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枝繁正色起來,仔仔細細的聽著福貴解釋了這事情的真實情況。


    下至守門的官差,上至廬江郡的知縣大人,皆被一布商給買通了,緣由便是陳枝繁擋了他的道。


    這布商朱掌櫃的除了有錢,還是有錢,可布匹生意做的卻是一直不怎麽樣,全由家裏邊給幫襯著這才得以維持下去。


    要說兩人也不會有什麽牽連,偏偏就是那麽巧,他看上了同陳枝茂要的同一批貨。


    他經營的那家布料店,專門向廬江這邊提供布料,再收一些精美的刺繡。


    和陳枝繁兩人做的生意相差無幾,這麽多年來提供布料的好布民倒是沒遇見幾個,盡是被坑了一次又一次。


    如此幾年下來,哪還有什麽人敢進他的貨,皆都是另尋他家去了。


    無意間看到了陳枝茂販賣陳氏的刺繡,便一眼看中了這手藝,又發現陳枝繁常是在廬江附近進貨,貨物量也能比得上廬江一家大的成衣店。


    心裏的鬼胎一旦又,就越大滋長。


    他開始有意無意的旁敲側聽去打聽陳枝繁的貨源在哪進的,又托人去問貨源人可否和他合作。


    他一直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偏偏這幾人就是不應。


    他們的貨源僅僅夠了陳枝繁那邊的分量,再多一匹都難上加難,對於他提出來的如此大的需要量滿足不了。


    而且兩方合作多年,當初能有這份收入也是陳枝繁兩兄弟一人一家上門勸說才答應做的。


    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這事本就到此為止了,也不知是何人去尋了他,為他出了這麽一個主意,稱這事若是能成,陳枝茂那邊沒了銀子周轉的就再也提不出貨來,時間久了那些人豈會是能一直等著他?


    還能將樂水鎮那邊的生意也給攬了,一箭雙雕豈不是幸事?


    朱掌櫃的越想這事越可以,城門處攬個幾批貨也是常事,到時候隨意來幾個理由就將陳枝茂的貨給扣的死死地。


    這樣自己還能得了這貨源,還能攬了樂水鎮那邊的生意,還愁這生意做不下去嗎?


    與是他就托了家裏的親戚,搭線搭到了知縣大人,隻要錢到位,別說扣幾批貨,扣人他也能做。


    與是就上演了這一出。


    “太可惡了!這些人隻認錢嗎?簡直無法無天了!”陳子亮握緊雙拳,忿忿道。


    福貴撇撇嘴,聳肩無奈,“這還是好的啦,有些人心腸歹毒的殺人放火之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好在你們啊,遇到我家公子,這次那幾人就有苦吃了…”


    陳枝繁木然的點點頭,遲疑著問道:“小兄弟…不知那獻計之人你可否知曉?”


    福貴又來了興趣,他昨晚知道真相可是反複揣測的幾遍,越想這事越有趣。


    “陳伯父,別說這人你估計還認識!”


    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讓陳枝繁心裏一涼,總覺得沒好事。


    果真,福貴接下來的話讓他聽得汗毛直立。


    “你們那鎮上是不是有一家王掌櫃的成衣鋪子?”福貴擠眉弄眼的,不時回頭看兩人得反應。


    “爹…那不是…”陳子亮舔了舔幹枯的嘴唇,抖聲問道。


    陳枝繁止住了他呼之即出的話,嗬斥道:“人家小兄弟說了是那個王掌櫃嗎!事情還沒明了莫要胡亂猜測!”


    陳子亮被訓斥一番,也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很危險,主動認錯道:“父親教訓的是,孩兒錯了,不該…”


    “哎哎哎,你們都不告訴我是誰,說不定還真是那人呢!”福貴看熱鬧不嫌事多,他想了一夜就等著看這兩人的反應呢。


    “小兄弟,你就不要打趣我們兩人了,還請快快告知我們是何人啊…”陳枝繁急的一頭是汗,心裏總有一種慌慌的感覺。


    福貴也沒了打趣的興趣,隻能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那給朱掌櫃獻計之人,就是你們鎮上成衣鋪子的王元英,聽說是陳伯父的老熟人了…”福貴看馬前無人,連忙往後看了一眼。


    陳枝繁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隻有微微發抖的身體展現出他的氣憤。


    陳子亮也一言不發,他自然知曉這王元英是何人,就是知道,他才不知說些什麽好。


    遲遲未等來自己期望中的反應,福貴反倒有些心疼兩人,輕咳一聲道:“這種人…往後莫要再和他做生意了,麵上一套背地一套…”


    也不知後麵誰應了一聲,福貴扭頭也沒再看,一路無言到了城門。


    許是有了兩次被攔的經曆,二人一到這城門處,就繃直了身體。


    福貴跳下車,拿出一個令牌遞給守門的幾人,連著以往的搜尋也省去了。


    陳枝繁抬頭向四周張望,疑惑道:“看到杞官差了嗎?”


    陳子亮也正在找,可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連著今日見的這幾個麵孔也是平日裏不熟悉的。


    “爹,莫不是今日是杞官差休息的日子?”陳子亮跳下車,將動作不便的陳枝繁扶了下來。


    “別找了,他們幾人收了賄賂,哪可能這麽輕鬆就脫身。”福貴伸手將馬車上綁著的草繩又係的緊了些,這才將韁繩遞到陳子亮的手裏。


    陳枝繁突然單膝半跪在地,嚇得福貴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受不起受不起,陳伯父您快起來,若是被公子知曉這事怕是會殺了我的…”福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得魂都沒了。


    這可是被他家公子作為貴客的人啊,公子和陳公子交好,陳伯父又是陳公子的伯父,那豈不是也算是公子的伯父?!


    公子的伯父半跪在自己麵前,那自己是死了也受不住啊!


    福貴就差哭出來了,央求道:“陳伯父您快起來,有事咱們好好站著說不行嗎?”


    陳枝繁實在不好意思,可又抵不過心裏的愧疚,拜托福貴道:“小兄弟…杞官差他是好人,當初他也是唯一幫我們的人,我們還連累了他,這事他也是被迫的…”


    福貴一下軟了身體坐在自己的腿上,無奈道:“原就是這事啊?我去衙門跑一趟就行,這事好辦!”


    這兩批貨自己都能要回來,這等小事更是沒問題。


    他和陳子亮連忙將人扶了起來,順便將公子托付自己帶的幾句話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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