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不是還有霓蔓波綾嗎?”嵩月笑道,“如此神器,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文蔚羽不禁落淚:“如果不是因為霓蔓波綾,我也不至如此虛弱。”


    嵩月搖頭:“大公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文蔚羽對這話後麵的意思並沒有什麽指望,也就沒了好奇。


    他現在全身困乏,隻想回去躺倒在床上。


    “你聽清我的話了嗎?”嵩月問,“它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文蔚羽苦笑道:“它是個禍害,我不能再用它了。總有一天我要把它毀掉,以消我心頭之恨。”


    “哎,我還是直接說了吧。”嵩月無奈道,“我可以用霓蔓波綾續幫你續上這條斷臂。”


    “你敢嗎?”


    文蔚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


    嵩月點點頭:“真的。”


    文蔚羽又搖頭道:“不,這不可能,雲長老都不願意為我續這條斷臂。”


    嵩月笑道:“那是因為他給你續斷臂,需要現製作神器。”


    “而我,霓蔓波綾不是現成的嗎?”


    文蔚羽問:“可是霓蔓波綾是凶器,被它纏上的人會越來越虛弱。”


    嵩月一擺手:“那是因為你沒有和它成為一個整體,如果你和它成為一體,那麽你們之間又怎麽會互相傷害呢?”


    “你傷害了它,就等於傷害了你自己。”


    看著文蔚羽既興奮又糾結的樣子,嵩月故意不去催他:“你回去想想吧,如果想好了,你就在三天之後的午夜,帶著霓蔓波綾來天工坊的兵器庫找我。”


    這是文蔚羽自降生以來過得最掙紮的三天。


    他目睹了文蔚平和明芙嫣在背地裏暗送秋波,也看到了來文蔚府拜訪的武道同人那怪異的眼神。


    明夫人的焦急他裝在心裏,文蔚星依舊自由散漫的樣子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但是霓蔓波綾是不祥之物,這無可辯駁。


    整整三天,文蔚羽沒有睡過覺。


    他幾乎是在用全部的精力思考一個問題:要不要用霓蔓波綾斷臂重續。


    他對著這條吸他血液而變得緋紅的妖物,坐了三天。


    第三天夜裏,文蔚羽最終還是拿起了它。


    天工坊兵器庫外。


    夜色已深。


    累了一天,所有天工坊的工匠都回去休息了。


    整個天工坊空蕩蕩的,隻有偶爾響起的蟲鳴回蕩其間。


    “你來了。”嵩月率先發現了他。


    文蔚羽默默地托著霓蔓波綾站在月色下,陰影裏的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跟我進來吧。”


    嵩月說著將手掌貼在厚重的貼門上,輕輕向裏一推。


    那扇鐵門便忽忽悠悠地向屋內蕩了開去。


    屋裏的燈呼地一下都亮了,照在那些精鋼所製、秘法加持的兵器上,明晃晃地閃著光。


    文蔚羽跟著嵩月走進屋子,大門在身後無聲地關閉。


    “那我們開始吧。”嵩月眼睛裏滿是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個未知的結果。


    他將霓蔓波綾放在身前那一桌子刀劍紙上,讓文蔚羽將受傷的肩膀露了出來。


    繁複冗雜的咒語回響在兵器庫裏,撞在刀身上發出嗡鳴。


    霓蔓波綾在他的咒語聲中漸漸飄在兩人眼前,隻見它嗖地一下貼在了文蔚羽的斷臂處。


    又是一段冗長的咒語,緊跟著全倉庫的武器都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呼嘯!


    所有武器都在同一刻失去了光澤,崩裂成了數段。


    “好了。”嵩月拍拍手,“我們回去吧。”


    文蔚羽看著貼在自己斷臂上的霓蔓波綾道:“嵩月師傅,這幾就是您說的斷臂重續?”


    他的眼睛裏隱隱有淚,聲音顫抖著說:“這個樣子,還不如讓我像之前一樣!”


    嵩月走過去想拍拍他的肩膀,被他甩開:“別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它會逐漸成長為你的手臂。”


    “看上去和你原來的手臂沒有什麽差別。”


    嵩月補充道:“隻要你別著急。”


    文蔚羽遲疑地穿回了衣服:“好吧。”


    嵩月笑道:“如果不成功,我把我自己的胳膊砍下來給你!”


    文蔚羽心裏不踏實。


    他怎麽能夠踏實呢?


    這是他人生中,做得最重要的決定。


    但結果還是渺茫未知的。


    如何能夠不讓人心焦!


    “嵩月”看文蔚羽走遠了,自己施法吹滅了蠟燭。


    “最近天工坊倉庫是怎麽了?”一個高個子工匠拿著鑰匙對另一個抱著剛打造好的武器的矮個子工匠說,“總有人在晚上聽到倉庫裏有小孩笑!”


    矮個子工匠對此嗤之以鼻:“什麽小孩子笑,我看就是他聽錯了。”


    “天工坊倉庫那是多麽精巧的設計。”


    高個子工匠也不想跟他打岔,直接問:“那你說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聲音呢?”


    矮個子工匠道:“你想啊,著倉庫裏麵都是些刀劍棍棒。”


    “又不能吃不能嚼的,門又鎖得這麽嚴,怎麽會有小孩呢?”


    高個子工匠道:“那也許是這刀劍的精魄所化的高階靈體。”


    矮個子工匠抬腳就像踹他,無奈腿短沒有夠到。


    “這些刀劍能有多少年的道行?”他掂著手裏的劍道:“庫房裏都是就這樣的,最多也就三十年的。”


    “別說靈體了,鐵鏽都還沒有來得及長上。”


    兩個人說笑著來到倉庫門前,打開上麵的鎖,將門一把推開。


    隨即傳來一聲驚呼:“這是怎麽回事!”


    天工坊倉庫被破壞的消息半天之內傳遍了文蔚府的每個角落。


    “所有的武器都斷裂成了幾段,這顯然是有人破壞。”


    “我看著分明就是哪個弟子沒有升到相應的階,拿不到天工坊鍛造的這些武器,所以一時起意,索性將所有的都毀了。”


    “什麽呀,這是弟子去選武器,結果發現根本沒有能配得上自己的。一怒之下全都毀了,讓他們天工坊返工重做。”


    各種各樣的說法在文蔚府都流傳開來,內容開始還是實打實地說,到了後來已經神乎其神了。


    文蔚羽聽著這些小道消息,遠遠地避了開去。


    他什麽都不想聽,什麽都不想問,什麽都不想解釋。


    他摸了摸右肩下空蕩蕩的袖子。


    那裏已經不再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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