身上的蠱折磨多年,對其還是一知半解,師傅有言,這蠱隻能驅逐,不能強行扼殺體內。如不然,便得入甕煉作蠱人,方能有一線生機。


    穆閻身上的蠱既然來自於她。若以外力去絞殺他體內的蠱,大概下場也就蠱毒散盡,藥石罔效了。


    外界傳言,穆盟主中的苗疆妖人的子蠱。所謂子蠱,大多還有母蠱,隻要取得母蠱,施以運用,便能引出子蠱。另外,也有些許蠱,母蠱與子蠱相連,隻要母蠱亡故,子蠱自會死去,然後服用相關藥物,便能清除蠱毒的不良影響。


    極為可惜,她身上的蠱來曆不明,特征與尋常的蠱並不相同。她死了,穆閻大概也是不能好。她身上的蠱輕易也取不出來,否則也不會徒使木關山各位師長操心多年。也就是說,希望強行自她身上取出母蠱來救穆閻,大概她會死,穆閻也得陪葬。


    如今想要對穆閻施救,法子必然有。以正當法子引出他體內的蠱蟲即可。可是以她如今的本事,徹底逼其出來,沒這能力就是。起初,她以為穆閻有一身功力護體,若蠱蟲壓製在四肢,她倒可以試上一試。可如今,大動作隻會逼其徹底竄入心房。


    不管如何,希望是有,隻看他們的造化。但她眼下可以替他施以秘法緩解疼痛。


    她歎了口氣,秉著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重新看向堯椹。“我已經看過,請說吧。”


    堯椹點頭,接下來隻能以非常之法了。也不急於一時,便開始給她講起一些時日前的事。


    穆閻自鳳棉山莊被屠殺的第三天就陷入了昏迷,呼吸孱弱。


    穆家頓時亂作一團。他們以重金去請來高人為其醫治。先是有名的郎中來了一批又一批,後來江湖神算子也登門了一茬又一茬。


    郎中給出的診斷無非是傷勢過重,走火入魔。神算子捏著幾根胡須定論是妖邪纏身。


    都是一些胡說八道的!


    穆家主事幾個和盟主的表小姐褚瑜商量了無數次,決定派人去敲開同一條街的堯大神醫的縉雲莊大門,請其來救治。


    堯椹當時並不在金陵。他們便求縉雲莊管事的代為通報。奈何堯椹當時另有要事,並不想接下求醫帖。


    穆府多次上門都無果。


    一直過去兩個多月,才收到堯椹的回音。


    堯椹還是來了。一身白衣,儒雅俊朗。


    他給穆閻把過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下了個模糊的結論,蠱毒。這個結論,與穆家人心上原本的猜測貼合。必然是那個妖女下的蠱!


    堯椹發現,穆閻身上所中的蠱蟲隨著周身血液循環,逼近了心髒處。好在他的功力深厚,及時護住心房。隻是這蠱在體內分泌著絲絲縷縷的毒,天時日久的侵蝕軀體內部。如此這般,內力再是渾厚,也抵不過消耗。油盡燈枯早晚的事。


    堯椹不善蠱毒。他沒法給穆閻療治。身為醫者,吊命這還是精通一些。


    將閑雜人等都請出去之後,他解開穆閻的衣袍。此時穆閻的身上布滿了紅紫斑紋,堯椹看得眉梢一跳。他以銀針快速輕點了一處斑點,但不曾紮破皮膚。針尖處傳來輕輕的蠕動。他蹙起眉,覺得有些怪異。似卵非卵,似蟲非蟲。好不奇怪!


    他繼而拔出了幾根銀針,快速點進周身幾處大穴,徐徐輸出內力,順著合並的兩指壓在他身上。一通動作,床上的穆閻眼皮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三兩下,如此而已,沒能醒過來。而他身上的斑紋慢慢收縮,退據胸膛一地。


    堯椹抓起他的手臂,又把了一回脈搏,覺查他的脈息平穩了少許。這才喚了穆府的人來作交代。


    “我以銀針封住了他心脈,減緩了毒素運行。這是我開的藥,早晚一次。雖不能解毒,足以保一段時間內性命無虞。”堯椹留下了最後的話,便離開了穆府。


    堯椹開出的這一劑藥,與救活燕巫心所吃的,完全相同。穆家人一直遵照醫囑,給穆閻服藥。如今看來,這藥對穆閻來說卻沒有燕巫心這般有效。


    本該同一種蠱蟲,況且燕巫心身上的是母蠱,穆閻所中的不過是子蠱,如今燕巫心醒過來,行動正常,而他情況愈發嚴重。何以兩人區別如此大?


    “有些時候冒險免不了,你若有方法,不妨放手一試。”堯椹積極鼓勵她。


    看起來他對她抱有莫大信心。燕巫心隻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她燕巫心學藝多年,閱覽書籍諸多,書中所記的法子多種,必有一種適合運用。而她本是缺少實踐,先前得大師兄悉心教導,見了真正的蠱術。試驗一番,也許另有轉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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