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你隻管講來。但凡老朽可以做到的,一定立刻就辦。”文蔚祁醉眼惺忪,臉上爬著兩朵紅暈。


    他睜著迷離的眼睛望向旁邊的雲修,擠眉弄眼地賠笑道:“就算是我辦不到,也傾盡全力給你想辦法!”


    “哈哈哈,我的老哥哥!”說著又自斟自飲了一杯。


    “掌門,葉圖一路行來聽得人們處處傳頌文蔚府的武道精進、高人輩出。”


    她不敢抬頭去看看雲修。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沒有和他們人和人商量過的。


    但卻是讓人拚了性命也想試上一試的決定。


    她低著頭,一字一句道:“葉圖也是武修之人,想拜入掌門的門下。”


    她屈膝一跪,衣襟下擺落入塵埃:“請掌門成全。”


    雲修自她走上前來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他說不好是什麽事,但他知道那是自己不想見到的場麵。


    他轉頭望向嵩月。


    嵩月也並不知道葉圖想要幹什麽,茫然地回望雲修。


    就在兩個人交換眼神的時候,這電光火石之間葉圖話已出口。


    驚得文蔚平倒吸了一口冷氣。


    文蔚府百年門庭,拒收外族。


    這是鐵一樣的門規,也是文蔚一族所有人都知道的家規。


    從沒有例外。


    文蔚祁臉上一派平靜,仍然笑嗬嗬地端著酒杯。


    眼睛裏神色變幻,他用醉眼望向葉圖。


    眼睛卻掃過明夫人。


    “來人啊。”文蔚祁拖著酒醉特有的長音,對嚇人吩咐道,“去拿件披風來。”


    舞樂絲竹之聲不知何時停了,耳畔是庭院裏陣陣的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秋風吹過,冷意滲透單衣。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丫鬟拿著一件灰色的披風走了回來,正要向前為他披上,文蔚祁伸手製止了她。


    他從坐席上站了起來,向葉圖走去。


    經過明夫人坐席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明夫人也回望了她的夫君,笑得明媚燦爛,輕輕地點了點頭。


    文蔚祁走到葉圖身前,將披風從丫鬟手中拿起來,就著深秋的夜風抖了開來。


    輕輕地披在了葉圖的身上。


    “天氣涼了,也該多添些衣服。”他說著彎腰一拉葉圖抱拳的手腕,“去多喝兩盞酒暖暖身子。”


    “起來吧,徒兒。”


    葉圖本來也沒抱十分的希望,但這輕輕的一聲徒兒如一聲驚雷一般在她心底炸開,照亮了她的希望。


    “哎?怎麽不叫師父啊?”文蔚祁笑得慈祥,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師父!”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喊出了這聲師傅,但卻被哽咽的喉嚨削減了大部分力氣。


    幾乎全滅。


    “好。”文蔚祁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文蔚羽和文蔚星道,“去和你的師兄弟們坐在一起吧。”


    文蔚祁對他的兩個兒子招呼道:“你們兩個,照顧好你們師妹!”


    文蔚羽和文蔚星立刻應聲道:“是!”


    幹淨利落地從自己的坐席上站起來走到葉圖身邊。


    文蔚羽搶先道:“恭喜師妹,以後我們就是同門了。”


    “是啊是啊,師妹你跟我們可不要見外。”文蔚星笑嗬嗬地立刻跟上,“文蔚府的師兄弟們非常和睦,大家都是一家人。”


    “來來,師妹,咱們回去坐下聊。”說著二人就將葉圖迎回了坐席。


    文蔚平怔怔地看著葉圖和兩個兄弟走向了自己,他臉上神色變幻,終於站了起來。


    他剛剛抱起拳,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文蔚羽擋在身前,文蔚星從後麵跟上來一肘頂在他的軟肋上。


    “去。”文蔚星在葉圖坐下的空擋朝他試了個眼色,向著他遠在對麵孤零零的位子努了努嘴。


    文蔚平張了張口,終於還是靜靜地走向了自己的位子。


    “文蔚平!”葉圖剛剛坐下才一抬頭就見文蔚平坐回了對麵的坐席,還來不及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師妹,阿平他有點兒醉了,讓他坐回去先醒醒酒,待會兒再過來和我們聊天。”文蔚羽坐在了剛剛文蔚平坐過的地方,但馬上被文蔚星擠到了一邊。


    兩兄弟擠在一張坐墊上,出奇團結地照顧著葉圖。


    給她布菜、讓酒、講笑話。


    不亦樂乎。


    文蔚平則低著頭坐在對麵,靜靜地看著酒杯。


    他耳朵裏卻探聽著對麵的那些歡聲笑語。


    “怎麽又停了?”文蔚祁煞有介事地怒道,“你們是不是想管鋪蓋走人?”


    那些舞姬們立刻盈盈一拜,托著華麗的裙裾開始了有一場表演。


    “哎呀,老哥哥,真讓你見笑了。”文蔚祁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這些是剛剛來府裏的,還不太懂規矩。”


    雲修淡淡笑道:“掌門哪裏的話,這歌舞甚佳。”


    “老哥哥你喜歡就好!”文蔚祁撫髯大笑,“不知道哥哥你喜歡什麽樣的環境啊?”


    雲修詫異地看向文蔚祁:“什麽環境?”


    文蔚祁眨了眨眼笑道:“我這文蔚府啊,屋子很多。”


    他用桌上的葡萄、橘子、酒杯等物擺了個大概的示意:“適合哥哥這樣飄然世外的高人居住的有三處,這三處也是現下府裏景致最好的。”


    他指著酒杯道:“這波瀾院呢有一個荷花池塘,房前屋後種著些桃李梅竹。”


    說著指了指那個橘子:“這風霖居呢,有小河穿院而過,多有些假山蘭草,在河邊還有幾棵蘆葦。”


    最後指了指那顆葡萄道:“這起蒼閣鬆柏掩映,就更幽靜一些。”


    雲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問:“這三處相距多少?”


    “不遠不遠,三處之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文蔚祁眼睛裏閃著光,心裏暗暗竊喜。


    如果雲修選了一處住下,就說明他會在府裏多留一段日子。


    本來擔心如果葉圖留下了雲修卻要走,如何勸說他留下。


    這樣看來,前麵的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如此看來,收個外姓徒弟也算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了。


    “既然掌門屋舍眾多,不知我能否提個不情之請。”他看了看正在和文蔚兄弟喝酒的葉圖,又看了看始終安靜的嵩月。


    “哎呀,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呀。”文蔚祁說著用眼睛瞟了一眼明夫人。


    “我這個人好清靜,我們人多。”他笑道,“這三處院子,我們自己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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